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玉从莫大帅的府邸出来,径直的去找李启瑞。
进去的时候李启瑞的眉头紧皱,一脸不快之色溢于言表。最近情势复杂,于内,军阀的内战,各方的摩擦不断。于外,英国的挑衅,其他国家虎视眈眈。这样的状况,就算是真的开战也怕是畏首畏尾,内外皆不安。
“外公,我想明天回上海。”李锦玉想了想说。
李启瑞抬起头,“怎么,在天津住的不舒坦?怎就想到回上海了。”
“不是不舒坦,我在上海有些事情。那边生意上的事情也才有了些眉目,外公你也知道我的成衣店在上海也有一家。说起来规模比起这天津的还大些,开张这么久,我这个甩手掌柜也该去看看。时间不会太久,到时候肯定会回天津的。”
“嗯,既然有事情,那就回去吧。我派几个兵陪着你,现在各处动荡,怕也不安全。”李启瑞倒是没有反对。
李锦玉默然,知道自家外公执意如此,带几个人也稍稍的让老人安心。
走的很急,是当天晚上的火车。几个月后,他再次坐上火车。看着窗外的黑成一片的夜色,仿佛和21世纪也没有什么不同,心里竟然生出写悲凉,遥远的时空,自己何日得归。
李贺早半个月前就从天津回到了上海。看到了进来的李锦玉倒是怔了怔,没想到他这个儿子还会回李家。
关键是,还带了五个兵回李家。
这五个大头兵自然是李启瑞给的,说是以一抵十都不为过,个个目露凶光,光看着就让人生畏。
李锦玉自然要回李家,李贺越是不待见他这个儿子,他就越要膈应他。
过了几个月肖荷的肚子已经高高的隆起,她看到了李锦玉也是掩不住的吃惊,脸上当时就有些挂不住。
李锦玉笑了笑主动打招呼,“父亲我回来了,这几位小哥是外公让我带着身边的,就跟着我一起回来了。”
沈木清倒算是平静,只是上次李锦玉劫了她哥哥的新娘,心里一直还隔阂着。
一家人表情莫测。李翠兰没想到李锦玉会有现在的际遇,他看着李锦玉身后的兵,缩了缩脑袋,暗道自己以前在徽州的时候,对李锦玉那是真的不好,现在这小子安报复自己不过是举手的事。
李锦玉回到了自己以前的房间,这以前的丫鬟他自然是不用。
王越从酒楼回到了李家,得知李锦玉回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丝的……雀跃,王越是和李锦玉一起去的天津,李锦玉回来了,那个人是不是也回来的?
李锦玉听见敲门声,没想到外面站着居然是王越。阔别多日,两个人都不复以往。王栋西装革履了几个月,以往的痞气也少了许多。表面上像极了一个正派商人。
而李锦玉也眉目之间锐利了些。
“听闻你和王越一起去的天津,你回来了,那么他呢?”
“他在天津。暂时应该不会回来。”李锦玉心里觉得奇怪,这王栋怎么就突然关心起王越了。没有这么关心上司的下属了。
“那么,他还好吗?”
“嗯,挺好的啊。”
王栋倒是没再说什么,转过头进了自己的房间。他躺在自己床上,过了几个月,他倒是真的弄清楚了,自己怕是喜欢上了那个混蛋。
心里说不清的酸楚,辗转反复。初次见那个人,他在就酒楼,脸上三分笑,那么他身边走拥右抱的的脂粉竟然被他压了下去,自己竟然怔怔的只看见了他。如此俊美的一个人,却丝毫不带女气。举手投足让人着迷。
比画报里的明星还要张的好看,举手投足之间都吸引着自己。
他怀疑自己是中了梦魇,稀里糊涂的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去李家的船拿那个人要的东西,虽然明明察觉到不对劲,自己竟然也不愿多想。
原来这就是贪色误事,自己,贪了一个男人的色。
直至那个人把他压在身下,也是失落多与愤怒,又爱又恨,那人如此飘忽不定,他清楚自己煜他不过是过眼云烟,竟然生生的不愿放手。骗自己定要寻求一个公平,这世界哪儿有公平的事情。
他记得以前的有人告诉他,世界上公平的事情只有两件事情,一是每个人的每天都只有二十四个小时,而是每个人都有一天会死。
所以,是一开始就不公平。谁先动心谁就丧失了主动权。
王越曾经说过,“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当时想告诉他,如果觉得你自己脏,我可以把身上染满泥垢陪你一起。
只要能陪你。
***
李锦玉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店里。苏小婉也在店里,正翩翩穿梭着帮顾客介绍款式。
“你倒是终于回上海了,我以为你不会出现了,把这个店主送给我了。”
“怎么会不回来,再说,店交给你我也放心。“话锋一转,李锦玉又说:“对了,你听说了前几天码头英国的船失火的事情吗?”旁敲侧击的打听,这市长的千金知道定然不会少。
苏小婉当下看了看四周,确定四周无注意到这边才小声的说,“我倒是听我父亲说了,这放火的人据说是青帮,青帮却矢口否认。英国人十分的震怒,听说英国的国王已经下了命令,不日就要派兵逼近,讨一个说法。”
“哼,他们贩卖鸦片倒也有理了。”李锦玉冷笑。
“真是欺人太甚,这政府也太过软弱,我倒是偷偷听了我父亲和别人的通话,据说北京那边已经派了人来了,不日将在上海签订合约。”
“签合约?”
“说是签合约,还不知道当局会给什么优惠的条件来安抚英国这条永远也喂不饱的恶狼。”苏小婉倒是越说也气愤,“我父亲说,目前的状况也只能妥协。凭什么要我们妥协,他们贩运鸦片,自己的船着火了也算是天谴,报应不爽。还想让天朝来赔偿他们的损失,这强盗道理也真不要脸的说的出口。”
“他们本来就不要脸。”
李锦玉没想到现在已经是这个状况。在他印象里的天朝,就是被一条一条的不平等合约给拖垮的。这世界哪儿有能喂饱的恶狼,这不过是助涨了气焰罢了。
“这不平等的条约万万签不得。”他说。
“当然是签不得,我们报社的社长说了,这合约要签了,就在报纸上整版的刊登,也好让全国人民看看这卖过的政府和卖国贼的嘴脸。”
“你知道这次来签约的是谁吗?”李锦玉问。
“好像是一个叫李承新的。从北京那边过来,保护的可真严密,听说这一路上遭了几次的刺杀都没有成功,算是他的狗命大。”
李锦玉倒没想到这次来签约的居然是李承新,他的表哥。李家的长孙。
李承新的事情他倒是听了些,五年前就被赶出了家门,倒是和皖系军阀的张恒生的独女张希结了婚,也算是倒插门。
要说这李承新被赶出家门原因就是他勾结外国人,偷偷的办了不少触犯大帅底线的事情。这其中的详细的缘由李锦玉就不知道了。只听别人说,当年李启瑞知道后,竟然是勃然大怒,李承新倒是劝又说起了自己的爷爷,希望自己晓之以情,能说清李启瑞看清现在的状况。和外国人合作才是最好的选择。
李启瑞自然是怒不可揭,当时就把枪掏了出了,子弹擦过了李承新的耳朵飞了过去,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没下得了手。只是老头子当场便把李承新从李家除了名,言明再不姑息。
这件事成了李启瑞心头的病,对亲外的更加的反感。
从店里出来,李锦玉去了码头。四天前就是在这儿,莫少霖烧了英国的船,他在青帮潜伏几个月就是为了等那一天。眼前水面上的燃烧残骸还没有被完全的清理安静,水面上飘着焦黑的残留物。
他告诉自己,那个人一定会没事。
肖荷挺着肚子,脸色十分的不满,“你不是说李锦玉不会回来吗?现在是什么意思,他现在如此厉害,还明目张胆的带着几个兵,你是想让我们母子被他弄死吗?算了,与其让你的儿子把我们娘俩弄死,还不如我就不要生下来让我的孩子受气。”肖荷说完落泪,假意的开始锤自己肚子。
李贺连忙捉住了她的手,这肖荷是自己发了不少心思取进门的。肚子里的孩子他也宝贝着的,“我当然不会让他欺负你们母子,早知道我就不该把他弄到天津,连着我都是半点面子也未曾给。现在是动不得他,不然怕是李启瑞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母子有事。”
肖荷在李贺的怀里无声的笑了。
近日要割地赔款的消息早就闹得人心惶惶,时不时的有骚动又立刻被镇压了,夜上海却依旧是歌舞升平,一片颓靡之像。
14日,合约照常签订。
天津,直奉军阀与皖系军阀早已经是视同水火,内战一触即发,马背上的李承安的脸色一片肃杀。
已经又过了十天,莫少霖半点消息也没有,李锦玉压住心里越来越多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