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调谦逊,沉静温和。当得“好女”二字。
怡星公主轻微一笑,“红颜白骨不过虚妄,怡星不求虚妄。”
愿合公主轻缓走上前,在怡星公主旁侧站定,言道,“怡星公主舞技绝佳,国君何不让公主舞上一曲?”
龙越看向怡星公主,“若是公主乏了,便还是留待下次吧。”
显而易见的维护,让有心人不得不对怡星公主愈发留意,本就有了倾城之貌,若是……
“多谢国君关怀,怡星愿为国君,为众位一舞。”
“如此劳烦怡星公主了。”龙越言道。
愿合看了一眼国君,却见国君只望着怡星,便只得默默地走回自己座处。
怡星向着角落处的几名乐师言道,“还请师傅奏一曲‘人间眷’。”
乐声渐起,蓝衣女子轻缓舞起身子,偶一回眸,便见风情。身段曼妙,在每一舞动间,俱是飘飘若飞。
“魂儿可还在?”一人低声问道,语中含着怒意。
公孙禅回过神,便见得施青一脸不豫之色,疑惑道,“谦之,怎么了?可是累了?”
施青听得更怒,“你自己看着美人看得精神奕奕,自是顾不得我了。”
公孙禅闻言便有些不自在,假咳了两声才道,“那谦之打算如何?”
“吃你的东西,眼睛莫要乱转。”施青用力按了按公孙禅的颈部,言道。
“谦之,你究竟是怎的了?”公孙禅看向施青,满心疑惑。
施青却沉了脸色再不搭理了。只直直瞪着大殿中央正舞着的女子。
屋内点了烛火,却仍显昏暗。少年身上披着一件单薄外衫,就着烛火看着书卷。四周一片寂静,虽有虫儿在外边发出声响,却又愈发衬得幽静。
“月光莹莹,心思冷冷,夏夜未眠,因有所牵……”
云华见得书中这一句,便不免一叹。他于夏夜不眠,确是因有所牵,不知所牵之人现在何处,在行何事。
独身在勤政殿批折子?抑或是在温香软玉处?还是如他一般,夏夜不眠,心有所系?
想知晓他的消息,却又怕知晓。归棹不知他这些个心思,自是一一禀报。可有些个消息,实在让人烦怒。
以往与那柳尚君有过几面之缘,对其印象亦不错,可龙越近日总的去柳尚君处是怎么回事?
即便不说柳尚君,那两个公主又是怎么回事?他莫不当真打算迎回后宫去?
这些想法一一闪现,随后又觉自己不免小家子气。可亦终究不能释怀。虽知龙越对自己是怎般心里,亦知龙越非是那等轻易变心之人,因着龙越即便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亦是冷心冷情之人。这一时半会,想来亦难有人能让他变了心去。
只是……自己终不愿看到他身边围着那许多人。
亦幸而平日里还算繁忙,时而忙着枢城大小事务,时而忙着修炼与学习,日子过得倒也算快。只不过一到了这夜深人静之时,便不免想得太多。
不知他可猜得自己打算考入洪噬官场?想来是知晓了。派去打通关系的那些个人,亦未遇到阻拦,如此说来他是默许了?
默许这世上不再有云慕君此人,默许自己以别的身份,回到他身边?
想着想着,便又忍不住提起笔来,寻了白纸,便打算写信。可旋即一想,这般久了,那人却只回过一两次,而那回信上亦只有寥寥几句。这便有些泄气。
罢了,自己便服一回软又如何?大丈夫能屈能伸,在讨媳妇一事上,亦是这个理儿……
在白纸上落笔,“与你一别,以至今日。枢城与我一切安好,只待与你约定之时。即便平日政务再忙,亦要多加歇息。若是得空,便多见见龙羲那孩子……”
将几页纸装入信封,随后又在信封上写下四字,“至越,华念。”
“君上,您这会是要去后宫,还是回永曜宫?”何连轻声询问。
龙越抚了抚太阳穴,“永曜宫。”
“是。”何连招呼抬着肩舆的宫仆过来,“君上上轿吧。”
一路轻微摇晃着回了永曜宫,龙越便道,“不必守着了,去歇着吧。”
“那奴才先给您点好安神香?”何连赶忙问道。君上最近总是整夜地睡不好,点了安神香,总能稍缓上一缓,聊胜于无。
“不必,那东西闻着脑昏,下去吧。”龙越微有不耐,将何连打发走了。
走入寝殿,只听得自己的脚步声。仔细听,还似有声声回音。
坐下床榻,便忆起那人在自己寝殿短短的日子。那时彼此尚未交心,却亦是沁着暖意的。如今想想,当真是怀念。
伸手自枕边取出一个木盒,轻轻解开木扣。里头俱是一封封的信件,一眼望去,上头俱是“至越,华念”四字。
至越,华念。他当真知晓思念的个中滋味了?往后可还会这般轻易决定分离?
若非不舍,自己当真会不惜斩断他的羽翼,让他一生都无法离开自己。寸步亦不得。
复又将木盒盖上,放回原处。在床榻上躺下,闭了眸子认真闻着。只盼能寻着一丝那人身上的气味。却是终究不得。那人离开这寝殿太久,哪还有甚残留的气息?
龙越狠力一锤床榻,心里想着,他铁了心不留在后宫亦无妨,使人打通了地道,便可将人拐来此处!
一把坐起身,唤道,“来人。”
当值宫仆听得声音,便赶紧入了寝殿问道,“君上有何吩咐?”
“给寡人挖出条地道来。”龙越肃容言道。
宫仆惊疑不定,君上这是甚意思?这好端端的,且又是深夜,作甚要挖地道?正要发问,却又见君上摆了摆手,面上有些倦色,言道,“罢了。你退下吧。”宫仆只得怀揣着一肚子不明白退离了出去。
龙越叹出一口气,自己当真是魔怔了吧?
覆云华· 重生 第三卷 宦海沉浮 拾 归去
罔月、信河派公主与使臣前去洪噬一事,终究在市井中传得沸沸扬扬。就在世人认为,二位公主即将被纳入后宫,洪噬与罔月、信河达成盟约之时,洪噬国主却是不动声色地羁押了二位使臣及公主,乃至两国的仪仗队。
此事一传出,罔月与信河自乱阵脚,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矗戮与狩崛二国,作壁上观,虽发出告示言明对于此事的不赞同及不满之意,却终究未有向罔月、信河伸出援手。
接连而来的这些事,说大不算大,说小却又似预示了不久将来的天下之乱。
苗头初显,硝烟味渐起。
“父亲,您可有决定好线路了?”燕长寂不日便要离开芜沉,返回枉梁。此去一路遥远漫长,倒幸而有穆景与燕长寂作伴同回。
燕长寂伸手拍了拍云华的肩膀,“先行陆路,抵达狩崛边境。那处临海,行船而归。”
“一切可有布置妥当?”只怕入了狩崛后,路途多有危险。燕长寂身份特殊,保不得因此被人掳去。虽说燕长寂与穆景二人身手了得,可双拳难敌四手,且更是暗箭难防。
“你放心吧,一路上都有人护卫,出不了岔子。”燕长寂眸中闪过笑意,言道。
云华稍有放心,“是否到了枉梁,便安全了?”
燕长寂动作一顿,点头言道,“这个自然。”随后接着言道,“我走后,先莫要向天下昭告,枢城之主已换人之事。此际正是隐隐不定时刻,恐有人认为新主较好拿捏,进而派人寻衅或是生事。”
云华应道,“是,我明白父亲之意。”
“在天下人知晓此事之前,你当立威,如此也卡少些作乱之事。”燕长寂言道。
点点头。“好,我必当尽力,在将枢城交还回去之前,定不让枢城遭乱。”云华说着心里终究不免有些悬。燕长寂虽将枢城将是交予自己手中,如今枢城亦已几乎在自己掌控之下,可是……守护一座城池,且是这等兵家必争之地,并非靠这些个便可做到。
须让世人投鼠忌器,有所忌惮。
要做到这些,岂非还得在枢城多耽搁些时日?只是……自己可还能忍得?
燕长寂瞧着云华神色,便言道,“你亦不必过于忧心。好歹我还布置了许多,即便你有何处做得不够,亦是能够撑住这枢城的。”
云华微笑,“多谢父亲宽慰。”瞧了瞧窗外天色,言道,“父亲歇着吧,我亦该回去了。”
“去吧。”燕长寂点头。
云华还未回至自己屋子,却遇上了寻他而来的归棹,“主子,洪噬那边属下等已布置妥当了。”
“好,最近芜沉有无甚大动静?”云华淡淡言道。
“暂时还相安无事,不过,矗戮国怕是要乱了。”归棹顿了顿,“听闻矗戮国的大王子萧寅……”声音压得极低,“准备起兵谋反。”
“七王子如何?”云华问道。
“七王子拥立二王子。”归棹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