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瞧瞧随风,又瞧瞧剑花,点点头,“好,小的明白了,客官随小的前去,饭菜稍后便来。”
剑花不理会随风瞪直了的双眸,随在自家主子身后,“主子方才可睡得舒服?”
“比昨夜里舒服。”燕长寂回道。
“既然马车这般舒服,何必还要住去一间上房?不若直接歇在马车里便是了。”随风讽道。这二人当真是脸皮厚实,蹭吃蹭喝,也不觉害臊。
“你赶了许久马车该累了。我将马车让与你,你去好生歇着罢。”燕长寂头也不回,视线也未曾落在随风身上,只面无表情言道。
“你!”随风恨道,又听剑花言道,“一个大男人,这般小气。将来铁定讨不着媳妇儿!”说着便蹦跶着走远了。
当真是可很可恶之际。随风在心里恨恨骂了,这才紧追自家主子而去了。
“主子,赶了一天路,该累了罢?不若寻一客栈歇上半日,再接着赶路?”
“不必了。寻了住处也无法入睡。”自他离开后,便几乎再未有入睡过。幸而修武之人,即便几十日不睡,亦对身体无妨。不过是精神难受些。
但他仍是希望能够入睡。不为别的,只为入睡后或可于梦中见到他。见到那张如莲的面容,见到他羞红了脸颊。即便醒来时失落难过,却可在梦中得到欢欣。
“主子,不日便是除夕了。”
“赶路。”自己究竟何时才能寻到他?影部昨日得到消息,有人曾见得一与他相似之人,出现在凉城。那会否是他?若是他,便是要一路往北了?那可会是前去枢城?若是这般,快些赶至枢城,便可寻到他了罢……
“族长,为何要带上这许多弟子?不是派遣族中的一些强手前去便是了?”
“此次各方人马皆前去枢城,而修剑族那边,屡有异动……这武术大会怕是会有异变啊。”
“可是此次武术大会,分明是唤兽族提起,怎会是修剑族有异动?”
却是一声轻笑,“若非修剑族不安分,那哄噬君主也不会借唤兽族之手,整出一个武术大会来。”
“族长之意是?”
“先前不断骚扰哄噬边境的‘匪徒’便是修剑族人。”
“如此看来,确是修剑族怀有别样心思。不若为何耗费心力作这等事?那此次前去,可是重点防范那修剑族?”
“确是。你好好部署一番,我们好尽快启程。”
“是!”
郊外驿站。
“已然愈发接近三国交界之处了。”云锦话落。云华掀开车幔瞧了瞧。却是停在一处茶棚前边。四周青山环绕,在此处的人多是风尘仆仆的赶路人。
“下车稍作歇息罢。”
下了马车,走入那茶棚之中。人并不多,三两一桌,聚首交谈。却多是武士装扮。或腰佩长剑,或是手边有刀。
寻了一处空位坐下。正听得一人道,“我现下是巴不得快些赶至枢城。”
“急着想上台比试一番?”一人笑道。
“非也。这武术大会,哪次不是那些个修武族中人出尽风头?怎有我们这些散武立足的份儿?”
“可别这般想。以往也不是没有些许散武,赢得那些个权贵赏识。”
“那得是天纵奇才。反正我是不奢求这个。”一晒言道。
“那你作甚想着快些赶至枢城?”疑惑问道。
“嘿,我自个儿成不了高手,却可以瞧够那些个传奇人物呀。现下那些个王亲贵族,修武高手,哪些个不赶往枢城?保不得届时那枢城啊,是奇人满街,高手如云!”
“说得是!说来那枢城城主就是个神秘的,似是要现身主持那武术大会!”
“当真?”惊奇问道。
“去瞧瞧不就知了?我还听闻那直戮国的‘第一美人’亦会现身!”
“第一美人?是何人?”两眼放光。
“就是那直戮国君主的第七子,萧恪!”
覆云华·重生 卷二 枢城风云 拾:封气
“是个男人?”神情又是一变,却是又惊奇又失望。
“确是个男人!可那确实美得不行!银发蓝眸,比那些个女人美得多了!”
云华听至此处不由一愣,银发蓝眸?萧恪?他曾见过的一人亦是银发蓝眸,俊美之极。可他不是唤作萧客之?
“那萧恪可还有其他名字?”云华轻声向云锦问道。
“其他名字?何意?”云锦一怔,后又道,“你可是问他的字?”
“那他的字是何名?”云华紧接问道。
“字客之,怎了?”云锦回了。
客之?那便确是萧客之了。直戮国第一美人?原来他竟还有这种名头。原来又是一个王室中人。
“无事,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云华回以一笑。
几人除开燕长寂与剑花二人,俱未有摘下斗笠。喝茶时只稍微揭起一些薄纱。此时却有好事人,“嘿,你们这些人,戴着个斗笠连喝茶也不摘,莫不是装神秘?”说毕便是笑了起来。
那人旁处之人闻言也是一笑,“莫要这般说,保不得人家当真是大有来头,若是惹怒人家,那可不好!”
“什么大有来头?大有来头之人会出现在这破茶棚?小爷我还就不信了,那些个强人就如天上云,在这破地方就能遇上这许多个?依着小爷看,那是因着三教九流也好,达官贵人也罢,都奔着北边儿去,这便有些个不入流的,想装蒜扮神秘!”
“说得倒也是啊。”赞同应道,话毕便放声大笑起来。
四周的一些无关人士听了,却也忍不住偷笑几声。
只是这一番动静过后,几人除开随风与剑花稍有怒色外,剩下几人连动作都未有停顿过。似是毫不在意。而除了燕长寂外,皆有斗笠覆面,便让人瞧不见面色如何。
先前寻事之人,见得这般心有不甘,“怎的?一个两个全是哑巴?还是聋子?听不见小爷说话哪?”
几人依旧不言不动。端坐沉静。
四周之人皆在观望事态发展,宛如看戏一般。见得那人如跳梁小丑般,无人理会,当下便有人偷笑暗鄙。
那人见了,便心生恼怒。几步冲至几人跟前,“小爷和你们说话你们听见没有?”话毕仔细一瞧,却见几人皆身形挺拔,似有些许武力的模样。突地,瞧见其中一人身量不高,全然不似身怀武技之人。
这便一手打落那人斗笠,“小爷倒是要瞅瞅你这神秘人怎么个神秘法!”
白色斗笠翩翩落下,露出一张精致秀美的脸。
“美人!”却是旁处一人惊呼道。
那人一搓手掌,“哟呵!倒是让小爷寻着了一个小美人!”得意大笑一阵。
停住又向着众人道,“大伙儿可看见没?一个美人!”又对着云华两眼放光道,“美人你作甚要戴着斗笠啊?怎的不让别人瞧瞧你这美丽脸蛋啊?”说着便伸出手,要抚上云华的面颊。
坐在云华旁处的楼向一个出手,“咔嚓”一声,便将那人的手腕拧断了。
“你!你竟敢这样对待小爷!”抱着手腕一边痛呼,一边骂道,“你莫不是这小兔儿爷的骈头罢!我说为何要戴斗笠,原来是个兔儿爷!见不得人!”
众人见得事态发展至此,不由有些担心祸及己身。有三三两两之人,连茶钱也未留,便偷摸着往茶棚外而去了。
“哎!客官还未付钱!”茶棚的老妇叫唤道,复又转回几人处,“劳烦几位客官行行好,莫要在此处生事……”
却被人狠踹至地,“你个老女人!凭何在小爷跟前唧唧歪歪!”
又对着几人狠狠道,“来日方长!若是下次再让小爷遇上,必让你们断手断脚,跪下来求小爷饶命!”却是准备撂下狠话离去了。
只是谁知刚一落音,人便被一道斗气击出几米之外。不待停落,又是一道尖利的蓝色斗气穿刺而过。脖颈上破了一个圆洞,血液即刻迸了出来,成圆形状四散喷射。
尖利的喊声响起,众人纷纷往外奔逃。连那老妇,亦顾不得茶棚,晃着颤悠悠的身子往外而去。
几人并未受到那血液的波及。却半晌无法回神。最先回神的云锦与燕长寂。看向似是从未动过的楼向,不着痕迹地蹙了眉。
竟不知这人是这般出手狠辣。
云华不可思议地看向楼向,这人竟是因此下这等狠手。为免太过残忍。却见不着楼向的神情,俱被那黑色罩纱遮挡了。
此时方圆周围已无他人,云华便一把取走了楼向的斗笠,“你怎能因此下这般狠手?”却见楼向面泛青筯,眼眸泛红,死死抿着双唇,似是难受之极。
云华一惊,“楼向!你怎了?”复又转向几人道,“他是怎的了?”
“不好!他似是身体有异!”云锦即起而道,走至楼向旁处,凝出一道斗气自楼向额处钻入他身体,静心探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