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为一个在和平年代、法制教育下生长了近三十年的有志好青年,对杀人这种事自然心怀抵触,同时他也知道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对错只有你死我活,在来之前他也做好了两手血腥的心理建设并且在该下手的时候他确实没有手软,但是不代表他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杀人的事实,难过、自责、自我厌弃等负面情绪在他心里滋生。
苍祁上上下下手脚麻利的收取着一架架匠甲上的黄无石,半空中失去了能量的匠甲接二连三地摔落下来,“嘭、嘭”的一架接着一架地砸在峡谷里,声响在山谷里回荡,被震出的灰尘漫天飞舞,迷了前途。
就在杜泽目露迷茫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有力地握住了他,在迷途中给了他力量和指引。
“他们没死,我给他们补了一下。”低沉的声音在杜泽耳边响起。
杜泽反手握住苍祁,什么都没说。
一阵风从峡谷吹过,吹散了匠甲砸出的尘土,前方的道路再次清晰可见,这一次杜泽再没有迷茫和犹豫,有些路既然已经选择就让他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哪怕此后身在地狱!
轻轻拽了苍祁一下,“走吧。”
苍祁迅速的放出了“游隼”,进了驾驶舱,杜泽脚踏飞行鞋坐上了“游隼”的肩膀。
“游隼”肩部的防护罩顿开,固定带如八爪鱼一样将他死死的锁在了“游隼”肩上。这是他这一年中的成果,在师父的指导下他对“游隼”做出的修复和一点点修改。
在杜泽他们的匠甲消失后,白与祺拨通了家主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起。
“大伯。”白与祺恭敬的叫着。
白家的家主白帆早就等着白与祺的汇报,“峡谷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嘭、嘭”回响早传到了正在等待着十四月一日的众人耳中。
“是一种器。”白与祺虽在极力控制,但提到那种器时还是很不淡定,“和苍祁一起来的那个青年拿出来的器太恐怖了。”
“大伯,到时一定要集中火力先灭掉那个青年。”白与祺激动地说着,“我根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拿出器向着所有匠甲扫了一下,狙击苍祁的人就都死了。三十个,整整三十个,一分钟都没有。”
“遇事不要慌。”白帆看不上白与祺不成大事的样子,淡淡地说道,“你说的事我知道了。”
白与祺还想说什么,但白帆已经挂断了电话。
望着手里静寂无声的电话,白与祺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白家的统治权保不住了!
挂了电话,白帆一下一下的点着自己的额头,思考着白与祺说的话,三十架匠甲,这种时候还不忘狙击苍祁的估计只有苍家的那个疯子。
据他所知,目前苍家的所有死士和战力可都在那个疯子手里握着,这些死士最差的也有匠阶一级,能出现在峡谷中完成狙击任务的肯定不是最差的,三十个,一分钟,这事不好办啊——!
苍战在听见回响翘首盼望着苍郁的出现,这种攻击力度,一定是苍郁和那个疯子的人对上了!列祖列宗保佑,让苍郁那孩子能顺利的击败那个疯子,平安到达庆生。
“小祁,我看资料说‘庆生’里能找到很多排位前六十的材料?”杜泽悠闲的晃着脚,通过耳麦跟苍祁对话。
“嗯,我们多找找。”
“先给你父母报仇,庆生以后再去。等你打败了那个人咱们有的是时间。”
“好。”
“小祁,你想做家主吗?”
“不想,我想和你在一起。”
杜泽轻笑了起来显得很愉快。有些沉重事他没说,作为苍家嫡子的苍祁既然打败了那个人又怎么可能不做家主,哪怕他再不愿意也会有人将他推上那个位置。如果他逃避,那等待他的只有再次被追杀,没有谁愿意有个嫡子压在自己头上,哪怕这个位置还是嫡子不要的。
帝王家争斗的残酷自古由来,不过现在他什么都不想提,就让他和苍祁再快乐一些时日,今朝有酒今朝醉,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游隼”不急不缓的向峡谷的另一端走去,它的每一步都稳健有力,都在述说着一种信念——必胜!
在庆生的入口处,它停了下来,挺拔的姿态,彪悍的气息在向所有人传递着一个不容忽视的信息:
我,来——了——!
☆、60
苍战见到“游隼”时,脸上顿时闪过一抹失望,期盼的表情随之消失,整个人显得冷淡起来。作为苍家的大长老,他当然知道“游鹘”,自然也能猜到是谁来了。
坐在匠甲肩上的杜泽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对苍家的不喜再增加一分。那个紫头发的领头显然是在盼着一个人的出现,但这个人绝对不是苍祁,那么他盼着的人是谁?
杜泽的脸冷了下来,他可没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爱好。
关闭防护罩、松开固定带,杜泽从匠甲上飞了下来。
苍祁随后从驾驶舱里出来“游隼”原地消失。他快步走到自家营地,见到苍战后叫了声,“大伯。”
虽然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杜泽知道他心里很高兴。有能见到亲人的兴奋,有重归故里的喜悦。
相比于苍祁发自内心的喜欢,苍战显得很冷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他来了,连句最起码的欢迎和问候都没有,冷漠到了极点。
杜泽没急着跟苍祁一起过去,他慢吞吞的负手走在后面,眼睛到处打量着参赛的家族,一副谁也看不上的样子。
庆生的入口处已经被各大势力包裹得水泄不通,不过彼此间泾渭分明,很容易分辨出势力大小。
像白家这样金字塔尖的势力自是占居了最中间最好最大的一块地盘,红色的帐篷异常醒目,帐篷前一位身穿红色华贵长袍、下巴尖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中年男子拢手而立,神情威严,只这么站着上位者的气势就一览无余。身后是一排穿着红色大麻袋的侍卫。
男子见杜泽的视线友好的冲他点了点头,杜泽傲慢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却对这位现任皇帝印象不错。身为帝王,居然对他这么个小人物有礼有节,这份涵养能甩那位“大伯”几条街。
不过这是杜泽想岔了,在白帆心中他可不是“小人物”,没有小人物能在一分钟内干掉三十架匠甲。虽然白帆一时间摸不清他的底细,心里却已经给他标上了极度危险的标签。
至于那友好的笑容不过是鳄鱼的眼泪。只要能找到机会,白帆绝对第一个下令除掉杜泽。
白家的东边是一个绿色的帐篷,占地面积并不比白家小,从颜色上分辨这是郁家的地盘。帐篷外的一张躺椅上一个须发皆白的精瘦老头,他正神态悠闲哼着小曲打着节拍晒太阳,似乎对苍祁他们的到来并不在意。
杜泽眸光微闪,这位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老人应该就是郁家的匠神——郁青峰。
白家的西边是个紫色的帐篷,杜泽瞥了一眼,不屑的将眼神移了开来。他原本也没指望这个换了家主的苍家对苍祁有多友好,但真正见到这种不友好时,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杜泽毫不掩饰的表情一丝不落的被白帆看在眼里,眼角的余光又扫过苍战那张冷淡的脸,对目前的形势立刻明白了八九分。苍战的怠慢显然让傲慢的强援很不高兴。
苍战这人对家族相当忠心,为人却从不懂变通。按部就班的办事还行,真要统领一个家族那就差远了。他那一根筋的脑子完全在凭习惯性认知思考问题,他显然就没想到苍祁能用这么快的速度单枪匹马冲破死士的封锁意味着什么。
杜泽并不知道只一会的功夫那位白家家主的脑子里就已经拐了十七八个弯,他将驻扎在庆生入口处的大小势力粗略打量一遍之后,上前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拉起苍祁就准备找地方搭建帐篷。
这时苍战开口了,“小祁,你那台匠甲是‘游隼’?”
“游鹘。”苍祁面瘫着脸。
苍战没再多言,他也知道“游隼”没有修复的可能,不过心存侥幸罢了。如果真是“游隼”的话他们家族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希望。但是“游鹘”不过是连五星都评定不上的仿制品,就算交给实力最好的苍建也无济于事。
杜泽鼻子了冷哼了一声,拉起苍祁就走。别以为他看不出这个男人在打什么主意,真让人恶心!
在偏僻的小角落里,苍祁作为主力在杜泽的“颐指气使”下将小帐篷搭了起来。杜泽弯腰钻了进去,有些人眼不见为净。
苍祁抿着嘴跟了进来,安慰又讨好的拉起了杜泽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一下。
他又不蠢,自然明白大伯的言下之意。
“等报了仇我就跟你回华苏,他只是我堂大伯,你别在意。”
杜泽板着脸点头,算同意了苍祁的提议,至于现实中一定会存在的那些问题,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十四月一日上午八时,排名赛准时开始。
先进场的是白家,五位穿着红麻袋的人在生死盘上留下了自己的精神印记,而后六人进了庆生。
生死盘是专为排位赛设计的器,“战”在进入前将自己的精神印记留在盘内,如果“战”死了,这个印记自然消失。当生死盘内还剩下一个印记时,该“战”所在的家族将作为胜利者取得下一个五十年的统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