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尽快。”他不再握着张明羽,转头对那些研究员说了声,然后转身离开。
房间里剩下的人如同之前手术时一般将张明羽围在中间密不透风,只是他们的表情里连怜悯都没有,如同对着实验中的小白鼠一般,尽心尽责地观察着他一切的反应。
“这个东西,确定是武器?”有人托起张明羽的手环细细看了好一会儿,眉头皱起来,“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并不科学,这么小的东西如何储存能量?钟少说它让至少三辆汽车原地蒸发?”
他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怀疑,翻来覆去地看着那个毫不起眼的手环,这玩意儿扔外面学校里,少女们肯定对它没有任何兴趣。
“你别忘了,核子的话,一点点就能产生巨大能量。”另一个人反驳到。
“你说这里面装置了核子反应堆?开玩笑,你们做得到?以M国的科技都很难。退一万步说,真是那样,这种东西流入市场,国家早就警觉了。真当上面吃干饭的?”
眼看着几个人就要吵起来,终于一个研究员开口阻止道:“好了,说能说出什么来,拿下来,赶紧分析测试。还有,这个人也要做全身检查。”
终于没人再说话,最先质疑手环到底是不是武器的研究员握着张明羽的胳膊,想要把手环撸下来。
三分力,一拽,没动。
他诧异地望了它一眼,又加了把劲儿,手环却依然纹丝不动。
见其他人都盯着他的动作,他有点下不来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拽,连脸都有点憋红了,却依然没能成功地把一个小小的手环给褪下来。
明明看着是很容易就能拿下来的玩意儿,却出人意料地难搞。
这样一来,他们反而来劲了,有人试图把他撬开,忽然,那手环竟然亮起了红光!
明灭闪烁的红色仿佛一种警告,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良久,终于有人发话,“照个片子,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再没有人有异议,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开始工作,然而在透视结果出来以后,研究人员们又集体陷入了沉默,惊叹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与身体完全连在一起。”
“那是什么,连接的是他的神经中枢?还是别的?难道能通过思维直接操纵吗?”
“那不科学!”
传递着手中的透视结果,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来,声音中隐隐透出的不可思议和强烈的兴奋感,令人有一种危险的错觉。
“先停一下,钟少的命令是,把这个武器拿下来,彻底研究,最好能够投入生产。姑且不论这东西到底是不是武器,能不能完成研究,至少像现在这样,常规手段恐怕是拿不下来的。”
他话音刚落,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说:“我去找钟少。”随即跑了出去,脚步声很快就听不见了。
等在原地的人都明白,他去找钟离,是打算要一个非常规手段的许可。
原本他们可以省略这一步,毕竟不是真的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医院,钟离也向来是一个只看结果、不问过程的人。
然而钟离既然先让医生给这个人做了手术才送过来,他们就知道,这个人可能对钟离而言,还有用。
16、温柔
“钟少!”
钟离正在样品生产间里,他手里拿着一把高仿的92式,正在检查样品的质量。
中国本土的枪支中92式综合实力还算不错,手感也好,钟氏高仿的92式性能与正牌92式几乎没什么差别,销路相当不错。
他略略转过头,看着刚才推张明羽进实验室的几个研究员其中之一向他走来,脸上带着略微压抑的兴奋之情,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样品,转身正对着他。
那人匆匆忙忙地走到他跟前,先表示了一下歉意,然后低声说:“钟少,那位……那位先生手上的武器相当古怪,与他本人的身体可以说血肉相连,用不伤人的方法可能取不下来。”
钟离听完没有立即说话,瞬间就想到初见那一次,在刑讯室外,那个男人也说过,那个手环是取不下来的。
当然当时他并不以为意,但在今天那场伏击之后,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些预感。
现在这人来告诉他,其实他并不是很惊讶,只是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这个看上去如此无害的人身上,似乎还有无数的谜团。
见钟离一时没有说话,那研究员屏住呼吸紧张地偷偷望向他,生怕钟离说那就算了之类的话。
毕竟他们能进这里来当研究员,当初钟氏看上的就是他们不顾一切的狂热,他们不在意别人眼里他们是不是疯子,只要能让他们做他们想做的。
钟离其实并没有考虑什么能不能的问题,在他这里,这种问题从来都不是问题,他只是想得更深远,更会权衡利弊。
在研究员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对面的男人终于又转回身去看枪支样品,淡淡地说了一句,“这种事以后无需来问我,你们该如何做就做。但,我要看到结果。”
“好的钟少!”得到了应允的人眼神一亮,急忙地鞠了个躬,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往回走。
钟离放下那支92式,又望向不远处的另一批样品,眉宇间波澜不惊,毫无动容。
研究员回到实验室,只微微向众人点点头,传达了钟离的意思,然后迫不及待地向依然躺着毫无知觉的张明羽走去。
他实在耐不住性子,虽然给钟离打的麻醉药其实已经足够,但还是这人既然如此特殊,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提前醒来。
“从这儿……”一个人在张明羽手臂上,手环的上方比划了一下,仿佛在讨论如何切割牛肉,“整个儿截下来如何?”
“可这样不是断了手环与这个人的联系?其实我们可以连人带那玩意儿一起研究。”
“一起?等他醒来我们一个疏忽,这里全都会被夷为平地吧?钟少说过,这人可是把几辆汽车原地蒸发了!”
“怕什么,不让他醒不就行了?”
虽然他们常常因为研究方向发生分歧而争吵,但这一次显然谁都不想妥协,最后还是有人提出了折中的办法。
可以直接在手环附近的手臂上用刀,同时用仪器观察施刀时观察手环与张明羽体内连结的那些东西。
如果手环对伤害有反应,说明这玩意儿可能有自主意识,那么连人带手环一起研究;反之,如果没有反应,说明那只是单纯的连结而已,就继续下刀,将手环连同那一截肢体与张明羽分离。
所有人在思考了一阵后,终于各退一步,同意了这个还算中肯的方案。
他们各自穿上隔离服装,将张明羽推进隔离净室里,先进行了全身消毒,然后打开监控仪器,开始动刀。
主刀人小心翼翼地将张明羽的手腕固定住,然后用刀尖,在手环之上肩膀以下的地方,轻轻划了一个口子。
刀很锋利,划过的一瞬间甚至没有血溢出,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的,红色在纯白的房间里洇开一点,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其余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透视仪器上,手环与张明羽体内连结的那些东西,他们牢牢地盯着,甚至不敢眨眼,唯恐错过了什么异动。
然而令人失望的是,过了很久,却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将伤口再加深一点。”有人出声道。
没有谁提出异议,主刀人再次划下,这一次伤口比之上回果然深了许多,血迹却并没有蔓延开来,而是被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
这些东西,他们都打算细细分析研究。
伤口加深后,所有人都依然略带希冀地盯着仪器的屏幕,然而令人失望的是,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别人眼中看到了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的表情,有人转过头说:“既然如此,那进行分离吧。”
他们看了昏迷中的张明羽一眼,很平静温和的表情,换了别人也许会于心不忍。
然而于他们而言,倾国容貌也不过是一堆分析数据报告而已,更何况张明羽一个大男人。
握刀的手很稳,切下去的时候仔细而小心,同时也无比熟练。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张明羽的手腕,而刀锋已然入肉的时候,实验室的门却被忽然推开,他们略带惊讶地齐齐望去,就看见面色如常的钟离走进来。
钟离看了看张明羽的手,手腕上有伤口,但至少还完整地连在他的身体上,没有不翼而飞。
他不动声色地微微松口气,说话时声音却依然如常,不近不远,只两个字,“算了。”
说完,他不顾里面的人或惊诧或失望的目光,走上前去,示意他们把连在张明羽身上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拔掉,然而将人打横抱起,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他看了几个研究员一眼,那个主刀的人不知为何忽然产生了一种“幸好我还没下手”的错觉,然后目瞪口呆地就看着钟离这么抱着人,大踏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钟少还是对他不一样吧?”
“我说,你们看见没,刚才那个手环好像又闪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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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羽感觉自己睡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