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九铮刚刚暂时将自己的事务处理完毕,在取得了皇帝的首肯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晋州。
在半路的时候,又听说沈王爷似乎要前往锦州洛城,想着这个时候“花城”的热闹,九铮立马调转马头,日夜兼程地奔向了洛城。
在中途跑死了三匹马之后,九铮终于到达了洛城。
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他又接到消息说沈王爷受伤了——该死的,那个男人果然靠不住,居然让他又受伤了!
这么一来,九铮原本对霍安陵的怒火更是旺了几分。
因为他是从后门进去的,所以也没遇到在前门争执的霍安陵一行人,带着自己几个精明能干的手下,九铮一路畅行无阻地找到了沈王爷所在的房间——毕竟在深夜,也只有那间房子的灯光特别的明亮。
“汪汪汪!!”只不过九铮没想到的是,刚一打开门,一只大白狗就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若不是他旁边的人动作快的话,估计九铮身上就要被撕下一块肉来。
“该死的畜生!”因为长时间赶路而十分疲惫的九铮一脚就要往被封了嘴的三毛身上踹去。
“等等九铮!”因为三毛的动静而睁开眼睛的沈王爷见九铮这个动作,连忙起身制止。
不知怎么的,他就是觉得这条大白狗给自己的感觉很亲切,也容不得九铮踢这只大白狗。
而九铮听到沈王爷的声音,面上狠戾的神色就立马变得温柔和惊喜起来。
他大跨步地走到沈王爷身边,一把将沈王爷拥住:“墨霖!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王爷虽然对他的拥抱感到有点儿不适应,但是想到对方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的样子,于是他也没有推开:“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们不过一个月没见……”
“一个月没见?”因为拥抱而看着沈王爷身后床帐的九铮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神情,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卷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他放开沈王爷,眼神柔和地看着他,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说道:“墨霖,虽然你可能不太相信,可是你实际上已经失踪了近一年了。”
“……?!”沈王爷睁大了眼睛。
“墨霖,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可是陛下他们都很担心你——这样吧,不如我们一边赶往京城一边说怎么样?”
33分离
听到九铮的话,沈王爷一愣,然后道:“皇兄他……”
九铮见他这么说以为是生气阳帝这么久才找到他,于是温声道:“陛下自从知道你失踪之后就很是着急。但是因为皇后和丽妃的死……”
“等等?!皇嫂和丽妃……她们什么时候?!”听到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沈王爷也顾不得自己现在还不太舒服的身体,就要站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皇后宾天让陛下和太子殿下都十分的哀恸。而皇后宾天后没几个月,丽妃也被人发现死在她的宫中。因为丽妃的死,使得金国派来了使臣。到现在他们还没走,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愿意善罢甘休。”
和沈王爷相处了这么些年,九铮也很明白沈王爷的性子。再加上之前隐隐约约做出的一个模糊的猜测,于是他故意将这里面的情况模糊夸大了。
果然,听到九铮带着焦急和愁绪简单地说了这些情况,沈王爷立马坐不住了:“快,我们马上备马回京。”
九铮听罢,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道:“还有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到时候赶路也不急。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先去客栈休息一会儿,然后再上路。”
看九铮考虑得这么周到,沈王爷连最后一丝顾虑也抛弃了:“好,就依你所言。”
沈王爷刚刚翻身下床,被压制住的三毛就趁人不注意挤了过来,毛茸茸的大脑袋在沈王爷的小腿处磨蹭着,呜呜咽咽的。
九铮皱眉,刚要挥手叫人将这条狗拖出去,就见沈王爷蹲下去揉了揉那条大白狗的脑袋:“这条狗看起来倒是和我颇为有缘,不如将它一起带走?”
话一出口,不说九铮,就连沈王爷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明明并不认识这条大白狗,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看到这只大白狗湿漉漉的眼神,沈王爷觉得自己好像能听懂它的话似的:“如果它没有主人的话,就带上它吧。”
既然是守着自己的,又和自己这么亲近,之前还护着自己,想必这条狗是自己失忆之前捡到的……
等等。
“对了,九铮,你去帮我查查我之前那段时间是怎么回事?”
沈王爷一边说着,一边皱眉——为什么他记得他在那个雨夜从悬崖上掉落下去,却对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没有印象了?
就好像是一条线,突然在某个地方被截断一样。
见沈王爷问到这个问题,九铮心里“咯噔”一下,随即想起了那些关于沈王爷失忆那段时间的报告。
既然上天都帮助他让沈王爷忘掉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那么他是绝对不会主动让沈王爷想起来的。
而且,他也不会允许沈王爷和一个山村野夫之间还有什么牵扯。
眼神一寒,九铮背在身后的手朝着几个隐藏在暗处的下属做了个手势,然后抖开一件做工精美的袍子披在沈王爷那身明显“下等人”穿的衣服上面:“好,我马上叫人去查。”
至于查出什么样的“真相”,那就是自己说了算了。
虽然对于九铮有些奇怪的带着遮掩性的话语有些疑惑,但是想到自己的皇兄还在京城等着,当下沈王爷也不再多说,点点头准备离开这个医馆。
霍安陵在听到三毛的叫声的时候,心里就一紧。但是除了第一声以外,三毛就没有再叫了。所以霍安陵也只是以为三毛是在“吊嗓子”——春天来了,虽然三毛这个年纪还无所谓动物的发情期,但大概是受到影响,半夜三更的时候,三毛偶尔也会嚎几声来发泄它的精力。
暂时放下了有些莫名出现的忐忑,霍安陵放下扇火的蒲扇,查看了一下药汁,已经好了。
用布垫着药罐子的“耳”,霍安陵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倒进碗里,又从怀里摸出之前打发小药童去买的糖加到滚烫的药汁之中。
等到药汁不那么烫手了之后,霍安陵才端着碗准备让阿拾去喝下。
但是他刚刚走出门口,突然身上一重脚下一软,“啪——”的一声药碗从手中翻落,碎成几片。
他的身后就猛然伸出两只手,不仅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还一左一右地拧住了他的胳膊,快速地将霍安陵压制在地。
“什么声音?”沈王爷转头,但是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团,什么异常的情况都没有看见。
“大概是猫弄翻了瓦片之类的吧?”九铮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在阿拾身边的三毛却是嗅到了霍安陵的气息,正要咬着沈王爷的裤管让沈王爷过去,却被九铮一脚踢开:“你要小心,就算它看起来干净,也不过是一条狗,到时候被不小心咬伤就不好了。”
话却是对沈王爷说的。
“你踢得太重了。”沈王爷有些不赞同地看着躺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大白狗,因为疼痛,它只能低声呜咽,四爪和尾巴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
“抱歉,我只是担心他咬你……”九铮很是抱歉。
“不,你只是担心我而已,”虽然很是心疼这条狗,但是想到平时九铮对自己的保护,沈王爷也没了火气。但既然将这条狗伤成这样,还是自己带着它好了——之前它就呆在自己身边,想必就算不是自己的狗也和自己很少亲近被?
霍安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阿拾被一个男人拥着带走,不能动弹的他几欲目眦尽裂——从那个男人对待三毛的动作,他就知道了那个家伙不是给善茬。而阿拾又被他骗了(霍安陵坚信着),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可是偏偏他不能动弹!
霍安陵从来没有感到这样无力过——到底是谁想要这么对待他和阿拾?!
可是没人回答他。
被堵住了嘴又被卸了胳膊关节的霍安陵只看到了那个人踢飞三毛,带着阿拾的背影,还没有再看清楚,就被那两个人带到了一个废弃的宅子,然后被随手扔到了地上。
因为之前被药碗的碎片给弄伤了的手肘和胸口被这么一撞击又崩裂开来,鲜血渐渐染透了外衫。但即使是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霍安陵也愣是一声不吭,连闷哼都没有。
“霍安陵……对吧?虽然不知道你和沈王爷是什么关系,但是你要明白,沈王爷是那天上高不可攀的明月,你就是地底下那黑暗腐烂的淤泥。你一个农夫不要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否则小心连命都没了。看在你救了沈王爷的份儿上,这锭金子就当做这段时间给你的感谢费了。”
两人将丞相的话一字不差地说完,然后将一锭分量不轻的金子就扔到了霍安陵身上。
但是霍安陵一眼也不看,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两个人,眼中是惊人的愤怒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