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的是,我家里的烂摊子才刚刚收拾干净,哪好意思再去帮你,何况人鱼有特殊优待,不表示其他人也可以轻易逃脱处罚,莫坦仍是一个讲求法度的星球,如果特赦令变得像卫生纸一样,那么安托瓦皇室离消亡也就不远了。
亲王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咬牙花了五百万保释金先将儿子保释出来,保释期间雷米的日常活动受到了很大限制,不仅一步都不能离开安卡德市,还要时不时地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以及等待十多天后的开庭,问题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帕特里奇亲王知道这起案子的关键还在于布兰奇的取舍。
公爵府三年前的丑事帕特里奇亲王是知情人之一,他不知道用特蕾莎和卡修的奸情去要挟布兰奇,会不会成功,那件事确实可以让公爵府所有人颜面无光,一段时间里抬不起头来,但说到底,不是公爵本身道德行为有缺失,有过错的人三年前已经死了,这么做非但起不到实质性的威吓,反倒有可能令那小子恼羞成怒,态度越发强硬,而且公开特蕾莎和卡修的丑闻,势必会进一步动摇皇室的威信力,为此开罪的人就更多了,帕特里奇亲王思来想去,始终觉得此举得不偿失。
他正在烦恼如何能摆脱劣势,就接到个陌生电话,亲王本不想接,最近乱七八糟的电话太多,除了警局和法院打来的,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那些人本事也真大,连他办公室里的直线电话都能想办法探听到,可这个陌生电话不同,它很执着,两天里连续打来了六七次。
“喂,你哪位?”亲王终于烦不胜烦地接起电话。
对方听声音是个男子,只是嗓音怪异,让人判断不出年纪来,“我是谁亲王不必知道,但我这里或许有您感兴趣的东西,想不想听听?”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说我就报警了!”亲王不答反问,这人行为鬼祟,说话声经过特殊处理,谁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想讹他,亲王一手按下录音键,一手悄悄招来侍卫官,让他立刻去查这通电话的来源。
电话里那人忽然轻声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讽,他慢条斯理地说:“亲王殿下现在是不是正忙着找人在查这个号码?劝您别费事了,查不到的,您真的不想听听我要说的事情吗?是有关赫尔南德公爵府的哦,不听的话那我就挂了。”
亲王心里一动,连忙道:“等一下!”
“呵呵,我就知道您会有兴趣的。”男子阴阳怪气地说。
对这个人的装腔作势,亲王恨得牙痒痒,可一时又拿他没办法,这时侍卫官进来报,说那个号码是空号,电话来源不明,亲王挥了挥手,等手下出去后,沉声说道:“你现在可以讲了。”
李喵伟这段时间不方便出门,怕他无聊,夏尔迪管家就推荐了几种他认为十分有趣的消遣项目,李喵伟一一尝试,最后不能说不感兴趣,而是实在天赋有限,插花能插得像掉了毛的公鸡,听会儿慢调的高雅音乐,能听得哈喇子差点流下来,学着鉴赏珠宝古董,永远把赝品当宝贝,哦,还有对舞剧音乐剧等的特殊理解力,简直令管家大跌眼镜,最终他倒是没放弃,管家先放弃了,算了,夫人也许更适合倒腾那些花草,就连艾伯特都极力夸赞过好多次,说但凡是夫人经手过的蔬果花卉,长势都特别好,比起他这个专职园丁还犹胜一筹。
幸好这种无聊的日子没过上几天,李喵伟又找到了新的乐趣,事实上不光是他,还有迪迪,夏尔迪管家和厨子埃德森,那天布兰奇下班带回来个盒子,打开一看是几套棋牌样品,布兰奇是想叫他检查一下成品跟图纸有没有出入,没问题的话,就可以批量生产了,之后那几套样品就留在了家里,结果仅过了一天,两个老头外加两个少爷就热衷上了搓麻将,搓就搓吧,夏尔迪管家还矜持,说什么不可玩物丧志,每次都要别人三催四请,然后才拿腔拿调地说就小小地玩几圈,最后输了却死逮着不放人走,那好吧,再来,李喵伟刚赢到手的一瓶防晒霜、两份南瓜布丁、一盒海苔蛋卷、一包辣味鱼条外加一条未拆封的新内裤又给输了出去,这下子夏尔迪管家得意了,拿着刚到手的鱼尾按摩油和一大堆零食回屋去了,迪迪哭哭唧唧地跟李喵伟说:“少爷,我要这个有啥用?”
李喵伟一看,埃德森提供的老头内裤夏尔迪管家嫌品味太差,上一把故意输给了迪迪。
“没事,明天你还拿这当筹码,总比我啥也没有要强。”李喵伟安慰道。
“这倒是!”迪迪又高兴了,今天好歹赢了一条内裤,昨天可是净输没赢。
李喵伟不清楚绑架案的调查进展得怎么样了,这些天他很少看电视,但猜也能猜到布兰奇肯定面临了不小的压力,帕特里奇亲王的势力不能说滔天,但毕竟是皇族,背地里使个绊子,施些手段亦属正常,只不过布兰奇始终高高兴兴地,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什么。而且,兴许是受到前几天莫里斯送花的刺激,布兰奇也开始每天带点小礼物送给妻子,有时是花,有时是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李喵伟很少会在一件事情上纠结太久,严格说起来他对那个雷米没有多大厌恶的感觉,那些谣言在他看来就像个笑话,而绑架一事也纯属虚惊一场,他只是觉得贵族间的感情真的很淡薄,雷米的母亲是皇后殿下的亲戚,那也就是说雷米跟布兰奇之间也有亲属关系,就算平时处得不太好,可闹成现在这样就真的有点过分了,不过这些念头也就在李喵伟的脑子里晃了晃。
他想着等一周后诽谤案了结,就差不多可以解禁去上班了,那天下午,家里忽然来了位特殊客人,李喵伟在惊诧之余,还是接待了她。
“您茶里要加糖吗?呵呵,我不太会招待人,您别介意。”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了许久,李喵伟才打破沉寂,为坐在对面的金发人鱼倒茶,这位不仅是长辈,还是雷米的母亲,双方在这种情况下见面,确实有点尴尬,可没想到对方比他还拘束。
“不用客气,那个……是我太冒昧了。”金发人鱼垂下头,两手紧紧地绞在一起,显得有些不安和紧张。
幸好没过多久,金发人鱼就慢慢镇定下来,她抬头看向李喵伟,轻浅地笑了笑,问:“我能称呼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您随意。”李喵伟觉得她挺奇怪的,一般来讲,这种时候就算不敌视自己,至少也不会这般友善,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表面上的善意。
金发人鱼没有立刻接话,她转首对站在一边的夏尔迪管家说:“能让我和你家夫人单独聊一会儿吗?”
李喵伟也看向管家,他方才就发现了,自从这位黄金人鱼进门,夏尔迪管家的态度就很微妙,他既表现得非常尊敬得体,又隐含着一丝审慎和敌意,按说这也许是因为雷米意图绑架他的缘故,导致夏尔迪对他的母亲也有所反感,但又似乎不单单是那样,夏尔迪的眼神太过复杂,他站在自己身边,腰板挺得笔直,举止一丝不苟,可总有种错觉,这个老头就像只张开翅膀的母鸡,这种保护的架势连李喵伟都生出了几分好奇。
管家踌躇着,李喵伟朝他点了点头,管家才说:“我就等在外面,夫人有事立刻叫我。”
李喵伟有点困窘,夏尔迪这么说,好像客人不是尊贵的黄金人鱼,而是银行抢劫犯似的,他等管家躬身退出后,解释道:“您不用放在心上,夏尔迪管家没有恶意,他一直把我们当自己孩子看待,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佐伊,我没有生气,夏尔迪很好。”金发人鱼又笑了笑,说:“他会这样是因为他知道我的身份。”
“您是……”
“我叫莫瑞娜,是皇后殿下的亲姐姐。”
“啊,不好意思,原来您也是布兰奇的姨妈,我都不知道……”
“不,我是他的母亲。”
这句话一说出来,李喵伟顿时愣住了,他一直以为公爵的母亲早已过世了,没想到人家正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那他应该怎么称呼她?叫妈妈?还是叫婆婆?尼玛太坑爹了,谁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喵伟脑子里乱乱的,就好像他忽然多出个妈似的,要这样说起来,雷米和布兰奇不就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莫瑞娜并不在意李喵伟的态度,径自幽幽地说道:“布兰奇刚出生不久,我就和他父亲离婚了,所以他一直对我有所怨恨,认为是我抛弃了他,也从来没有叫过我妈妈。”
李喵伟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男女的任性和草率,孩子往往是最可怜的一个,何况公爵八岁的时候又死了父亲,难怪他对自己的母亲有所怨怼,但他是个局外人,很难去质疑谁对谁错,外人看得再明白,也难以体会当事人的心情。
李喵伟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您今天来是为了雷米先生的事情吗?”
莫瑞娜有些难堪,但还是站起来,走到李喵伟面前,抓着他的手,急切地说道:“我想让你劝劝布兰奇,放过他弟弟,雷米是不懂事,但他这次真的受教训了,他在警局里又惊又吓,出来后又被他父亲关在屋子里狠狠揍了一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他跟我保证,再也不做这种事了,你们放过那孩子,布兰奇已经不认我了,我就只剩下雷米,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