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最近有何大事……怕只有攻打葛尔丹的事了,他听现在的额娘---宜妃家的亲戚们进宫时说过几句,重生的皇父还未表示出亲征之意,倒是重生的太子请战了,这让同样请战的大阿哥光芒黯淡了许多。
但这也不关四阿哥的事啊,上辈子他在明年大婚后才参政,如今的四阿哥没有入朝参政,打仗的事自是与一个上书房读书的皇子无关,那……
对了,太子!
十一阿哥嫩嫩的小手扣在腿边的石头上轻点,上辈子他和太子有了隔阂就是此时,皇额娘封后、他变成皇后养子,再加上太子身边还有个索额图视他为储君威胁,哼,他不否认索额图对太子尽心,可这种想法却委实可笑,上辈子的他沉浸在失去皇额娘的打击里,远没有后来成熟,等发现太子疏远他时已晚了。
那时的他身份特殊,又蒙皇父带在身边半年,对太子来说的确是把双刃剑,有可能成为莫大的助力,也有可能成为最大的敌人,本来两种可能只是各占一半,却被太子和索额图硬是将他推到了对立面。
他们也不想想,他又不是傻子,既然为太子所疑,哪怕是为了日后的出路,他也需尽心谋划、以求自保,好好的君臣、兄弟,最终只能分道扬镳,而他亦不敢真的相信太子,一心求个贤王。
所以,上辈子的他,对太子时时恭敬,却一直坚定地做着纯臣、直臣,在那失去养母、生母不亲的深宫,在那太子怀疑、皇父紧盯的朝堂孤独前行,好在……他还有十三弟!
想到这里,十一阿哥跳下石头,准备去景仁宫瞧瞧十三弟,他今年就要进学了,恐怕到时就没如今悠闲了,至于那个假货,若真如他想的是和太子相疑了,也算不得大事。
毕竟如今的四阿哥改了玉碟,身后站着的是佟佳一族,他的好二哥即便是重生的,不怀疑也不可能吧?
正如十一阿哥分析的,太子的确怀疑四阿哥了,可这却不是四阿哥现在头疼的最大问题。
康熙二十九年的四阿哥十三岁(虚岁)了,身量抽长、眉眼趋向英气,唯独单薄依旧,清瘦得宛如日日吃斋的和尚。
他从另一头出了假山洞子没多久,乾清宫的小太监就找来了。
“四阿哥,可找着您了,皇上正问您呢!”小太监不过十几岁,模样端正,可以称得上清秀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声音不似一般的太监偏嘶哑,许是因为这个才被梁九功看中了带在身边,没错,他就是李德全了,未来接梁九功班的人。
“李公公?”四阿哥眼神有些迷茫,走路也有些晃。
李德全上前扶住他,一靠近就闻到了酒气,再一低头果然看到了四阿哥袖子下的手中拎着一个小酒坛,深谙宫中生存之道的李德全忙转开眼,当作不知道这回事。
作为懿诚皇贵妃记载在玉碟上的儿子,却在她丧期未满一年就喝酒,这可是大不敬啊!
心里忐忑的李德全扶了四阿哥往乾清宫走,带来的几个宫女太监也未让靠近,就怕以四阿哥如今的圣宠,皇上为了维护四阿哥的名声会砍了知情者的脑袋灭口啊!
事实证明,李德全的想法并非多余。
作者有话要说:
2120 康熙露馅了
乾清宫西暖阁,康熙将带来的最后几本奏折批完放好,刚净了手就见李德全扶着四阿哥进来。
仆一靠近,康熙就闻到了来自四阿哥身上的酒气,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幽深的眸子掠过李德全,挥手让其他宫女、太监出去,只留了梁九功一人:“还有谁知道?”
他的声音醇厚而低沉,含着莫名的压力。
李德全看康熙扶住了四阿哥,连忙跪地道:“回皇上,奴才一路扶着四阿哥回来的,并未让旁人搭手,一路上也不曾遇到他人。”
西暖阁里压力一轻,康熙扫了眼正不安的梁九功道:“下去吧,好好教教你这徒弟。”
李德全心神一松,才发觉背后早已湿透,但他知道这条命是保住了。梁九功磕头谢恩,带着李德全轻手轻脚退下,对徒弟满意之余,决定再多教他些东西,第一条就是:御前当差,该看的看,不该看的别看,但是嘴巴一定要紧啊!
待西暖阁再无人了,康熙一把抱起身边的少年,稳稳地向床边走去,只是眉心忧虑地蹙着,太轻了,这孩子都是成人的年纪了,抱着却如此轻,一把骨头倒是咯人得很。
轻轻将人放到床上,康熙坐在旁边自然地为四阿哥把起脉来,好一会儿才将那瘦弱的手腕放回去,拉过一旁的薄被盖好。
“禛儿,大军不日起行,太子意欲请战同往……朕已经答应了。”康熙低声对闭着眼醉眠的四阿哥念叨,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朕也不知让你二哥代朕出征是好是坏,可朕更不愿再让你累死在御案上。”
床上的少年无知无觉,康熙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又自然地摸起他的脸,从已露英气的眉宇到睫毛覆着的眼睛,再到清瘦的脸颊、削尖的下巴……
康熙幽深的眸子出现了短暂的失神,躺在床上的少年看起来脆弱而单薄,那张脸轮廓越长越分明,五官比小时候还要精致,凭心而论,他这个四儿子在一众皇子中属于相貌上乘的,不似太子那般风华外露,不似老八般过于俊秀,更不似老五、老九般带着艳丽,是一种让人舒服的……清俊。
如竹般清淡自持,如梅般傲气内敛,还带着他最不满意的、如云雾般的虚缈出尘。
鬼使神差的,康熙俯身凑近这张怎么看、怎么喜欢的脸,将唇轻触到那天生带笑的唇上,鼻息间传来少年呼吸发出的热气,规律的一下下与他的相纠缠,其中隐隐还夹杂着酒气。
康熙猝然直起身子,仿若受惊般弹开,木然摸了摸自己的唇,腾得站起来转身离去,那背影略微凌乱狼狈,好似落荒而逃一般。
好一会儿,静悄悄的西暖阁才再次进来人,这回是苏培盛,他拿着一套崭新的衣裳和梁九功交给他的解酒药丸,轻轻走到床边看了看,又退到了一边,想着让四阿哥多睡会儿了再叫醒服药。
床上的四阿哥翻了个身背对外面,一双紧闭的眼睛倏然睁开,眸中清寒灼亮,流露出三分嘲讽、四分惊怒,剩下的竟是满满的冷然。
果然如此。
自打去年住进西暖阁,他就慢慢察觉到了异常,平日他去上书房自是没什么,一回到西暖阁康熙就必在身边,有时考教功课、讲解学识,有时共同用膳,这些都很正常,太子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但渐渐地,有些东西就变了。
他已经十三岁了,若是旁的皇子早就赐下教导宫女,教授男女之事了,比如大他一岁的三阿哥和小他一岁的五阿哥,好,就当他没了皇额娘,无人想起这事疏忽了,那其他的呢?
他的字早就定型有了自己的风格,康熙为何还时不时抱着他手把手写字?他是十三岁不是三岁啊!
还有,极重身份尊卑的康熙,居然对他放松了平日的规矩要求,还屡次强调让他改“皇父”为“阿玛”,以及那日益深沉的目光、越加持久的注视,这些都让他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所以,他今日才下定决心试一试。
他已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便是修真界灵花灵果酿的酒也未必能喝醉,更何况是宫中的凡酒?在皇额娘丧期喝酒,便是臣子也要治以大不敬之罪,他身为人子,还要加上一个不孝,可谓是罪加一等。
但康熙却主动替他遮掩,若说这是护子心切,那刚刚的吻呢?哪家的父亲会如此亲儿子?
四阿哥眼底划过暴戾之气,哪怕第一世错生成了女子,哪怕第二世势单力薄,可他从未有一刻将自己当成过女子,曾经的兰斯·洛奇·卡梅林能杀了意图要他做禁/娈的三王兄、能把同样存了此心的五王兄耍得团团转,这次他同样能避开来自生身父亲的龌龊心思!
他不会管康熙的这种心思,是对着亲眼看到的累死在御案上的雍正,还是如今的他,他只知道自己不会做禁/娈,曾经不会,现在更不会!
想到方才以神识看到的康熙的神情,震惊、无措、慌乱、不可思议……想来这位英明的皇帝还不曾意识到内心的念头,那说明他还有时间,在康熙理顺烦乱的心绪、下定决心不放过他之前,只要他小心些,应该至少有个两三年,两三年足够做很多很多了!
四阿哥心中焦灼无奈,若是他早早修炼到元婴期就好了,届时就能放弃这具身体、以炼器之法重新炼制一具,可他现在连结丹都不曾,更别说结婴了。这具身体不过是水木双灵根,比他上一世的单系风灵根修炼速度慢多了,就算有空间法宝作外挂也不行啊!
而且,求道不能急,以平稳扎实为上,他最是清楚这一点,又怎会因小失大?
作者有话要说: 偶要申诉,偶真的是四爷党,偶的文都是要宠四四的,乃们不带这样的,四四现在这样不好吗?偶觉得,不管上辈子有多少恩恩怨怨,现在不是都有伪四给四四顶了嘛,康熙不能说的心思、太子既亲近又利用还防范的态度,以及老八的怨恨,这些都不用四四买单了,岂不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