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这里还有个小酒鬼了,周冉失笑的摇摇头,没有答话,转头信步走向老太太的房间。
老太太也是个懂酒的,只是并起手指轻轻一扇,鼻子微微耸动几下,闻着那味道便是不住的点头,老眼眯起,笑的一脸痴醉,“这酒不错,够味。”
“这是昨天巧合机缘下弄来的酒,里面加了很多天材地宝,每日一小盅,不单对人身体好,还能解百毒呢。”周冉呼噜几口白粥,不忘给老太太解释几句。
陆远一直在旁边吸溜口水,他不懂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只知道这酒闻着实在太香,勾的他肚子里的酒虫都忍不住冒出来了,摩拳擦掌就等着老太太一发话,立马上前讨要一杯解解馋。
早饭后,陆远还在缠着老太太不放,非得闹着让她给尝一口,死活不肯离那酒半步,折腾的周华兰脑壳嘣嘣疼,直接提拉这屁孩子的后领,给弄出房间去了。
老太太看的直摇头,她刚才也小小尝了一口儿,味道不浓,口感绝妙,且后劲温淡不会太猛,就是里面好东西太多,像陆远这样血气旺盛的小孩子实在不宜食用这种酒,就是她这个花甲老人也只敢小小呷一口而已。
外面的日头高挂,今天的太阳不算热烈,街上喜气洋洋的到处都是回家过年,到处串门做客的行人,周冉抱着二宝懒洋洋的走在小路上,悠哉悠哉的享受早晨温暖的阳光。
“诶,等等,等等,”后边追上来一人,嘴里不住的叫着等等等等,看到路边的行人纷纷拿眼看他。
周冉也转头看他,就见杨德淼气喘如牛,呼吸浑浊浓重的不停拍着自己的胸口,不住的顺气缓下气息来。
自打昨天看到周冉,顿时被自誉阅尽千花万柳的杨德淼惊为天人,一直被自家父母逼压的偃息收鼓的小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乱跳。杨德淼是个纯gay,且自身学位很高,留过学出过国,事业上也算小成,这些年来他包养的小情儿不知凡几,和他交往或是搞一夜情的男孩子也很多,清纯的,妩媚的,精明强干的,冷艳逼人的皆有之,唯独没有这样令他心头一跳,一见钟情的。
摸摸自己激烈跳动的胸口,杨德淼心里对周冉势在必得。若是有人说他连这么个未成年人也下得了手,那他定是要呲笑着不屑的,这年头不都在嚷嚷着什么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什么什么的嘛,他搞过的男孩子最小还有十三岁的呢,也不差周冉这个十五岁的了,何况是这样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
杨德淼眼神闪烁,顺了气息之后恢复平日里的斯文作派,笑的温文儒雅,一副成熟稳重的精英模样,他对自己的皮相很有信心,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和行为优势来牟取他人的好感,凭借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只要他表现出他最好的一面,他就不相信周冉不上钩。
二宝很不喜对面那男人的气息,磨着爪子跃跃欲试,若是那男人不安份,只待他一靠近,随时准备撂爪子伺候。
周冉一手抱着二宝,一手抚着二宝有些紧绷的后脖领,面无表情的看着杨德淼毫不掩饰的眼神,问道:“杨先生有事?”
杨德淼笑着往前又靠近了点,努力维持自己完美的形象,提议道:“那天匆匆一面,还不曾与你细谈,今儿个客人不多,不知阿冉赏不赏脸找个地方坐坐。”
周冉冷淡的倪了他一眼,摇头拒绝,“我和你不熟。”
这话儿说的,真是锐利又直接,差点没哽的杨德淼说不出话来,深吸了口气儿,杨德淼告诉自己,这么矜贵的花朵,若是没点刺岂不缺憾,好花不易折,这话确实有道理。
“我和你妈妈打小就认识,只是这些年来一直不怎么回家倒是没和你遇见过,现在认识也不算晚不是,”前些年他避着自家人还来不及,哪还有胆子直愣愣跑回家来挨抽啊,况且他也不知道,就在不久前周冉才是第一次回周家来,哪来什么相遇不相遇的,这话说的周冉冷笑连连,顿时脸上的温度冷了不止一度。
怀里的二宝感觉到自家主人周身气息下降,助威似的喵喵乱叫,瞪着两只漂亮的眼珠子张牙舞爪。
周冉无意和杨德淼再啰嗦下去,他没兴趣和这种人去讨论旧事,去叙旧熟识恶心自己,木着张脸转身就要走。
杨德淼是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打脸,心急之下,伸手就要去抓周冉的肩膀,准备强留下人来。
周冉侧身一闪,克制住自己郁燥的想要满地乱蹿的情绪,两眼直视对方:“杨先生,你的那些光鲜事迹我都一清二楚,我对你没兴趣,也希望你有自知自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还有我的母亲。”他对杨德淼见猎心喜的心情能够理解,但是他已经表现的这般明显的拒绝了,还要这样无赖的纠缠,甚至还拿周华宁做借口,这就足够让他觉得反感的了。
杨德淼登时动作一僵,自己是gay的事儿没几个人知道,除了自己家里人清楚,外人又是从何得知,捏着衣角暗自思索,若非是自己家里人说漏嘴了,那就是周冉故弄玄虚诈他话儿,攥紧拳头按捺下发飘的心虚,努力镇静下来,扯起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我只是想邀你一块说说话叙叙旧罢了,至于这么声厉色茬的威胁我吗?”
周冉挑了下眉头,定睛看他,这丫非逼着他扯破脸是吧?“杨先生前段时间还和一个小鸭子闹的沸沸扬扬的,怎么,这会子时间就忘了,亏得那个小鸭子还心心念念的惦记着你,茶不思饭不想的呢。”
杨德淼闻言,便知眼前这少年是真的知道自己那些破事儿了,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就道:“我和那孩子不过露水姻缘,那些不过是外人胡言乱语,妄自猜测罢了,做不得真的,你可不能将这些罪名通通安在我的头上,我也是无辜的啊。”
周冉‘哼’笑一声,也不想和他辩解什么,只是再次叙述道:“你家里人很介意你是个同性恋的事儿,我想他们一定不想听到有关于你的这方面事情的报导吧。”
杨德淼沉默了片刻,遗憾的耸耸肩,虽然他很不想放弃,但是一涉及家里人,他就不得不妥协,除了是个同性恋外加有点花心和小渣之外,杨德淼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抛下杨德淼,远远看见郑平川正笑眯眯的和卖水果的客人说着什么,眼角瞥见周冉,难得笑容爽朗的冲他挥挥手。
阳光下的少年明媚若阳光,安静美好,周冉看的有些晃神。
坐在摇椅上看着郑平川熟练的收钱压称的动作,看他带着腼腆的笑容和顾客讨价还价,若是碰上爱占小便宜的客人,处事也很有分寸,知道让小利赚大利,方方面面都处理的不错。周冉眼神放空,食指无意识的一点一点,对于之前心里萌发出的想法打了个大大的叉。事实证明,郑平川确实是个天生的做生意的料子,看着他一边艰辛认真的生活,一边努力赚钱体会赚取金钱的乐趣,这样一个乐观向上的人,若是任其发展,那他的成绩恐怕就不止是现在这么点了。
周冉原先是有收郑平川做小弟的打算,只是现在看来,时机未到啊。不消说郑平川是个心气高的,让他这么个骄傲自信的人给别人打下手,想想就知道结果如何,与其纠结于不能将人才收为己用的焦虑,倒不如顺其自然,让生活去磨练他,成熟他,造就他,真要想让他死心塌地的信服于他,也需要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周冉没坐多久就慢腾腾的抱着二宝走回周家了,老太太难得空闲,正在院子里晾晒什么东西,远远看去,蒙蒙绿绿的一片。
有些好奇的走上前,捻起一片来看看,见识是叶,有些疑惑的看着老太太,“这是什么茶叶,看起来和平日里喝的不大一样。”
老太太笑着翻腾着茶叶,眯着眼细细解说:“这茶土名叫毛叶尖,是一种很特别的安神宁心的药茶。”
周冉低下头来细看,静静听老太太说起这茶的缘由。
这毛叶尖啊,是一种天生天养的药茶,样子带点土灰绿,颜色就跟沾了灰尘似的蒙蒙暗暗,它的叶子细长,叶面上带点细细的绒毛,尾部尖尖的能拖出个长条丝儿来,这毛叶尖的土名也是由此得来,这种药茶一般都生长在药圃里,属于一种特殊的变异茶种,且这毛叶尖生成条件艰难,就是现在发现的也不超过十株,极为稀少。
而老太太现在晾晒的毛叶尖则是杜鹃山的老茶农特意给送的,这玩意儿挺矜贵,长的地方不单要挑在药圃园里,还得是在土地极为肥沃的地方,这老山农也是一次偶然,在深山老林里发现了一株,老太太平时爱与人交善,平日里对这个孤寡的老山农也是多加照顾,再加上老太太还挺喜欢喝茶,所以老山农这也算是投桃报李吧。
这种药茶一株一年也就采摘不到三斤,炼制下来更是不足一斤了。据说,这种药茶还有一种伴生花,叫毛叶花,根茎纤细透明,样子小小的有点像喇叭花,只不过它的颜色很淡很特别,是一种清淡的薄绿色,平时采摘的时候若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它。
这毛叶花虽是毛叶尖的伴生花,却并不是生长在茶树上,它的花朵很小,大概也就小拇指大小,长久下来早生成了独属于自己的一套根系旁支,小小的一簇掩藏在茶树底下,却从不与茶叶相碰触,据老山农自己说起,这毛叶花也是一种可以入药的药花,对人的肝肺脾胃都有着很显著的功效。不过,有趣的是,这能安神凝心的药茶和强健肝肺脾胃的药花却是天生的水火不相容,两相交融便是一种极为强劲的慢性毒药,误吃一次两次还好,若是长期食用,最终便是肝肺衰竭的命运。这毒的潜伏期极长,短的有四五年,长的甚至可以是几十年,这毒越深,你对这毒的渴求度就越大,平时完全看不出任何症状,潜伏多日,到时候爆发起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药石无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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