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灵光一现,唐伯虎道:“我有个办法。”
朱祐樘挑眉,见唐伯虎勾勾手指,立刻听话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
接下来的几日,仁寿宫忽然传出宫女唐莹暴毙的消息,太子殿下为此事酩酊大醉,睡了整整三日。而在不知不觉间,仁寿宫多了个新来的小太监,模样与唐莹竟有几分相似。
得知朱祐樘为个宫女一蹶不振,万贵妃先是不肯相信,直到听下人说那个唐莹就是他喜欢的宫女时,万贵妃几乎仰天大笑。她直勾勾的盯着一旁的念兮,只觉得机会来得太快了!当然,她也是疑惑过的,但见自己最信任的宫女言之凿凿,她也就打消了疑虑。
不过是个宫女而已,她可不能亲自去查证,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唐伯虎与朱祐樘才敢实施偷天换日之计。
于一个细雪纷飞的午后,朱祐樘呆坐在御花园亭子里,他手里攥着一壶酒,不时举起来喝两口。只是那双失了神采的眼睛,彰显着他已经失了灵魂。
雪似乎越来越大了,甚至有调皮的雪花飞进了他的领子里,一溜烟,已经化为水珠浸湿在衣服上。朱祐樘恍若未闻,依然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他呆滞的凝视着远处,似乎在回忆与唐莹一起度过的快乐生活。
忽然,一个轻盈的身影映入了眼帘,那是个披着白色狐裘的女子,从雪中踏过,犹如最美丽的狐仙。霎时间,朱祐樘的目光全部被她所吸引,连酒都忘了喝。
女子采下一朵红梅捧在手心,艳丽的梅花,配上女子雪白的披风,竟是相得益彰。再看那清丽脱俗的脸,竟与唐莹像了个九层!
“莹儿……”再也顾不得其他,朱祐樘提着酒壶就朝女子追了过去。而女子宛如被惊吓的小动物,竟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动弹,直到,被一双冰冷的手捧住了脸庞。
“莹儿,你回来了。”朱祐樘凝视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不知不觉,竟是湿润了双眼,不知是融化的雪水还是滚烫的泪水。
“殿、殿下。”女子被惊呆了,怔怔盯着朱祐樘,不知所措。
朱祐樘像找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微笑着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将酒壶朝雪地里一扔,就朝亭子里跑了过去。女子的白色披风随风而舞,像一朵最大最美的雪花,飘飘摇摇。
隐在暗处的小宫女得意一笑,转身消失在墙角处。
跑到亭子里,朱祐樘殷勤的为女子掸去发上的雪花,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眼里的呆滞再不复存在。他双手握住女子的手,明明都很冰冷的手却互相感受到了暖意。
“殿,殿下……”
朱祐樘食指按住她的嘴唇,轻声道:“不要讲话,让我好好看看你。”
女子听话的闭上了嘴,站在原地任朱祐樘细看。朱祐樘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开心的笑着,一会儿露出烦躁之色,一会儿高兴的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一会儿又露出愤懑的表情。
最终,他一把推开女子,有些恶狠狠的说:“你不是莹儿,你是谁?”
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求饶道:“请殿下饶命,奴婢是永和宫的宫女,名叫兮儿。”
朱祐樘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又左看右看道:“真像,你说你是永和宫的宫女?”
女子道:“回殿下,奴婢是永和宫的宫女。”
朱祐樘脸色一沉,两人默默对视许久,最终,他一咬牙将她拖出了亭子,朝永和宫走去。
2013.01.04
20智斗,一举两得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两人头上、肩上,女子默默跟在朱祐樘身后,扬起一张清丽脱俗的脸望着他,手心的温度渐渐温暖了她的心。
而朱祐樘一声不吭,只是拖着她一刻不停的朝前走,他眉宇间有些她看不懂的神色,既像期盼又如担忧。毕竟,永和宫是他这辈子子最讨厌的地方,就因为,那里有他最讨厌的人。
可此刻,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即便知道身边的女子不是莹儿,他还是想将她留在身边,就为那张脸。所以,他义无反顾的去了自己最痛恨的地方。
永和宫里,金碧辉煌的殿宇被白雪笼罩上一层银色,纯洁无垢。可朱祐樘知道,再怎么纯白,都掩盖不掉这里的污垢,这个地方,是皇宫里最肮脏的最血腥的处所。
看见朱祐樘拽着一名宫女进殿,早就有人通报了万贞儿,万贞儿嘴角微扬,看来她高估了太子的忍耐力,也低估了唐莹在他心中的地位。她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翡翠戒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寒光。这个后宫,总归是她的,只有她,才能成为这里的主人!
以前,她只是个受人摆布的小宫女,就算做了贵妃,也始终被皇太后压制,虽说一直有朱见深为她撑腰,但皇帝的爱庇护不了她一辈子。近年来,朱见深身体日渐衰弱,尽管刚到不惑之年,已经露出了衰老之相,若是有朝一日他驾崩,朱祐樘即位之后铁定饶不了她。
所以,她得自己想办法,利用一切东西,来控制朱祐樘。
“娘娘,太子殿下已经到达殿外,快进来了。”宫女竹香小声提醒。
万贵妃道:“本宫已经等他很久了,哼,他绝对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
竹香打了个寒颤,她觉得娘娘今日特别可怕,像是睁开眼的狮子,随时准备捕杀猎物。
果然,片刻之后,朱祐樘就拉着兮儿进了永和宫,一路来到万贞儿所在的永和殿。有小太监高声通报,随即响起一片请安之声。
殿里,万贞儿正披着一件银红色的狐裘倚在绣塌之上,她手里捧着个精致的手炉,凤眼微挑,似乎对于朱祐樘的到来有些意外。
两人对视了一眼,朱祐樘率先行了一礼,不卑不亢道:“给娘娘请安。”
万贞儿极不给面子的冷笑一声,说道:“今儿个刮的什么风,竟把尊贵的太子殿下给吹来了?”
朱祐樘没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随即,他将一进殿就跪在地上的兮儿拉了起来,兮儿瑟瑟缩缩,谦卑的躬着身子,十分紧张。
“本宫在御花园见到一名女子,她自称是娘娘宫里的人,本宫对她有些兴趣,因此想请娘娘割爱,将她送给本宫。”
万贞儿扫了垂着脑袋的兮儿一眼,道:“抬起头来。”
兮儿战战兢兢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赶紧低下,万贞儿眉毛一挑,道:“原来殿下喜欢这样的,可是依本宫看来,她只不过算是中上之姿罢了。“
朱祐樘傲然的说道:“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如果非要用样貌说话,恕本宫直言,本宫一点也不明白父皇赐封娘娘为贵妃意欲何为。”
万贞儿脸色一变,她年龄的确不小了,就是当年朱见深刚即位时她都已经徐娘半老,可那又如何,朱见深照样封她为贵妃,那些敢有闲话的人都被她挨个除去。可是,这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这个禁忌的话题从来没人敢当着她的面提起。
如今眼前这个最恨的人,竟敢变着法子骂她,她如何不气?
但也只是眨眼间,她已经恢复了原样,哼,就先让他嚣张一会儿吧,看她以后怎么收拾他!
“太子殿下,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朱祐樘轻哼一声:“恐怕娘娘搞错了,本宫来此并非求你,而是告知一声。这名宫女,本宫要定了。”
万贞儿银牙暗咬,好个狂妄的小子!简直视她为无物!她会让他知道这么做的代价的!
“真是不好意思,这名宫女乃本宫贴身宫女,恕不外送。”
朱祐樘道:“是吗?那娘娘就再重新找一名贴身宫女好了。若是娘娘找不到,本宫也可以帮你找。”
万贞儿话题一转,道:“殿下,你就不怕她是本宫故意派去接近你的人?她可是本宫的贴身宫女,对本宫的命令从不敢违抗。”
朱祐樘忽然笑了起来,眸色清浅:“怕?这世上还没有本宫怕的事情,若真是这样,本宫更有兴致了。”他一把将兮儿搂在怀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吻她的额头,“娘娘,女人始终是需要男人疼爱的。”
万贞儿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向来不近女色的太子竟然当众做出如此亲昵的举动,他对那个名叫唐莹的宫女真是爱到骨髓里了吗?因此连带着喜欢与她相像的女人?
不仅是她,就连兮儿都被吓了一跳,一颗小心脏碰碰的跳着,快要到达嗓子眼儿。而朱祐樘只是温柔的看着怀里人,像是想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兮儿心里一滞,太子殿下这般柔情蜜意,难道真是爱上了唐莹?
万贞儿探究的盯着朱祐樘,想看看他是否在演戏,可朱祐樘一派淡然,丝毫异常都没有。她咬了咬下唇,暗道一声无妨,反正她的本意就是让兮儿接近朱祐樘,如今目的顺利达成,她也不能太过为难,否则,后悔的还是她自己。
于是缓缓道:“殿下要真想带走她也不妨,不过得答应本宫一个条件。”
朱祐樘道:“娘娘请讲。”
万贞儿眼波流转,说道:“如果本宫没记错,殿下那里应该有一份参大学士万安的折子,”见朱祐樘神色一禀,她更加确信这件事,“本宫要你烧掉这份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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