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红多白少的肉,骨头,对了,还加块板油。”霍安陵将数好的钱递过去。
“我就不明白了,瘦肉柴巴巴的有什么好吃的,骨头也没多少肉……霍小哥,你可别以为便宜而饿着自己啊……”
听着郑屠夫一边说一边割肉,霍安陵只能内心小人扶额——又来了,他就不明白了,自己一米八几的身高,还有还是很健壮挺拔的身材怎么会被认为是没有吃好?
而且,看到那白花花油腻腻的肥肉,霍安陵觉得自己真心接受不了。
“虽然骨头是便宜了点儿,但是比起你拿回去扔了,卖给我不还是赚了吗?再则说了,骨头也有骨头的吃法嘛。”
霍安陵将肉、油和骨头装好,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走干货铺子里去看一看,于是又转身往镇上另一条街走去。刚没走几步,突然一阵吆喝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所以说,你们这帮人就傻乎乎的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在王爷身边留下了几个护卫?”
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但那听似平静无澜的语气却硬生生地将半跪在地上的护卫首领给压得抬不起头来。
“枉费你们还是我大景国的精英,现在看来,全是一群饭桶!”
随着东西的碎裂,那个平静的声音也变得阴鸷起来。
“下去领罚。”
“是。”护卫首领根本不敢擦拭冷汗滚落的额角,只得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房间。
“传令下去,全国范围内秘密寻找沈王爷!”
“可是……皇上那儿……”
“所以,才要‘秘密’地寻找,知道么?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和那些护卫一样没脑子的话……”
“是,属下遵命!”
霍安陵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橘红色太阳的光芒渐渐地被周围的黑色吞噬,村子里渐渐地有喊孩子或者在土地里耕作的汉子回家吃饭的声音,还有狗“汪汪”地轻吠的声音。
当霍安陵走到纪夫子院子外的时候,他听见了哭声,是阿拾的哭声。
怎么了?
霍安陵连想都没想,心里一慌就往院内跑去,一进门,就看见阿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旁的纪夫子也苦着一张脸。
听见声音,两人转过头来,纪夫子是眼睛一亮,脸上明显地显出喜色,而阿拾更简单了,直接伸手朝向霍安陵:“阿拾!阿拾呜呜呜!!”
好多年以后,霍安陵都清楚地记着,从那一刻起,他确信自己迈向了朝向眼前这个人的第一步。
那之后究竟走了有多远,中间遇到过什么,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曾记得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段漫长的距离,占据了他今后生命中所有可行的方向,并让他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霍安陵知道阿拾现在的性子和小孩儿无二,小孩子最常用表达自己感情的方法就是哭泣。
而从阿拾有些嘶哑的声音来听,他已经哭了不短的时间了。
霍安陵知道自己是回来的有些晚,于是张开手臂紧紧抱着他,背篓也没有放下,很心疼地大手顺着阿拾的后背轻轻抚摸着:“乖啊,阿拾,不怕不怕啦,我回来了,不哭不哭啊。”
“我,我还以为阿陵被‘麻老虎’给抓走了……嗝,或者是阿陵不要我了……呜呜……”阿拾哭得都有些打嗝了。
今早上阿陵对他有些冷淡的态度让阿拾敏感地觉得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让他生气的事,所以只能憋在心里。
当天色渐渐黑了,别人一家家地升起炊烟,但霍安陵却完全没影儿的时候他有恐慌了——他害怕,害怕对方不要自己了。
可是他除了阿陵什么都没有了啊——他想要阿陵,也只要阿陵,即使纪夫子也不管用,因为在阿拾心里,阿陵就是他的一切。
8、敌意 ...
因为回到家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所以霍安陵也没有做什么大餐犒劳阿拾——最主要的原因,是现在阿拾拉着他的衣袖,就连他进厨房的时候都要搬个小板凳眼巴巴地看着,有个拖油瓶做什么都不方便啊。
而在见识到对方在厨房里不仅不能帮忙反而会弄得更麻烦——要知道,现在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就算是黑得晚的夏夜此刻也应该点起油灯了——之后,霍安陵就手脚麻利地煮了两碗面疙瘩,准备将阿拾喂饱了然后哄上床去。
将面粉加水调的半干,然后用手一坨一坨地揪下来丢到加了用猪油炒得焦香的干咸菜的滚水汤里。
即使没有肉和辣子,仅仅只有干咸菜和猪油的面鱼儿同样鲜美的不可思议,至少阿拾在哭饿了肚子之后,用很快的速度解决了那一大碗。
将碗快速地洗了,然后将锅用竹刷子刷干净,等待水汽自然晾干。
然后,霍安陵才将背篓拿过来翻出今天自己的“收获”。
“阿陵,这个是什么?”哭够了吃饱了的是现在舒服得半躺在椅子上直哼哼,冷不防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黑糊糊的棍子——好吧,天色原因,可以理解——“好香?”
“啊,这是穿越必备的神器——糖葫芦。”霍安陵囧囧有神地说着,然后将东西继续整理。
“糖葫芦?”对于前面的修饰,阿拾完全理解不能,所以他只能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我,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你还可以吃。”霍安陵将肉和骨头全都用盐稍微腌制一下——这种天气,不处理的话,第二天说不定就变味儿了。
本来霍安陵还打算用开水焯焯血水的,但是想到等会儿要熬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主要是晚上光线太不好了,做很多事情都不方便。
“是吗?”阿拾拆掉油纸包,趁着橘黄色的灯光看清了手里的东西,红红的,亮晶晶的,真好看!
“唔,好好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那外层的糖衣让阿拾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见阿拾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冰糖葫芦上面了,霍安陵挽起袖子,开始去熬制猪油——当然,事先没有忘记让阿拾不要靠近——毕竟熬猪油的时候味道还是不太好闻的。
板油是最适合熬猪油的部位,油多渣少。
将切成长条的猪板油满满地放进干净无水并且已经烧热了的锅里,霍安陵一边借着因为热气升腾而摇摇晃晃的灯火将熬好的油用锅铲倒进瓦罐里,一边将熬干了的油渣沥干放进另外的瓷碗里——油渣也是可以吃的。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霍安陵也想过用植物油的,但是后来他才知道这个朝代虽然有植物油,但却是用白苏子炼制的。
白苏子其实是一种药,用它来榨油又贵又麻烦而且产量不多,所以除了大富大贵人家为了炫耀用点白苏子炼制的油做菜外,平民百姓是根本就吃不起的。
至于花生油芝麻油菜籽油……还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躲着呢。
将猪油熬好装好并且将沥干油的油渣收进碗柜里留到明天做菜,霍安陵将厨房的窗子打开,等到自己一身油腻腻的气息在夜风中被吹淡之后,才穿过堂屋走进卧室。
阿拾已经头一点一点的困得不行了。
借着光查看了一下阿拾的脚,大概因为处理得及时,已经没有那么肿了。想来就是和纪夫子说的那样,再过两三天就会好了。
“唔,阿陵……”揉揉眼睛,阿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阿陵你忙完了么?”
“嗯,我去给你打水擦身子,”霍安陵可不敢给阿拾洗澡了,“你先去刷牙。”
“阿陵吃这个……”阿拾顺着霍安陵的力道站起来靠在桌子上,然后拿出那根糖葫芦,上面还有一颗,“给阿陵留着的,你吃。”
“阿拾吃吧,我不喜欢吃这个的。”霍安陵看着阿拾一边说一边咽口水的样子,不由得失笑道。
“咦?不喜欢吃?明明这么好吃的。”阿拾有些怀疑地看了霍安陵一眼,对他来说,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很让人流口水啊。
“嗯,我不喜欢吃,这是专门给阿拾买的,快,把这个吃了去刷牙。”
霍安陵说完,就见阿拾眼睛一亮将最后一个糖葫芦一脸幸福地吃了进去。
果然,阿陵还是很喜欢自己的~
这可是“专门”给我买的哎——一边享受着冰糖葫芦的酸甜口味的阿拾一边陶醉地想到。
第二天上午,霍安陵准备将昨晚上没弄完的事情继续做完,突然就听到院子里的三毛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