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你最爱的钢琴家,可惜了,那场演奏会本是想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而想到那段躺在医院里的日子,不免想到某个人。
我说:“想一想,秦越与秦蓁相同的姓,是否就是博得你的好感的第一步。”
然而话一出口,我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我很是恼自己,干嘛提到这个禁忌的名字,秦越这个大渣男,是我唯一没有防住的接近蓝蓝的大尾巴狼。
我们默默地走着,无声中一前一后的距离又再次出现,她在前我在后。
我好几次想拍拍她,或者叫住她,但又好几次放下手,闭上了嘴。
不知是否因她改变了装束,扮演着江祺,美丽增加了好几倍,生气时的气场也增了好几倍,我竟然有不敢接近的心情,我竟然有想要逃掉的心情。
但江以蓝依旧是江以蓝,她实在简单。
“夏天,你还要在我后面走多久?这样讲话很不方便,想骂你也不方便。”她转过头看我。
不会冷战,不会沉默,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留你一个人,这就是江以蓝。
“……我立刻走上前来让你骂。”我投降。
而我走到她旁边,她并没有责骂我,她只是说。
“夏天,你别你我这么远。”
“……才几步而已”我说。
我感到她轻轻地叹息。
走廊开启的窗里正巧吹过一阵风,吹起她的长裙。
不知道是古典而又雅致的晚礼服让她变得这么明亮耀眼,还是美丽的她让晚礼服变得如此简净动人。
我的心不可抑止地动了动朝她倾去,但脚步却又退了退。
而这次,她再没有朝我招手,唤我过去,她只是说:“再走一个转角,你会看见楼梯,再下一层楼就是长廊入口,你自己去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的语气里有着深深的疲惫。
“你还好吧?”我问,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问。
“没什么,最近体力不太够,今天忙完我回去补一个觉就好了。”
“我应该没有增加你的疲劳吧。”
“夏天,你一直都是一个大累赘。”
我哭笑不得:“你也太诚实了。”
“但是我自找的。”
说着狠话却一直领着我的江以蓝,终于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与我分道扬镳。
那远去的高跟鞋的蹬蹬声,不知为何听来像踩在心上一样。
哎,又闯祸了,我心想。
五年来,总会有这样的时刻,她说的我不懂,我说的她拒绝,然后彼此的情绪突然站到了奇怪的对端,一起没来由的情绪跳闸。
可我知道,这一切其实是有原因的,过去总在束缚着我们,让我们没有办法更近一步,也没有办法退后一步。
我们大学最后的一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我们总没有办法好好说起,也不愿意去说。
顺着江以蓝指的路,我茫茫然地走入艺术长廊,看着那幅《呐喊》,看着那些捂着脸恐惧的人们,心想着自己也是不是这么扭曲,装得很正常,但心里全是这样的影子。
我有些无心欣赏画作,眼里看过的色彩缤纷的油画,黑白静默的素描,都在离开的下一秒忘记了,虽然这条长廊是笔直的,但我却觉得没有尽头,这感觉很让人沮丧,就像身在无解的迷宫一样,只是绝望更加直白。
但我还是走着,漫无目的地走着,身边常常有别人放弃折返的声音,毕竟天色已晚。
而当我走到最后的时候,回头只寥寥几个影子。
在我觉得是否也应该折返的时候,我看到了江祺,虽然捂着严严实实的,但那套衣服我认得,是蓝蓝的。
她正在静静地欣赏着她面前的画,我走到她的身旁,轻轻地同她打了个招呼。
“HI。”
“……”而江祺并没有回应我,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她凝视着她面前的那幅画,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抬头看。
画的名字是《阿尔卡迪亚的牧人》,画上有几位中世纪的牧人正对着一块墓碑比划着什么,好像在猜测又好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旁边有个女子正在沉思,恩,根据衣着,这个应该是女神。
“Et in Arcadia ego”江祺忽然说。
“恩?”我的注意力因为这句话从画上移到她身上。
江祺说:“这是一副好画。”
“你说的那个外星语是什么意思?”我问她。
“那是古拉丁语,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也在阿尔卡迪亚,墓碑上的字。阿尔卡迪亚是希腊一个靠近爱情海的地方,在那个时候的人们心中,类似于我们世外桃源。”
“我也在世外桃源的意思,哪个我?”我问。
“死神。”
我细细打量这幅画,“所以这是牧羊人惊讶的原因,惊讶的牧羊人不相信死亡会出现在他们的世外桃源。”
“但是死亡可以出现在每一个地方,每一个时刻。”江祺的声音听起来很远。
我看了她一眼,她现在的表情和画中的女神很像,凝视着墓碑的目光里说不出是喜是悲,表情里的不置可否像是在思忖,像是在回忆,她思考的已不再是这块墓碑本身。
而我本来心情就有些低落,看到这幅画不免想起了我那个溺水而死掉的师兄。
“死亡是黑夜,诞生是白天,可自从天文课说太阳也在夜晚出现,月亮也在白昼时分,我就已经有些分不清白天与黑夜。”我说,“原来我以为死亡是界限分明的,但有一天我的一个替身前辈落水了,我看着他从生到死,从挣扎到呼吸停止,我才感觉到,太阳说灭就灭,死神也说来就来。”
江祺伸手摸摸我的头:“那场死亡伤害到你了吧?”
我说:“任何人的死亡都会伤害亲友,任何人看见死神挥刀都会悲悯自己将来的下场。”
江祺说:“所以,我觉得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死去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何必添加恐惧与悲痛。”
我说:“不会有一些寂寞,一些孤独吗?”
江祺点点头:“那是没有办法避免的,穆夏,你觉得会寂寞吗?”
我摇头:“不知道,毕竟这件事到来的时候才知道,只有那个时候的心情恐怕才是真正的心情。”
江祺笑了:“你还真是实在。”
“唔”我低头想了想,“或许会有几个遗愿,或者干脆就在有限的时间内去实现,比如大家都喜欢的吃遍所有美食,看遍所有风景,找个人恋爱……恩,最后一个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我的话,就减少一些让我抱憾的事情吧。比如找回妹妹。”
我苦笑:“你这个时候就开始为自己的老年准备了啊。”
江祺说:“不过能找到以蓝是我近期最高兴的事情。”
我问:“以前没想过找她吗?”
江祺说:“找啊,但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恢复已经断掉的姐妹关系还是蛮难的。”
“不会吧,江以蓝虽然固执,但也没有这么固执吧。我觉得她很容易就考虑到对方,只是嘴巴比较笨一点。”
而有时候正因为太为别人着想,反而让别人和自己都在苦苦挣扎……
江祺却摇摇头:“如果你觉得她容易妥协,那是因为对方是你,我其实在两年前就找到过她,不过当时她对私家侦探说,不想见我这个姐姐,还搬家了。”
“呃……”
“而就算这一年情况有了好转,和我出来见面,每次都包裹得严严实,说是因为有几次没有这样出门就被认成了我,感觉很讨厌。听了还真是伤心啊。”
被打脸的我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你不是这么玻璃心的人吧。”
“到现在也没和我说什么太亲近的话,每天都很认真的样子啊,原来明明那么好捏的。”
“汗……”
“我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有恋人,但她又说没有,可有时候看她发呆,又感觉心里好像有一个人……是不是你。”
我的心抖了一下:“姐姐你不要乱猜啊。”
江祺说:“那你要拿出证据。”
我想了想:“蓝蓝的话,大学谈过一个,但是没有多久就分了,然后就一直没有了,我觉得是他,不,就是他。。”
江祺忽然很正经地问:“谈的那个不会是你吧!”
我沉默了一下:“是男他,男朋友。”
江祺一脸震惊的表情:“你们不是大学就认识的吗?怎么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你当时干什么去了!”
我苦笑:“这关我什么事啊,哎,能不能不要谈这么难聊的话题,看看我们聊了什么——死亡和爱情。不过,比起爱情,我还宁愿聊死亡。”
“……恩,这样啊……”她一副已经了解的样子,“那我的妹妹就拜托你了。”
我鄙视地说:“你不要一副说遗言的样子。”
“怎么是这样的回答,按照一般发展,你不是应该拍着胸脯说——我可从来没想过丢下她。”
“……”
我没法保证,因为我离开过。有些事情并不是说出来更好,我早已知道。
“以蓝伤害过你吗?”江祺实在是聪明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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