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是警察,厂区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有几个人的武器直接掉到了地上。
陈荣西毕竟见多了大风大浪,最为镇定,他高举起手枪缓缓的转过头来,盯着唐爸爸阴郁的开口:“警察?”
唐爸爸从队伍里站出一步,枪口对准了陈荣西的眉心:“郑潘云?”
高挑起眉头,陈荣西摇摇头:“盘龙会的人在这儿,”他指指被绑在椅子上刚刚还被用手枪威胁的男人,忽然伸手扇了对方一个耳光:“再说一遍。”
“……我……我是盘龙会市场部的……老大让我们守在这里的!其他的我真的一概不知道!!饶命啊!饶命!!!!”
唐爸爸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认出了陈荣西标志性的白发,他皱着眉头一挥手让人收起枪,表情仍旧不好:“我儿子在哪里?”
见陈荣西不说话,他又加上一句:“唐开翰,他是我儿子,你应该认得他。”
这一切的发展完全超出了陈荣西的预料,混乱的场面毫无头绪的越收越紧,他盯着刚刚说话的那个男人,又朝着唐爸爸的方向看了许久之后,终于惨然一笑:“我不知道……我宁愿今天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他说完,转身招呼着几个兄弟去把陈秋实的遗体从地窖里带出来,然后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看不出悲伤的,挺胸阔步的离开了厂区。
唐爸爸握着拳头朝天骂了一句脏话,唐开翰到底去了哪里!?
而刚出地窖,陈荣西口袋里的手机就响起来电铃声了。
他整合了自己的情绪,连笑容也和从前没什么不同,轻声开口:“你好?”
对面熟悉的声音让他眼中的疯狂一丝一丝的从理智里剥离。
“是吗?汉楼?”他轻笑一声,胸腔内回荡起悠长的振动,“你是说,我女儿是被汉楼的人绑架的?你从哪里知道?”
他顿了顿,又和颜悦色的说:“我现在在外面吃饭,没工夫和你闲扯那么多。你去找我秘书,到公司里等我十分钟,我忙完了就回来。”
他说完没有等郑潘云表达任何意见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盯着窗外不断流逝到背后的风景,仅有的笑容垮塌的无影无踪。
他一直以为自己聪明绝顶,然而却未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纵容盘龙会发展的决定是在养虎为患。
现在猫崽成为了虎豹,已经毫不留情的咬下了他心口的皮肉。
那么就到了他亲手扼杀掉自己对手的时候了。
郑潘云骂骂咧咧的看着电话显示已挂机的页面,将陈荣西的祖宗十八代骂了过去。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张先生看他这模样,挑眉问:“怎么了?”
“我给那个老杂毛打了电话,妈了个逼的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敢他妈自己就挂了,拽个屁!”
张先生眉头一皱:“你给他打电话了?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气头上的郑潘云一个厉眼就瞪了过去,发觉自己失言,张先生抿了抿嘴,委婉道:“他那边是什么反应?”
“什么反应?”回想一下,郑潘云气的要命,翻着白眼怒不可遏的说,“我要注意这些干什么!?就是平常的反应!”
张先生立马发觉了话里的不对劲。涉及到最宠爱的女儿陈秋实,陈荣西多么过激的怒吼、喝骂乃至于发狂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然而郑潘云现在却告诉他陈荣西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警觉的握起了拳头,对待表情桀骜的郑潘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轻声询问:“那他有没有多说什么?”
“他说在吃饭,让我们到他公司里去等他!妈了个逼的的以为自己多拽……”郑潘云骂骂咧咧的掏钱付账,站起身来,却见张先生忽然后退了一步。
“我忽然想起来我忘记吩咐兄弟帮唐开翰补药了,老大你那里有没有花子他们的电话?”
郑潘云怎么可能去记小弟的电话,自然是傲慢的皱起眉头:“怎么可能?”
“可我手机没电了,”张先生懊恼的捶了下桌子,“要不这样把,这事儿拖不得,我去外面打电话问问有没有兄弟知道号码可以转告的,老大要不您在这儿等我也行,先去陈荣西的公司也行,我肯定很快回来。”
“麻痹连你他妈做事情都那么不靠谱!”郑潘云借题发挥狠狠的骂了两句,挥挥手道:“滚滚滚!看了心烦!他妈的!”
张先生快步的跑了出去。
……
……
房顶上埋伏的枪手看到唐爸爸到场就没有开枪,汉楼的冲锋枪齐刷刷朝着天顶开炮,他有十条命也不够被打的。看到陈荣西离开,他跳下来从正门绕进厂区,高声喊着:“老太爷!老太爷!!!”
唐爸爸扭过头看他,他立刻解释:“刚刚那个盘龙会的人是老大留下来的,老大让我一起留这儿灭口来着,我看您也到了就没有开枪。”
“汉楼的?”
那人连忙点头:“是!”
“你们老大呢?”
“找路先生去了!老太爷放心,老大没有出事!”
唐爸爸紧绷的心神骤然一松,他摇晃了两下跌在身后助手的臂弯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结束狗咬狗
估计又会是乌龙搞笑……ORZ为啥我写不出惊心动魄的感觉来?
84第八十四章
遍寻不到路文良的唐开翰在市郊漫无目的的寻找。海川市太大了,这让他完全无法预料到路文良会被藏在什么地方。当鼓起勇气拨打的电话那端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时,他几乎要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倒在地上。
后背的伤口很明显,遭受撞击之后鲜血从伤处涌到皮肤上,虽然因为天气寒冷,很快就自我愈合结了痂,但那大片大片的血迹却一时半会儿消失不了。
一起寻人的助理很担心他,趁着喝水的功夫上来劝说:“老大,您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这里有我们就好了。”
唐开翰头顶笼罩了浓重的黑气,此刻冷的像块冰,一口冷水下肚,更加涌起难言的寒意来。
压住心头的绝望和不安,他缓缓的摇头:“附近有什么发现?”
“老大!”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忽,他和助理两人同时回过头去,就看到两个结伴去树林西南边搜寻的兄弟抱着一件眼熟的棉衣过来。
“老大,灌木丛里发现了这件衣服,上面有血迹!”
快步走上前夺过,只需稍稍一嗅,唐开翰就辨认出来,这是路文良的衣服!
“在哪里找到的!?带我去看!”
树林里一地的落叶被踩的细碎稀烂,脚印纵横交错,加之浅浅的血迹,看上去凌乱又肮脏。
发现棉衣的灌木丛附近用手仔细摸索后,找到了大片点滴状的血迹。从落叶被踩踏的程度来看,在那之后这里跑过了至少二十个人。
唐开翰蹲在那儿,努力克制在脑海里浮现的胡思乱想。这血迹是谁的?是路文良在和别人搏斗吗?还是他受了伤在奔跑?他是不是已经被抓回去了?如果不是的话,他又被藏在哪儿?
等不下去了!他等不下去了!他要知道真相!!!
双眼逐渐被血丝占据,唐开翰狠狠的揪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像一头受伤的猎豹一样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然后他镇定了下来。回想起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路文良是被谁绑架的,下落自然要从他们那儿得到。
“郑潘云在哪儿?”
助理小心的瞥了他一眼,低声说:“我刚接到的线报,郑潘云去西建帮那儿找陈荣西了,目的不明。”
“留一半人继续在附近找人,另一半人跟我去西建帮,你帮我接通陈荣西的电话。”
“是!”
……
……
唐爸爸被一惊一喜一吓之下也顺利进了医院,唐妈妈照顾完路文良,猛一听说唐爸爸居然也进来了,吓得魂飞魄散。
索性唐爸爸只需要接几口氧,连治疗都不必,多休息就能痊愈。得到医嘱之后,唐妈妈才没有拍着胸脯晕倒过去。
因为不放心外人照顾,唐妈妈索性让人在路文良的单人病房又架了张床,把唐爸爸也送进来休息。她一会儿忙着削苹果一会儿忙着泡奶粉,冷不停听到丈夫长长的一声轻叹。
“醒了?”放下手上的活儿,唐妈妈到丈夫床边坐下,看着老伴儿皱纹纵横的脸皮和花白的头发,满腹辛酸化为两个字,硬生生挤了出来。
握着老伴儿的手,唐爸爸无言以对,只得说:“让你担心了……”
唐妈妈侧过头去抹了把眼泪:“我听说了,老大没事儿了。”
唐爸爸点头:“是,那小子伶俐,我去救他的时候,他已经把一整个仓库的人都放倒了。可惜我不中用,要不还能找一找他在不在近郊。”
“不怪你,”唐妈妈摇摇头说,“都没事才好。你给老大打电话了没?”
唐爸爸摇摇头:“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