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也不在意,裱着画道:“搬出西暖阁的事……谢谢你了。”
十一阿哥不自在地撇开眼,耳尖有些发红,他刚还讽刺他呢,这家伙居然紧接着就道谢?难道是故意让他不好意思?
“不用。”十一阿哥半晌道。
这事除了皇太后能向康熙提,别人还真没资格说,四阿哥如今在玉碟上的生母是懿诚皇贵妃,位份比她低的后宫嫔妃都没资格过问四阿哥的事。
经过迂回方式让皇太后提倒是没错,可又由谁去给皇太后说呢?
四阿哥想了很久,决定通过十一阿哥找宜妃帮忙,十一阿哥答应帮忙,却不愿现在很疼他的额娘惹来麻烦,就给宜妃支招让她再找其他人,结果宜妃眼睛一转,找上了德妃。
当然了,除了十一阿哥找宜妃、和给她支招外,他们没一个亲自出面,其中的过程都是奴才完成的,最终德妃在某宫女的暗示下,有意装个慈母姿态复宠,就跑到了皇太后跟前。
于是,这件事就成了。只不过后续的事件有些奇怪,好心的德妃在皇太后眼中多了不安分的标签,康熙则更绝,以御前失仪这个坑爹的理由撤了她的绿头牌。
不过,这些都不关四阿哥的事,他只知道搬出西暖阁了,这就足够了。
“你很开心?”十一阿哥挑眉,很奇怪,与这人相处的时间还不如和十三在一起的时间长,可他就是能察觉到那淡淡神色下的真正情绪,他想不通为什么,便将此归结为他对他人的情绪比较敏感。
“当然,你愿意被皇父带在身边时时盯着啊,”四阿哥白了他一眼,指指手中的画,“就像这个,没搬回来前我是绝对不会画的,可现在我却能随便画,而不用回答‘画的是谁、为何画’这种问题。”
十一阿哥眼露了然,充分理解他的意思了,正如他平日也在掩饰一样,君衡同样需要掩饰,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君衡需要掩饰的比他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御前失仪是清穿文中万年坑爹的被罚理由,还据说多用在宠四文中的德妃身上……默默爬走~!
3029 不要女人
正值太皇太后国丧,康熙连出门的心情都没了,本来葛尔丹已灭,上辈子的三次西征变成了一次,别的不说,光国库就省了不少。若按往年他的习惯,哪怕不南巡也要去塞外,可今年竟是一次门也未出。
阿哥所里和紫禁城其他地方一样热,十一阿哥满头大汗地进了四阿哥的院子,熟门熟路往书房走,仆一进门顿时凉快了许多,可一抬头他就不自觉皱了眉头。
四阿哥坐在软榻上读书,旁边还有两个十五六岁的宫女伺候着,一个打扇、一个沏茶,看着好不惬意。
“下去吧!”四阿哥清清冷冷道。
两个宫女行了礼恭敬退下,十一阿哥才走过来:“红袖添香,怎地不写几笔?”
四阿哥扔开书往旁边一靠,没骨头似的懒懒抬眼:“我可不信她们!”
十一阿哥默然坐下,其实见到那两个宫女的瞬间,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教导皇子懂人事的宫女,不是皇父赐的就是皇玛嬷赐的,只是君衡今年都十四了,他上辈子在这个年纪都大婚了,可君衡……竟还没开过荤。
不知为何,十一阿哥想起刚才见的两个宫女就厌烦,这一走神,就看到软榻上的四阿哥起身晃到书桌边,铺纸准备写些什么。
“那人……皇父赏的?”十一阿哥也走到书桌边,发现他竟写的是小篆。
四阿哥头也不抬道:“怎么可能?皇玛嬷赏的,如今这宫里怕只有她能想起这事了。”
他心底自嘲,人虽然送来了,可他至今都没碰过,她们也没有任何引诱的举动,就像是寻常宫女一样。四阿哥明白,这两人一定被康熙叮嘱过了,现而今最不愿他碰女人的大约就是康熙自己了。
“女色误国,你想做酒色之徒不成?”十一阿哥语气严厉道,在他的理解中,认为四阿哥如此说是想要女人了,还不止要一个!
“你这什么神逻辑?我哪里表现出这个意思了?”四阿哥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完全不明白他这是抽什么风。
十一阿哥干咳一声,才知反应过度了。
“明儿我要出宫去潭柘寺,你要去吗?”四阿哥继续写字,比起楷书、草书之类的,他最喜欢写的还是小篆。
“唔,晚上我派人告诉你去不去。”十一阿哥瞧着他写完了,凑近一看指着空白的几处道,“这‘水’字、‘雷’字怎么不写?”
四阿哥将笔塞给他,坦然摇头:“这两个字我不会写。”
十一阿哥压根不信他,接过笔补上那空出来的两个字,这是他们进学时学过的一段书,皇子们都背过,他自然耳熟能详。这几年他们相互坦诚了些,所以他才能看到更多的、真实的君衡,也或许是这家伙时时装着很累,在他面前就放松了。
君衡的确无情,那种无情是骨子里透出来的,可但凡被这人认可了,就会真心相待,君衡……实际上性格极好,心胸也异常豁达,他时不时讽刺几句也不会在意,更没有与他红过脸。
君衡啊,喜欢写小篆,喜欢青色,喜欢安静,最常做的事是发呆,心情好的时候很活泼,会捉弄人、扮无辜,不喜欢别人碰触,不喜欢挂配饰,最重要的一点,酷爱玉石。
“对了,这个给你。”四阿哥从一边的架子上取下个盒子递过来,“马上到你生日了,这是我亲手刻的,就不和当天的礼一起送了。”
十一阿哥放下笔,接过巴掌大的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印章,白玉质地,顶端雕了只活灵活现的小狗,再拿起来一看,刻的是他上辈子的名字,一个篆字“禛”。
“你就这么喜欢小篆?”十一阿哥脸含淡笑,显然很喜欢这份礼物。
“不是喜欢,我上辈子所在的地方只用小篆,习惯了。”四阿哥解释了一句,他没有说的是,小篆并不止是文字那么简单,在修真界只要参悟了那些字,就可引发字义中的威能对敌斗法,刚才他没有写出的“水”“雷”两字,还有一个“冰”字,就是他上辈子参悟了的字,轻易是写不得的。
第二日两人相约出宫,自是多了个小尾巴---十三阿哥。
没几日,四阿哥忽然跪在了乾清宫前,这下宫里可炸了锅,十一阿哥跑到乾清宫的时候,就见烈日下跪着个身板挺直的少年,正是前一天还和他在书房中说笑过的人。
太子就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眉头纠结成一团看着四阿哥,脸色不是很好。
“十一见过太子殿下。”十一阿哥走到屋檐下请安行礼,小心问了句,“太子殿下可知四哥他怎么了?”
“他?好的很呢!”太子口气不佳地说了这么一句,半晌后恼怒地甩袖子走人了,“十一也去劝劝,他架子大的很,孤都劝不动他!”
十一阿哥立刻明白了,看来是太子劝人无果,觉得被扫了面子,以这位自幼养出来的傲气,不火都怪了。
四面无人,苏培盛想要上前打伞却又不敢,十一阿哥叹了口气,走向那孤零零跪着的人。
“你回去吧,天这么热,别中暑了。”四阿哥没等他开口,就出声了。
十一阿哥看着他汗湿了一身,无奈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以为跪上个把时辰就能达到目的了?皇父他……从不会受这样的威胁!”
四阿哥感激地看他,摇摇头道:“你不懂,这事……只能如此,我若退让了,日后就会一退再退,我不愿让别人来决定我的底线。”
十一阿哥见他态度坚决,又想着他素来身体不错,还会武功,便不再多言了。
两个时辰后,梁九功出来叫起,招呼苏培盛扶了四阿哥进殿。
康熙冷着脸坐在炕上,梁九功和苏培盛扶着四阿哥坐在椅子上后就退下了,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二人。
“啪”一声脆响,一盏茶砸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很是刺耳。
康熙霍得站起,寒声道:“朕看你是越发没规矩了,以为朕疼着你就敢如此顶撞朕?朕养你一十三载就养了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一转眼看到那木然坐着的少年脸色刷白,康熙心里一阵不舍了,想骂又心疼,只得坐下生闷气,不说话了。
“皇父,儿臣真的不想要,一个人不好吗?儿臣长这么大都这样过来了,为何如今就非要多个人到儿臣的生活中?”四阿哥很痛苦地反问。
康熙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疼之余又气得不行,今儿这小子跑来跟他说不想成亲纳妾,还说喜欢一个人过日子,他不同意就顶了嘴,他罚跪也老实去跪,就是为了不要女人,这让他怎能不气?
“你是皇子,传宗接代是你的责任!”康熙深吸口气,想用责任扭转他的想法。
“可儿臣兄弟众多,并非必须儿臣不可,儿臣真的不明白,一个人不好吗?为何非要……非要多个女人,还……还要做那种事!”四阿哥言辞有些闪烁,面上满是无法理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