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顾绍杰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却是满脸憔悴的苏越泽站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看去,纯白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头部缠满绷带的人,若不是呼吸罩上那层薄薄的雾气,也许会给人一种病床上的人已经死去的错觉。
顾绍杰愣愣地看着病床上的人,“里面是……晨逸?”
苏越泽一手覆在玻璃窗上,嘴角微微勾着,“他睡得很香,对不对?”
顾绍杰皱了皱眉,“医生怎么说?”
“24小时……”苏越泽低声说,“现在还剩16个小时,可是我连这16个小时也不想等。”
顾绍杰轻笑着摇摇头,“越泽,你变了。上次晨逸同样是现在这幅模样躺在ICU里,可是你只是在外面守了一会儿就去了公司。”
“人是会变的,”苏越泽说,“不一样的心境做出的选择也会不一样。”
当初苏晨逸于他来说仅仅是个可有可无的弟弟,他宠他纵容他也无非是不希望他以后有所作为以至于威胁到他在苏家的地位。可是现在不一样,如今的苏晨逸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弟弟这么简单,还是他想要得到的人,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哪怕他会被父亲赶出苏家,他依旧不会改变这个想法。
顾绍杰双手抱臂斜倚在玻璃窗上,“能和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么?”
苏越泽看了顾绍杰一眼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昨天小逸拿了什么东西给你?”
顾绍杰耸耸肩也不惊讶,“那小子说把我的东西还我让我带他去见我二婶一面。”
“什么东西?”苏越泽疑惑,那U盘明明在他手上,苏晨逸还有顾绍杰什么东西?
“喏,”顾绍杰掏出兜里的翡翠坠子,“顾家的家主传物,我还想问这小子是怎么从我这拿走的,结果就收到了他受伤的消息。”
苏越泽抽了抽嘴角移开眼,我会告诉你我家小逸的前身是三只手么?“昨天和你分开后不久他在停车场被绑架了,我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没有别人,对方给他留了两颗炸弹。”说到这苏越泽身体颤了颤,对昨天那场爆炸还有些心有余悸,“小逸是在爆炸中受伤的。”
顾绍杰正想问苏越泽为什么没事,但是在见到苏越泽手上狰狞的伤口后默默地闭了口。
重症监护室外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良久,顾绍杰才叹息一声开口道:“手上的伤还是让医生给你收拾一下,你放心在这陪晨逸,我去查凶手。”
苏越泽侧头看向顾绍杰微微勾起嘴角,“绍杰,谢谢你。”
“没事,”顾绍杰拍了拍苏越泽的肩,“咱们是兄弟,我相信晨逸会挺过来的,你安心在这陪他吧,我先走了。”
“嗯。”苏越泽轻轻点头。
望着顾绍杰离开的背影,苏越泽眼神闪了闪,眼底有些复杂。直到确认顾绍杰已经离开医院,苏越泽这才转身往电梯走去。电梯直达顶楼,这一层仅有三间房,一间院长办公室,一间院长休息室,连通院长休息室的是一间特别病房,这间病房只有院长的直系亲属才有资格入住,而且医院里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这间病房的存在。
推开房门,头部缠绕了绷带的苏晨逸正靠坐在病床上享受着阿虎的喂食,见苏越泽进来,苏晨逸嘴角微扬,“哥。”
将手上的粥碗递给苏越泽,阿虎微微躬了躬身转身离开病房。苏越泽笑着在病床前坐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晨逸撇撇嘴,“绷带缠身上难受。”
看着苏晨逸微敞的衣领下的白色绷带,苏越泽心疼地摸了摸苏晨逸的头,“医生说你背上的伤口太多,先忍两天,嗯?”
抬手挡住苏越泽喂过来的勺子,苏晨逸道:“不吃了,我想睡会儿。”
将粥碗放在一旁,苏越泽小心地扶着苏晨逸躺下为他掖好被角,“睡吧,我在这陪你。”
苏越泽手上狰狞的伤口让苏晨逸一怔,随即皱了皱眉,“不是说下去让护士给你处理一下吗?怎么还是这样?”
苏越泽尴尬地收回手,“刚才忘了,等你睡着我就去。”
苏晨逸眨了眨眼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苏晨逸,苏越泽俯下身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睡吧,哥在这。”
闭上眼,苏晨逸低声说:“哥,我记得你说过等我醒了就带我师傅来见我的。”
“嗯,”苏越泽温柔地轻抚着苏晨逸的脸颊,“明天哥去找他。”
“还是不要了,”苏晨逸努努嘴,“要是让师傅看到我现在这样,少不了又是一顿揍,还是等我好了再带我去吧,你记得就成。”
“好,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哥,要是抓到凶手记得给我留着,我也要让他尝尝被炸的滋味儿。”
苏越泽微微眯眼,“你放心,哥不会让你白受伤的。”
闻言苏晨逸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那我睡了,你记得把你手上的伤处理了。”
将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些,苏越泽静静地望着已经陷入昏睡的苏晨逸。事实上苏晨逸是在清晨醒过来的,当苏晨逸醒来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以前费尽心机想要去得到的那些都不重要了,对他来说,只要苏晨逸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呆在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他不敢想象如果苏晨逸真的没有挺过来他会做出什么事。
为了引出幕后的凶手,他没有将苏晨逸已经清醒这个消息放出去,而是秘密把苏晨逸转移到这间特别病房。至于重症监护室里躺着的人……苏越泽残忍地勾起嘴角,不管你是谁,这次我会让你有来无回!
夜间十二点,此时医院里已经陷入一片沉寂,对于外界的人来说,苏晨逸已经昏迷了19个小时,如果5个小时之内苏晨逸依旧没有醒来,那么便意味着苏家这次真正地失去了一个小少爷。
重症监护室外的休息椅上,身穿白色衬衫的苏越泽闭着眼靠在墙上,两只手上分别缠了一圈绷带,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白色大褂脸上带着口罩的男人出现在走廊尽头,黑色的休闲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男人一面观察着休息椅上的苏越泽一面无声地接近重症监护室,行至苏越泽面前,男人特地停了两秒,见苏越泽呼吸平稳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男人这才向重症监护室走去。
透过玻璃窗,病床上头部缠满绷带的人依旧双眼紧闭,透明的呼吸罩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男人轻巧地打开门闪身走进病房,病房内除了仪器发出的滴滴声再无其他。莹白的灯光透过玻璃窗照进病房内,男人一手伸进口袋,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取出兜里的针筒,男人悄无声息地走近病床,正当他准备将针筒里的药剂注射到点滴内时,躺在病床上的人蓦地腾起一脚扫向站在病床前的男人。
男人瞪大眼暗叫一声糟,举着闪着光点的针尖就往病床上的人身上刺。与此同时,在病床下埋伏多时的人也出现在病房中同头上缠了绷带的人一起联手攻击男人。
病房外的休息椅上,苏越泽两手抱臂冷冷地看着病房中正在上演的瓮中捉鳖。原本他还以为对方不会来了,没想到对方却还是没能沉得住气甘愿上门送死,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白白去布置这一切。
一直到里面的人将男人制服压制在地板上,苏越泽这才冷着脸走进病房,抬手摘掉男人脸上的口罩,露出的却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
苏越泽眯了眯眼,“谁派你来的。”
男人哼了一声撇开头没有说话。
苏越泽眼神一冷,抓住男人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说,谁派你来的。”
这次男人直接闭上眼闭口不答。
放开男人的头发,苏越泽轻笑着拍拍手,“很好,我喜欢硬气的人,阿文阿武,把人带回去,什么时候招了什么时候再让他解脱。”
缠了绷带的阿文恭敬地垂下头,“是!”
苏越泽满意地点点头,“别太久,我耐心没这么好。”
阿文正欲应话,走廊上却突然响起轮子滚动的急促声,阿文阿武对视一眼,阿文牵制着男人,阿武则自发地挡在苏越泽面前。
轮子滚动声越来越近,苏越泽微微皱起眉头,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
当头上缠着绷带的苏晨逸坐在轮椅上被阿虎推进病房时,苏越泽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嘴角,果然如此!
阿武默默退到苏越泽身后同阿文一起将地上的人拎了起来,还顺手将苏越泽仍在一旁的口罩揉成一团塞进了男人的嘴里。
指挥者阿虎将他推到苏越泽面前,苏晨逸伸出两根手指头揪住苏越泽的衣摆仰头看向苏越泽,“你不是说要带我来凑热闹么?肿么可以把我一个人扔在上面!”
对身后做了个手势,苏越泽笑着摸了摸苏晨逸的头,“见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你混蛋!”苏晨逸鼓着脸一脸控诉。
被抓住的男人眼角不住抽搐,尼玛老子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这里来结果就是给你看热闹的么!
收到命令的阿文阿武立即将男人压制着往外走,当苏晨逸见到嘴里塞了口罩的男人时不由得眯起眼,“哥,这人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