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玺策却是淡淡地收回手指,面无表情道,“无论何时何地都保持警惕,这是习武之人必须的心境。”
慕长歌叹了口气,摊手道,“嗨、嗨,我知道了。若不是听从了冰山师傅的这番教诲,这几年来,时不时就受到你来自各个方向偷袭的我现在恐怕早就没命了。”
相对于扎实的基础训练,冷玺策也异常执着地训练慕长歌随时随地的警惕心,从三年前开始他就不分时间地点方式的对慕长歌进行各种偷袭。
虽然冷玺策嘴里不说,脸上也没有任何表示,但对于慕长歌那超乎常人的进步速度以及学习能力他还是颇为意外和赞许的。
慕长歌见冷玺策停了手,凑近他身边,兴奋地问道,“呐呐,冰山师傅今日准备教什么?”
没等冷玺策回答,慕长歌又自顾自地说道,“嗯——,上次的那套剑法我已经练到了第七式,掌法是第九式,那今日是学剑法第八式吗?还是掌法的最后一式?果然还是掌法吗?”
慕长歌正一心一意地嘀咕着,冷玺策一抬手触不及防地又击来一掌。慕长歌一惊,抬手挡住,十分无奈地说道,“冰山师傅,你今日就放我一马吧!别再玩偷袭了。就算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出其不意,但我那颗可怜的小心脏可是被整得扑通——扑通——剧烈地跳着呢!不是有句话说,常受刺激对身体不好吗?师傅你就偶尔放一两次水,让我彻底放松休息下不好吗?”
冷玺策静静地看着慕长歌,收回了手,但却没有任何言语。
“哎——”慕长歌垂下头去深深地叹了口气,感叹到,“果然不行吗?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心脏衰竭而亡的。”
沉默了片刻,冷玺策突然开口说道,“从明天开始,你搬来祭司府住。”
“嗯嗯,OK,没问题……咦?”慕长歌习惯地点点头,随意地应道,突然神色一变,讶异地抬眼望向冷玺策,“你……你说什么?”
“明天开始,搬来祭司府住。”冷玺策再次重复道。
慕长歌表情惊愕,喃喃道,“这、这是……”
冷玺策依旧冷着一张脸,平淡地问道,“不可以?”
“那倒不是。”慕长歌摇摇头,道,“只不过……为什么?”
“夜袭训练。”
慕长歌呆愣地看着冷玺策,眼睛因为过度惊讶而睁得瞪圆。久久地,他才缓缓道,“夜……夜袭训练是指?”
“如字面所解,就是夜袭。”冷玺策解释道。
慕长歌仿若一道晴天霹雳从脑海中劈过,也……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这种不分时间地点方式的偷袭将不仅仅只限于习武时段,甚至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
慕长歌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道,“我……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冷玺策语气平淡却坚定。
☆、第四十章 夜袭(二)
慕长歌没有像以往一样睡醒之后的神采奕奕,而是低垂着头,毫无生机。
单尤拍了拍慕长歌的肩,安慰道,“我想冷玺策自有分寸不会做得太过火的。”
慕长歌却是依靠在单尤身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望着慕长歌那低垂的头顶,单尤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微微笑着,心下思索到:
昨晚长歌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真是让我大大地意外了一把。
没想到,冷玺策竟然会为了长歌做到这个地步。如此严格而苛刻地训练长歌的警惕心,能解释的理由就只有一个,那便是为了让长歌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不被偷袭。虽说当初冷玺策之所以会答应长歌的请求,是因为被长歌纠缠得没有办法了。
可是,用长歌的话说,冷玺策是做事全凭心情的人,若是他当真不愿意,他是绝对不会勉强自己收长歌为徒的。
而且,以长歌现在的身手,恐怕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这正说明了冷玺策对慕长歌的用心。他答应长歌的请求,绝不是随便应付了事,而是认真要教长歌习武的。甚至还刻意去训练长歌的警惕心,现在更是想要长歌连熟睡的时候都能随时保持警惕。
这样的程度,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冷玺策是真心想要长歌变强,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是不是意味着……他其实是想保护长歌的?
想到这里,单尤不由深深望向无精打采的慕长歌,暗暗小声道,长歌,你可真是个不得了的人。虽然看似贪玩任性,但却不知不觉竟能影响冷玺策至此。尽管冷玺策如今是我四方国祭司,但却始终让人捉摸不透,不知如他这样深藏不露的人物究竟为何而愿意栖身于四方国这样的小国。可是,长歌,你却有办法让那样的冷玺策真正对你敞开心扉。
“启禀吾皇,小公子的东西全都收拾好了。”春华的话打断了单尤的思绪。
单尤点点头,拍了拍依旧趴在他身上叹气的慕长歌,“长歌,东西都收拾好了。”
慕长歌却搂着单尤的肩,不停地摇头,嘟喃着,“不要,不要,我不要去。”
“那你有办法拒绝冷玺策吗?”单尤一语道破重点。
慕长歌一愣,终于拖开了无力地趴在单尤身上的身体,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认命道,“没办法!”
“好了,长歌,你就不要太过担心了,我会让春夏秋冬她们四个陪你一起过去的。”
慕长歌点点头,应道,“如此之外,我还能怎样?”
终于,慕长歌惴惴不安了一整天后,迎来了最重要的时刻。
“小公子,那您好好休息,奴婢先行告退。”在替慕长歌宽完衣后,春华说道。
慕长歌垂头坐在床上,挥挥手,心不在焉道,“嗯,好。”
虽然慕长歌竭力想要保持清醒,可是……眼皮仿佛受到一股强力的吸引一般,合上之后就再也睁不开了。
冷玺策半夜来的时候因为提前打过招呼不许栓门,所以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推门而入。他原本还刻意放轻了脚步、呼吸,以免被慕长歌察觉,但是当他靠近床边时,才知道这不过是他自己的多此一举罢了。
因为,此刻的慕长歌正睡得香香甜甜,就连冷玺策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半天也丝毫没有察觉。
冷玺策静静地打量着慕长歌,只见他轻轻抿着唇,原本就比一般人要细长的眉眼,合眼的线条也愈发显得长,即便如此,眼角上扬的弧线却依旧如此明显。柔软的栗色长发在月光下恢复了黑色,配上那独特的卷度,别有一番味道。
原本还一副好整以暇地像是在欣赏着慕长歌睡颜的冷玺策突然微微蹙起了眉,手起拳落。
慕长歌吃痛,猛地坐了起来,怒吼到,“谁啊?哪个魂淡?竟敢趁本大爷睡觉的时候偷……袭……”当慕长歌看清楚来人后,那最后两个字像是从他鼻子里哼出来的一般,细不可闻。
从未被人当面骂过的冷玺策手指一紧,神色明显有些异样,心下讶异到,混蛋?
慕长歌不自觉地朝床里边缩了缩,尴尬地笑道,“原……原来是师傅啊!我……我刚刚那句并不是在骂你,只是突然被人吵醒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冷玺策收回神色,却只是冷冷地来了一句,“如果我是敌人,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我哪会那么容易死啊?而且……哪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杀我啊?”慕长歌见冷玺策并没有计较他刚才骂人的事,心情就松懈了下来,揉揉头,嬉笑到。
可,冷玺策才刚恢复平静的脸忽又不悦起来,眉头紧锁,沉声到,“你说什么?”
“额?”慕长歌一愣,知道冷玺策此刻是真生气了,笑容收敛起来,僵直地坐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两人气氛诡异地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慕长歌先投降认了错,“徒儿知错了,还请师傅不要见怪,以后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了,更加不会再为自己的掉以轻心寻找借口了。”
慕长歌这般说完之后,冷玺策又是沉默了好一阵,这才缓缓说道,“知道就好。”说完,没等慕长歌回答便起身离去。
临走到门口,冷玺策又顿住了脚步,但却没有回头而是微微侧头道,“不可放松警惕。”
“嗯嗯。”慕长歌用力地点点头,直到瞧见冷玺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房门也被他顺手关上了,慕长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慕长歌一把倒了下去,裹好被子,叹气道,“一夜一次还好,若是一晚好几次,我真的要……不过,就算他是冰山也是要睡觉的吧?没理由会一夜跑过来好几次。”
这样一想,慕长歌就又安下了心,点点头,自我打气道,“没错,没错,不用太过在意。不管冰山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个人啊,是人晚上总是要睡觉的,怎么可能会三三五五地过来玩夜袭。”
慕长歌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情,眼皮立刻就再次变得沉重起来,不消片刻就再度陷入了熟睡。
可是,他实在是太小瞧了冷玺策的能力了。就在他刚入睡没多久,很快就再度吃了一拳。慕长歌迅速坐起,揉了揉被打得阵阵抽痛的肚子,猛地道歉到,“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我不该放松警惕。”
冷玺策没有说话,只是在慕长歌完全清醒之后,便就转身离开了。
慕长歌拍了拍胸口试图借着这个动作来安慰自己那受到不小惊吓的心脏,小声嘀咕道,“不……不会吧!他竟然真的来第二次?不会还有第三次吧?”
经过一番长长的心理斗争和研究之后,慕长歌终于打定了主意,心下到,就算我再怎么以为冰山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三次,但是,谁又能保证呢?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