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结果,“云”也一时无言,消失的队友,在毫无人影的地方却不断跳动着的图标,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不可解开的谜。所有的人都只能期待着沉睡中的景拓,这个唯一的见证人。
病房中的青年,因为两个月的昏迷,脸色已经很是苍白,平日肌理分明的身体,也在随着主人的沉睡慢慢消瘦。睡梦中的人,本应是平和的,可是,景拓的眉头却自从昏迷后就没有松散。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景妈妈小心翼翼放下手中的饭盒,伸手拍了下睡在一旁的景老爸,便到洗手间端了盆水,准备给景拓抹脸。
这是两个月来,即将又要重复上演的一天,重复了一百多次的动作早已熟练非常,寂静的病房,除了寂静,就是寂静。
景老爸和景妈妈看着如同睡着般的景拓,已经完全绝望了。在失去了大儿子后,他们又要再次接受失去小儿子的痛苦。
鬓上白了大半的头发,已经无法诉说他们的悲痛,看着沉睡着、或者会永远将要这么沉睡下去的儿子,他们除了沉默,也不知道还能如何。
窗外的鸟叫慢慢响起,试图唤醒每一个睡梦中的人儿。八月的热风,在清晨却是格外清爽,推开窗窗户,一阵凉风送进,熟睡中的人,额前的短发被轻轻吹动,随着风儿不断的轻扫着那双紧闭的双眼。
这个被景妈妈的收拾的如同家中卧室的病房,这个景拓已经成为常住户的病房,在这个早晨,一切都是如常,除了,躺着的青年忽然不断动起的眉头。
“不要!”
景拓的一声惊叫,吓住了在一旁沉默着的景老爸和景妈妈,他们急忙转身,入眼便看到在床上骤然坐起的已经睡了两个月的景拓,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两位老人呆愣在一旁。
景拓慌乱的喘气,梦中有太多的东西,多的他一时也不知道孰真孰假。忽然,脑中停留住了梦中的最后一个画面,他急忙翻起身上的薄被,便要下地。
慌乱的脚掌,在接触地面的时候不断颤动,景拓的心中也满是无措:顾子毓消失了……不,不会的,他不会消失,黑衣人消失后也重新出现了,他也会再出现的!他一定会出现的!我现在就要去找他!
焦急的双腿刚站起来,便毫不留情的摔在了地上,景妈妈和景老爸也是在这时才缓过神来,景妈妈赶紧上前来扶不断撑着地面试图爬起的景拓,不由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告诉妈妈。”
耳边的声音如同救星一般出现,景拓无力的双手紧紧地拉住景妈妈的胳膊,手因为慌乱而不断的颤抖,带动着内心深处的不安:“妈,顾子毓,顾子毓他……”
站在一旁的景老爸看着地上的景拓,疲惫的双眼划过一丝无奈,他上前抬起景拓放在床上后,开口说道:“放心吧,子毓没事。”
景拓望向说话的景老爸,话中的内容是那么的让人安心,可是,景拓在听后便是不住摇头,眼中溢满了无助和绝望:“不,他消失了,不可能再有那样的巧合,他消失了,永远消失了……”
景老爸听到景拓断断续续的话,眉头渐渐皱起,想到顾子毓谜一样的消失,他不由开口问道:“消失?”
“消失了,再也没有了……”景拓听到景老爸的话,只是不住的重复着。
景妈妈看着如同陷入魔障的景拓,哭了多日的眼睛再次止不住流起了眼泪,平日里在儿子面前坚强的肩膀,此时柔弱的经不起任何打击,她抱着景拓,不住的流着泪安慰道:“小拓,乖,妈妈就在这里,子毓也没有事情,乖……”
景老爸看着景拓,坚毅的眼中划过无奈,他伸手按响了床头的呼叫器,开口道:“302号房,镇定剂。”
当医生将镇定剂慢慢推入景拓体内,一直惊乱的人,终于停止下一切碎语,再次沉睡。
景妈妈看着重新安静的景拓,心中一把喜悦一半担忧,她不由望向一旁的老伴儿说道:“老头子,小拓他不会……”
景老爸看到自家媳妇儿眼中的担忧,伸手轻轻拦住,说道:“放心,这玩意儿好治的很。”
景老爸看着熟睡中的景拓,心中不由暗暗说道:兵工厂药剂部那边多的是药,随便拿一支就能对付!
景妈妈听了景老爸的话,一直吊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下,她很相信自家老伴儿的话,老头子说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
但是,当吊着的心放下后,景妈妈也终于有闲心来挑景老爸的毛病了,她一掐景老爸的胳膊,皱着眉问道:“什么玩意儿?你才玩意儿!说,为啥说儿子玩意儿!”
景老爸看着瞬间由小女人变成母老虎的自家媳妇儿,心中不由划过一阵惋惜:媳妇儿恢复能力太好也不是什么挺好的事……
☆、第六十五章 爸,顾子毓是谁啊?
当景拓再次醒来的时候,偏头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景老爸,眨了眨眼睛,景拓盯着景老爸许久,一直没有开口。
景老爸的忍耐力在遇到景拓的时候,总是处于余额不足状态,这厢见景拓睁着眼睛盯了他良久连个屁都没放一个,他就没耐心继续等了。
坐在床边的景老爸,干脆利落的起身,没好气地冲着景拓说道:“赶紧起来,偷了两个月的懒,迟早被部队嫌弃把你给开除了!还有这个,顾子毓的生命迹象探测图,老子早跟你说了他没事……”
“爸……”
景拓有些微弱的声音打断了景老爸的话,说来奇怪,这弱的跟白斩鸡似的声音,景老爸倒是也没怒,反而好态度的转回了身,看向景拓:“嗯?”
“几天没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小心我妈嫌弃你。”说着这句话的景拓,内容嫌弃,就连那惨白的脸上也满是嫌弃。
“……”景老爸看着一本正经嫌弃他的自家兔崽子,一时间,卡在喉咙间的气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眼睛只能一动不动的瞪着。
“还有,爸,顾子毓是谁啊?”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恰在这时被推开,父子俩同时向门口望去,进门的是一位身着军装的鹤发老者。
景拓看到来者,不由略带好奇的瞅了眼景老爸,但是,景老爸根本就没去管景拓的眼神儿,一见来人,他不由急忙上前说道:“顾老,小拓他不是……他只是……”
顾老伸手挥了挥,打断了景老爸的话,他抬眼望向正坐在床上带着些善意望来的景拓,随后便收回了视线,看向一旁的景老爸。
“老景啊,什么都别说了。先前的事我也听病房的医生说了,知道这孩子为子毓担心过,就行了。现在这样,忘了也好……子毓的监控器有生命迹象,可这下落却没个影儿,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老头子我是个明白人,小拓忘了也好。”
顾老说着还不断的拍了拍景老爸的肩膀,同是长辈,自然理解彼此的心理。
景老爸听了顾老的话,也不由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床上一副病秧子形象的景拓,不由的心中就是一阵恨铁不成钢:这小兔崽子的承受能力太差了吧!居然还玩起失忆来了?!
在景拓呆了医院半天并没有出现状况后,景家的两位老人就立马给景拓办了出院手续,对于景老爸和景妈妈来说,呆了两个月的医院似乎像是过了大半辈子的样子,他们决定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在家修养了一周,景拓就马不停蹄的到“云”报到了。可惜,报到的内容实在不是什么让人乐意听到的。
“曾首长,这是我申请离队的申请书。”说着,景拓将手中的A4纸张递了过去。
曾毅自两个月来这是见到景拓的第一面,问候还没问出,就收到了对方要离开的消息。肃着的一张脸望着景拓,并没有伸手去接,过了半响,曾毅才问道:“想好了?”
“是。”
“好,跟我来。”在听到景拓毫不犹豫的回答,曾毅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直接转身带着景拓出了办公室。
两人没走多长时间,曾毅就带着景拓来到了一个朱色铁门的前面。看着面前的门,景拓不由疑惑的看向曾毅。
曾毅指了下铁门,说道:“你来‘云’这么久,还没有见过我们的领导,里面的这位,是华夏为数不多的将军中的一位,他在功勋着重的时候退居二线,你来‘云’的申请就是由他通过额,今天,只要说服他,那么,你就可以如愿离开了。”
说完话,曾毅就不由瞟了眼铁门,眼中划过了看好戏的兴味,转眼看向景拓,又是那位一直肃着脸的首长:“决定在你自己,再好好想清楚,我先走了。”
景拓看着曾毅离开后,就再次看向了这扇门,眼中充满了好奇:华夏国将军中的一位?
景拓慢慢抬起了手,华夏的两百多名将军中,少将便有一百多名,能位居“云”之首的这位将军,最起码也会是个中将。而在这个和平了许久的年代,能升为中将,便已经足够的不可思议了!
门在景拓的推动下缓缓打开,景拓的脚慢慢踩下,落定后,他抬眼望去。那张背对着他的椅子,也在此时缓缓地转了过来。当椅子完全转正,景拓终于看清了椅上的人,好奇的眼睛不由震惊的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