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竹。”荣宣戳着小狗的脑袋,但小狗就是死闭着眼睛,怎么都不看他。
荣宣便伸手去摸小狗的眼睛,它的睫毛很长,就像两面小扇子。小狗依然没有反应,只是睫毛颤了两下。荣宣摸了一会就没兴趣了,他又把路竹翻了个身,去摸它肚子上的毛,那是小狗身上毛最软的地方,手感真的很不错。
结果才摸了两下,闭着眼睛的小狗就愤怒地吼叫了起来。它努力地想要翻身,但因为缺了一条腿,这让这个动作变得困难起来。
小狗激烈的反应让荣宣一愣,意识到小狗为什么反应过激后,男人无法抑制地笑了起来,他戳着荣宣的肚皮说:“你也会害羞?”
滚你的蛋!小狗也是有尊严的,你让人摸下你的jj试试!
可惜路竹吐出来的只有一串的“汪汪”。
“好了,别生气了。我不摸了还不行吗?”荣宣帮路竹翻了个身,然后安抚地顺着他脑袋上的毛。
路竹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他这几天算是明白了,这货哪是什么抖S,他根本就是一个越虐越凑过来,喜欢拿热脸贴冷屁股的抖M!
路竹真的很想对他咆哮——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只是一条无辜的狗。
但他的心声荣宣自然听不见,所以每天都抽出一些时间来做自以为加深感情的事。
小护士说了,狗狗是群居动物,它喜欢粘着主人,如果太久没人理它,它就会像人一样变得抑郁,你得多陪陪它,不然它又会干蠢事。
所以荣宣这几天都在尽职尽责地陪小狗玩耍。但在路竹看来,荣宣是在尽职尽责地玩他,烦死人了,他断了腿好么,他需要安静地舔伤口好么,他需要一个人独自哀悼这坑爹的人生好么。
所以你能安静点么?
路竹觉得荣宣很烦,他那么努力地卖萌,荣宣看都不看他,现在他啥也不干,就躺着装死,结果这家伙却拼命往他跟前凑,宠爱值还不要钱一样涨个不停,要是荣宣不是抖M,路竹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路竹觉得自己认识荣宣这么多年了,却好像一直没真正了解过他一样。
路竹真的很想问问他,你不用上班么?不用找女朋友么?整天就陪着一条狗蛋疼,你会不会太无聊了一点。
看,他又在给他梳毛了,就像一个小女孩在玩洋娃娃一样,你不觉得很诡异么?
路竹忍了几天,终于忍不下去了,再这么被玩下去,他都要崩溃了。
所以除了洗澡喂食时间外,荣宣一靠近他,他就咬他。
这个方法果然有效,荣宣因此安分了两天。但真的只是两天,他就找到了别的玩法。
“来,咬吧。”
看着被送到嘴前的手指,路竹有了对天咆哮的冲动!你以为你的手指很香吗?你以为我真的想咬你吗?别开玩笑了,我一点也不想咬你,你洗过手吗?你消过毒吗?不知道大爷我洁癖么?各种嫌弃你有木有!
荣宣见路竹没动静,就又去摸他的耳朵。在荣宣看来,其实被咬也没什么,反正又不会咬破,而且被小狗的小奶牙啃咬,酥□痒的,那感觉其实挺不错的。
从收养路竹那天算起,他们已经在一起待了近两个月了。男人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虽然还是那张刻薄让人觉得傲慢的脸,但眉眼间已经多了几分柔和,养宠物的人总会不知不觉的变得心软,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也许他自己都没用注意到的时候,小宠物便默默地在你心里留下了一个位置。他大概真的从失恋中走出来了,又或许只是藏得更深。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那些伤口却会永远停留在原处,没有复原的一天。
路竹突然对那个甩了荣宣的妹子感兴趣,必须得膜拜啊!不过路竹完全想象不出荣宣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路竹认识荣宣那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妹子表现出好感,但以他近期的抖M表现来看,那应该是一个经常虐荣宣的人。
甚至,也许那位妹子根本没喜欢过荣宣,一直是荣宣的单相思,荣宣这么傲慢的人,也根本不懂怎么追妹子吧,真是虐心啊。
路竹不是很有诚意的这么感慨。
盯着男人一本正经的脸看了半响,路竹突然自暴自弃起来,玩吧玩吧,他身为一只宠物,还断了腿,除了被玩,他还能做什么?
如果某一天路竹死了,那一定是被荣宣玩死的。
被折磨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的,路竹都没有机会好好哀叹一下瘸腿的人生,一个月的拆石膏时间便到了。
骨头愈合的很好,医生认为,应该不会太影响走路。
不会太影响,那终究说明还是有影响的。
不过对此路竹已经完全不在意了,回到家后,他干得第一件事就是躲到了沙发底下,见鬼,他再也不想不被荣宣玩了,一身的毛都快被玩掉了,他才不要变成秃毛!
这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南方的冬天天气总是又湿又冷,路竹趴了一会,便开始觉得地面凉,腹部就好像贴着一层冰块一样,他犹豫了一会后,还是从沙发底下钻了出来,躺到了厚厚的毛绒地摊上。
这是荣宣担心他再次玩断腿而铺上去的,非常软和,许久没有打滚的路竹忍不住在上面滚了两圈。
荣宣看了他一眼,不由有些好笑,它果然是有活力一点比较可爱。
路竹的腿恢复的确实不错,至少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腿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因为四条腿走路在他看来本身就是不协调的,虽然两条腿走路对现在的他来说更加不协调。
路竹又过起了每天看蛋疼剧的无聊人生。他已经脱离幼兽的范围了,虽然个子还是那么一丁点大,但也许萌兽本身就是长不大的品种,这一个月他都没怎么长过,以后也可能不会怎么长。不过就算他不再是幼崽,荣宣也没有带他出门的打算,也许是因为进入了冬天,路竹只能期望来年的春天荣宣能带他出去走走,不用多,每天去散个步就可以了。就算是宅男,被关两个月,也已经快闷到发疯了。
有一天荣宣很晚都没有起来。路竹饿晕头了,只好去叫荣宣,结果发现荣宣整个人都窝成一团。
“汪汪。”起床做早饭了蠢货!
他叫了半天荣宣也没反应,路竹琢磨着是不是爬上去看看,断腿以后他一直睡在地上铺的小窝里,很久没有去嫖荣宣的床了。
也许是他有一会没叫,荣宣警惕起来,不情不愿地掀开被子,对着地上打着坏主意的小狗说:“别想上来,再上来我一定把你丢掉。”
嘿嘿,各种求!
路竹奸笑起来,别问一坨毛绒生物是怎么奸笑的。
荣宣掀了被子下床,也许是刚离开暖和的被窝有些不习惯,他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才去找了件大风衣穿上。路竹这才注意到他的眼睛和鼻子都有些发红,刚才说话时也是有气无力的,他感冒了?
荣宣确实感冒了,之后他一直间断地咳嗽两声。
吃完了迟来的早餐,荣宣把自己窝进大沙发里,他似乎不打算去上班了,他向小狗招了招手用那感冒后特有的柔软鼻音说:“路竹,过来。”
路竹犹豫下还是跑了过去,沙发上还是挺暖和的。
果然,荣宣把路竹抱上了沙发,他侧着身子,路竹就蜷缩在他腰腹间的那一亩三分地。
路竹正准备补眠下。荣宣却突然说话了,他轻柔地抚摸着路竹的脑袋,轻声说:“你会想路竹吗?”
他没有指望小狗能回答,他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应该不会吧,你大概已经忘记他是谁了。”
我用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忘记!路竹对着荣宣翻白眼。
“可我挺想他的。”也许是因为生病,他的声音也变得脆弱起来。
这句轻得快要听不清的话,让路竹的心揪成了一团,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发酸。他很少去想谁会想念自己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不会有多少人,他在多数人眼里只是一个傻乐观的丑角。
同样的,他也没有特别想念的人。
路竹悲伤逆流了一会,才抓住重点,等等,荣宣说他想自己,他没听错吧?
是这个世界变太快,还是他从来就没有弄懂过?
路竹真想揪着荣宣的脖子咆哮:“你想我个毛线啊!”
但在他出神的功夫,荣宣自己闭上了眼睛,发出轻浅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路竹安静地打量了一会荣宣的睡颜,男人就算是红了鼻头的生病模样,也依然那么好看。最终路竹没有吵他,看在他说想他的份上。
虽然,路竹完全不觉得荣宣有想自己的必要,他活着的时候对荣宣那么恶劣,他死了,荣宣却说想他……
沙发上蜷缩着两道身影,肉眼看不见的红色丝线像蚕茧一般把他们缠绕在一起,而他们毫无所觉。
第二天,跟病人睡了一觉的路竹成功感冒了,而荣宣的感冒却不药而愈。
路竹觉得,想他什么的是扯淡,想他感冒才是真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