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阮成戟过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自车厢内传出。
那带头的护卫见得玉牌之时,已然怔楞在原地。听得此句,方才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不知阁下是何人?”那玉牌上腾飞舞爪的龙形图腾,实在不似作伪。可若是真的……那车内之人,岂非是……?
只是那位又怎可能出现在此处?或许是马车中的人领了旨意要去行事,这才手持玉牌?
“阮成戟何在?”又是一句。
带头护卫见马车中人既知头领姓名,且敢连着指名道姓,想来是来头不小了……念头一转,便应道,“如此劳烦阁下稍等片刻,我这便去请头领前来。”使了个眼色给身后的护卫,便转身快步而去。
余下护卫便四散开来,见马车围住守着。归棹见得不由皱起一张脸,低声言道,“至于如此么……真把人当贼来防。”
龙越收回手,轻叹道,“未曾试过便不知,夜晚上个街竟这般困难。本以为被拦了亦不过小事一桩,谁知出示了玉牌还不算,还得把禁军头领给唤来。
“这还不好?如此才可见禁军尽职尽责,你不是该高兴?”云华淡笑言道。
“可惜……有些人终究还是神通广大,能躲过层层搜寻。”龙越言道。
“想来必是有功力在身了。且修为还不低。”云华想了想,回道。
龙越颔首,“确是。”江手中玉牌递于云华,“这个玉牌你收着罢。”
云华一愣,“作甚要给我?”仔细瞧了瞧龙越手中玉牌,便觉似曾相识。“这个玉牌,不就是两年前,我要出宫去云府时,你让我拿着当令牌用的?”
“是,就是这块。所以这东西意义匪浅,可是?”龙越勾唇一笑,笑言。
“这怎能搭上关系?你倒是能瞎扯。”云华无奈言道。
“总之收着便是。往后若我不能在你身边,这东西好歹能有些用处。”龙越拉过云华的手,便觉其上还有龙越的温度。“你这是何意?什么叫做你不在我身边?”
龙越见得云华蹙紧了眉,便立即言道,“并非你所想的那个意思……我恨不能将你拴在我的腰带上,怎会轻易离开你身边?方才不过是顺口说了出来。
云华看向龙越,”你可莫要笑话我。自从回来洪京与你在一起后,便少不了患得患失的。人都说,与人谈情会失了判断之力。如今看来确是所言非虚。“
虽然有月光透过车帘子照射进来,可马车内还是稍显昏暗。龙越瞧向云华,便见得那双眸子在一片昏暗中闪着清亮的光。又如水润泽。一如以往的清澈。不染沉暗之色。
轻吻上那两片薄薄的唇,随后言道,”我又何尝不是?有时候想想,便觉干脆建一座地宫算了。“
云华摇头笑笑,正要分说,外头却传来声音,”禁军统领阮成戟在此,不知马车中是哪位贵人?可否下车一见?“
话落,阮成戟便听得有低笑声自车内传了出来。那声音……怎么有些熟悉?正寻思着,游艇的那道声音缓缓言道,”成戟,我这还有急事,要先行一步。“
阮成戟愣在原地。怎会是……怎会是君上?稍后缓过神,便打算行礼,可一想方才所听,君上自称为'我',可是不打算暴露身份?
这般念头过去,阮成戟便只微微躬身,言道,”如此就恕在下不能远送了。“言毕便一挥手,让众护卫让路。
归棹一挥马鞭,马车疾驰而去。
“头领,这是如何一回事?那人是……?”
“不该你知晓的,便莫要打听了。”阮成戟言道。未料竟会在此遇上君上……莫不是洪京出了甚大事?需得劳动君上亲去?
望向与马车离去的相反方向,却是一条长巷。问道,“马车从这个方向来?”
“确是。说来也怪。这里地处偏僻,平日少有马车走动。未料会在今日夜里见着。”
“那处有什么人家?”阮成戟又问道。
“一共不过几户。来头都不算大。不过有一户,是前不久刚搬来的。却是今年的榜眼。”
马车一路快行。大约过了三刻钟。马车停在了一座楼宇前。
二人下了马车,云华向归棹言道,“在近处寻个无人地儿,将马车安置好。然后你回来此处,不过莫要进去了,就藏好自己在外边等着罢。”
归棹点点头,“是,主子。”随后便带离马车而去了。
“这四周静悄悄的,亦不见马匹马车。里头之人是如何来的?”云华不解问道。
“俱是用斗气罢。”龙越言道。
“用斗气型录虽快且能藏身,可终究大耗都气与心神。这些人倒倒真是舍得。”云华回道。
“怕是吸引他们来此的东西,比一时耗损的斗气重要的多了。因而才不惜耗费。”龙越微勾唇角,却笑意全无。
云华看了看紧闭的大门,“我们当如何进去?”
龙越牵住云华,低声言道,“瞧你夫君的便是。”
云华瞪了一眼龙越,龙越却已敛了神色,牵着他大步往前走去了。叩响了大门,一共三声。
随后门内有声音传来,“是何人?”
“我们二人应你家主邀请前来。可否开门让我们二人进去?”龙越言道。
“可有信物?”里头人又问道。
云华微一蹙眉,却见得龙越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细指环,从门缝处塞将进去,“可要接好了。”
不多会,里头之人便言道,“二位请进来罢。”
门被缓缓拉开开,二人便见得一蒙面之人站在门后。那人露在外头的双眸亦上下打量了二人,稍后才侧着身子往里头伸手,“二位请进。”
龙越与云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见了疑窦与警惕之色。
这两个蒙面人俱都功力不浅,且有黑布覆面,瞧不见模样。
一路无言。在前头领路的蒙面人不急不缓走着,引着二人走入了一条走廊。带得走至走廊尾处时,伸手敲了敲尽头的那面墙壁。
不多一会儿。那墙壁应声而开。露出一段台阶来。走势却是往下。
“二位客人自行下去罢。我就领到此处了。”蒙面人转身言道。往旁边让开了身子。
云华见得蒙面人如此便心生不安。只觉下头会有危险。便看向龙越,用眼神示意龙越莫要亲身下去了。
可龙越却回以一道安抚的目光。握紧了云华的手,便要走下那台阶。
第叁拾捌章
走至一半,便可看见隐隐透出的昏黄的光。
待得走完所有台阶,再往左转一个角,便可看见里头别有洞天。
两人正对着一处临时搭建的台子,台上有一个脸罩面具之人,还有一桌子,其上放着被黑布罩着的物事。而两人前边不远处,坐着一排排的人。此时俱都凝神听着台上人之言。
在最尾处寻了两个位置,便悄声坐下了。此时细细地往四处打量,便可见这地下算得上广阔。四周有高高的烛台围了一圈,还有用竹子架起的火炭盆。这地下边亮堂不少。
“……话说到此出,便来说说今夜第一件上台的宝物。”台上的人说着,伸手指向那被黑布罩着的东西。
从外边看,只能瞧出该是一件长长细细的东西。又听那台上人言道,“这宝物可是天下第一修剑高手的东西,大伙儿可来猜猜,是件什么宝物?”
有人在台下低声道,“天下第一修剑高手不是那传说中的何楼?可足足死了两百年了,他的东西怎可能还留着?只怕早化成灰了罢!”
“这可说不定!何楼是什么人物?那是顶尖儿的高手,他的东西,能是凡物?人都说是见宝物,宝物必定还能留着的!”
云华细细听着,不由眉间微蹙。何楼……曾听燕长寂提过此人。却是真名楼何,乃楼氏之人。即便楼氏多有修武天才,那楼何亦是百中唯一的。只可惜,英年早逝,徒留了身后名。
随后看向龙越,龙越正面无表情地瞧着台上那东西。“你觉得是否可信?”轻声问道。
龙越微微摇头,“我亦不知。且再看看。”
不多会儿,台上之人便又出声言道,“哪位可猜得这是何宝物?”
一人回道,“既是何楼何老前辈的东西,想来是剑器罢?”
又一人嗤笑道,“何老前辈确是修剑者,可他的剑,哪能是摸得着的?像他这般,炼出无色剑身之人,只怕早与自己的剑合而为一了。身在剑在,身亡剑灭。我等凡人岂能有幸见着?”
台上之人抬起双手向下微按,“诸位稍安勿躁。钱某这便给大伙儿瞧瞧,这究竟是件什么宝物。”
话落,台下之人便俱都凝神看向那桌上之物。台上那人牵住那黑布一角,随后用力一拉,桌上之物便展现在众人眼前。
有几道惊呼声连着响起。似是讶异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