面对慕长歌这样的玩笑话,鬼畜千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啊啊,”慕长歌扶额感叹到,“真是的,反应一点都不可爱。”
这样说着,慕长歌拿了澡巾递给鬼畜千斗,道,“咯,给,赶紧擦干身体起来吧!再这样继续泡下去,皮肤会变得皱巴巴地,恶心死了。”
鬼畜千斗怔愣地看着慕长歌,既没有伸手接过慕长歌递过来的澡巾也没有接下他的话。
“怎么了?”看着鬼畜千斗的表情,慕长歌不解到。
刚问完,慕长歌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自己手里的澡巾上,瞬即无语道,“我说,王爷,你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帮你擦拭身体吧?这种事情,我可做不来。若是王爷当真那么不想自己动手,我去叫宫女进来伺候。”
说完,慕长歌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啊啊,我还以为如此讲究的王爷不希望别人看见自己披着床褥这样失礼的样子呢,原来是我多心了啊!”
“站住。”鬼畜千斗忽然开口叫住了慕长歌。
慕长歌顿住脚步,故意装作不解道,“怎么了?王爷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拿来。”说着,鬼畜千斗朝慕长歌伸出了手。
“嘻嘻。”慕长歌侧头微微偷笑,转过脸来又换上了一本正经的模样,道,“啊,莫非王爷是打算自己动手?这还真是稀奇呢?”
鬼畜千斗从水里站起身,默默接过慕长歌手里的澡巾,一边擦净身体,一边道,“你说你既非本王的奴才也非本王的属下。这样的话,即便本王从未应允过,你好像也打算我行我素这么去做的样子?”
“啊?王爷终于发现了吗?”慕长歌耸耸肩,笑道,“所以我就说王爷还不太了解我这个人。说到任性自私,我可是出了名的。一旦清楚王爷根本就不会为了这样的小事而杀了我,我就会变得越来越放肆,好不容易掩藏起来的本性也会慢慢暴露出来。所以,即便王爷压根就没有允许我以这样的态度跟王爷相处,我却还是会按自己的想法而行动。”
尽管从一开始,鬼畜千斗就意识到慕长歌与其他人不同,即便偶尔也会表现的恭恭敬敬的,但言行举止之间根本就没在怕他。可这样变得越来越放肆的慕长歌还是让鬼畜千斗稍感意外,不由暗思到,他莫非当真一点都不怕本王?
这样想着,鬼畜千斗就问出了口,“你当真不怕惹恼了本王?”
“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不然,王爷以为我会拿自己的性命去玩耍吗?从以前我不就跟王爷说过了吗?虽然一开始的确觉得王爷有些让人畏惧,但实际相处下来也并非如此可怕,反而还挺容易明白的。”慕长歌依旧一副轻松自然的姿态,完全就像是对着和自己身份一般的朋友一样。
“敢对本王说出这番的人,你是第一个。”鬼畜千斗已不知此刻是该赞赏慕长歌勇气可嘉,或是别的什么了。像这样可以轻轻松松与他亲近的人,慕长歌是第一个。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了,但,鬼畜千斗还是忍不住暗暗道:
慕长歌也许真的是个很奇特的人,即便是面对这样的本王,他也丝毫不会有所畏惧,甚至还能够随心所欲地做他自己。
尽管本王对待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包容,但,这并非主要原因。从一开始遇见本王,他的态度就与众不同。面对本王的拷问,他却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知道本王要杀他,也还能笑得如此灿烂。
即便是他,虽然说过会站在本王身边,可隐隐约约却还是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慕长歌却不同,他给本王的感觉是如此真实。
他会对本王真心地笑,服从本王;但也会对本王生气,反抗本王……是个复杂多变,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很真实的人。
慕长歌一边跪在地上铺好床褥,一边说道,“之所以不曾有人这样对王爷说过,大概是因为他们大多在了解你以前就被你给吓跑了吧?谁让你总是动不动就说要杀人,又爱摆出一张唯我独尊的脸孔,当然会把人给吓跑啊!”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怕?”
“我?”慕长歌偏着头,像是认真思索了片刻,这才答道,“大概是因为,在我看来不管表面上给人的感觉是多么可怕或是不好亲近的人,只要你真心待人,人家自然也会真心接纳你。不管怎么个性迥异,对方也只是个跟自己一样的人啊,这样一想,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人是特别可怕的了。”
说完,慕长歌拍了拍铺在地上的被褥,道,“过来,坐这里。”
慕长歌简短的用语感觉上像是在下命令,但奇怪的是,鬼畜千斗却无法产生任何恼怒或是抵抗的情绪,只是依言在慕长歌所指的位置坐了下来。
床褥一半被垫在地上由鬼畜千斗坐着,另一半被慕长歌掀起搭在鬼畜千斗肩上。
替鬼畜千斗裹好床褥,慕长歌满意地笑了笑,“这样一来,就既不会冷,也不用一直泡在汤池里了。”
看着眼前的人,鬼畜千斗不禁暗暗感叹到,这个人好温暖!这样想着,鬼畜千斗望向慕长歌的眼神竟也变得温暖起来。
慕长歌一抬头就对上了鬼畜千斗那双眼……
“怎么?”见慕长歌有些发愣,鬼畜千斗问道。
慕长歌收回思绪,摇摇头,笑道,“第一次看见王爷露出这样的表情,好像不自觉就看呆了。”
☆、第三十章 距离(三)
说着,慕长歌取下搭在自己后背上已被长发弄湿的澡巾,又从旁取了块干净的替上。
慕长歌捻起一缕长发,感叹到,“果然长发什么的麻烦死了,还是短发来得方便自在。”
听慕长歌这么说,鬼畜千斗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了慕长歌那与人不同的长发上,即便是在屋内那透着亚麻栗色的发色依旧还是可以看得很明显。还有那奇异的形状,一般人皆是如高山瀑布,垂落而下,可慕长歌的却是如风中大海,波浪涟漪。
“你的头发……你们家乡的人皆是如此?”看着扯弄着自己长发的慕长歌,鬼畜千斗忽然问道。
“啊——,这个啊……”慕长歌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稍稍整理了下语句,这才继续道,“倒也不是人人如此。不过,在我的家乡,这样的头发算是稀松平常。嘛,总有一个部分人钟意利用一些特别手段来改变自己的发色和形状。”
说着,慕长歌忽然转头对鬼畜千斗笑了起来,“不过,我这个是天生的。”
“天生的?”
慕长歌点点头,转眼目光落在了散落在鬼畜千斗身后的黑色长发上,神色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羡慕,“有时候,我也有些羡慕像你们这样黑发如瀑的人呢!”说完,慕长歌顺手取了块澡巾递给鬼畜千斗,“头发,擦一擦会比较好。”
鬼畜千斗只是垂眼瞥了眼澡巾,却没有伸手接过去的意思。
慕长歌微微皱起了眉,盯着鬼畜千斗,片刻后,似投降般地说道,“啊啊,知道了,知道了,我来。”
慕长歌起身在鬼畜千斗身后跪下,一边替鬼畜千斗擦干头发,一边道,“除了我父母,我可从未这样伺候过别人。王爷,你偶尔也感恩一下吧!”
“你刚刚想说什么?”
“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慕长歌疑惑地嗯了一声。
“在宫女进来之前你想说什么?”鬼畜千斗提示到。
“啊——,那个!”慕长歌忽而笑了起来,笑容里透着几分神秘和兴奋,“关于那只单翼的秘密,我好像发现了点什么。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也许就可以从中找到控制那股力量的方法了。”
“你知道了什么?”听慕长歌这么说,鬼畜千斗也来了兴致。
“不急,这件事少不了要请王爷帮忙,到时候我再一一说明。”
并非是慕长歌想要故意卖关子,而是这件事单是口头讲诉,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慕长歌还是决定到时候边测试边讲解比较好。
鬼畜千斗好像也并未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点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替鬼畜千斗擦好头发,慕长歌转身再度在鬼畜千斗身侧坐下。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问道,“呐,王爷,你会讨厌像现在这样的感觉吗?”
也许是没有料想到慕长歌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鬼畜千斗没有即刻回答,而是看了看慕长歌,这才说道,“并不讨厌。”
“是吗?”慕长歌说话的语音拖得有些长,一副明显有感而发的样子,可最后却只是说了一句,“不讨厌啊!”
慕长歌这样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故意引诱鬼畜千斗问下去。
鬼畜千斗也没有犹豫,如他所愿地问道,“怎么?”
慕长歌凑近鬼畜千斗,笑容灿烂而狡猾,“我们此刻这样,任谁看起来都不像是‘主仆’关系呢!”
鬼畜千斗微微一愣,他明白慕长歌的言下之意,正因为明白,所以他才有些发愣。
他们两人此刻这样的相处方式的确不是主仆,不会有与仆人并肩席地而坐的主子。也没有会开主人玩笑,“命令”主人坐下的仆人。但是……这样的感觉,他却并不讨厌。
与其说不讨厌,倒不如说……
鬼畜千斗对上眼前这双闪耀着光芒的眼眸,暗暗道,这样的感觉让本王觉得轻松而愉悦。
慕长歌站起身,理了理衣摆,笑道,“好像楚大哥已经拿了衣裳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