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乖,叔叔有礼物送你。”
林屿抱起孩子,单手从黑色的旅行包里往外拿东西。
粉色的礼物盒是送给木木的。
白色的是送给哥的。
黑色的是送给成林哥的。
他掏出最后一个咖啡色的盒子,犹豫了一下递给了钟一辰:“你的。”
钟一辰从他手里接过小小的盒子时,两人的手指不经意地碰了一下。
林屿垂下眼回身去帮侄子拆礼物。钟一辰抿了抿嘴唇,把东西随手放在了桌上。林屿用眼角瞄了一眼,没说什么。
番外2
钟一辰在躲着他。
除了回国当天去机场接他,林屿再也没见过钟一辰。他故意在钟家住下,想找机会跟他谈谈,那人干脆连这里也不回来了,摆明了是在躲着他。
林屿虽然一直没说什么,但旁人看得出来,他每晚睡觉前总会下意识往玄关处看一眼,眼中露出一点失望的表情。
在这里住了两个周之后,一无所获,林屿便收拾东西回家了。并不是一直闲闲无视,他还有正事要做。
他在本市的某所大学中申请了实验课程,和一些同专业的大四生一起做毕业设计。忙忙碌碌地转眼就又过了近一个月,这天设计小组的几个哥们为了做调查报告来到了腾风。之前提起要找家公司做这个项目的时候,钟成林就直接跟他说来腾风就好。
因为钟成林提前知会过,因而前台小姐在询问之后便放他们进去了,有专门的人带他们去做调查报告的部门。
林屿等人直到近下班时间才收工,跟其他几人打了声招呼,在他们离开后他却留了下来。
他犹豫了一下,上了顶层。
林响这几天在钟成林的提议下重新回来上班,虽然过了四年了,但办公室里都还是那些人。人际关系重新活络起来,和他人频繁的交流沟通让林响变得精神了很多。
林屿去跟他哥和钟成林打了声招呼后,径直敲开了钟一辰办公室的门。
对方在抬头看到他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慌张,但很快地垂下头,漫不经心地说:“我还有点事,你先坐吧。”
本以为林屿会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下,没想到他却直接走到他面前,在办公桌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钟一辰:“……”
“我有话跟你说。”
“抱歉,我在忙。”
林屿看他头也不抬的动作,慢慢抿住嘴唇。
这四年来,他一直都不敢回来,就是怕见到他这个样子。
当初是他的错,他用自以为的成熟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直到真正成熟起来之后,虽然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但对于跟钟一辰的那段感情,他知道自己放弃得太过轻易,回过头来才发现错的离谱。
即使那个时候觉得如果他等不下去那也没办法,然而当离开之后,却发现每天都像个孩子一样在他身边聒噪的人自己有多舍不得。
分开后,才知道,他自己爱的并不比钟一辰少。
不是对方单方面的喜欢,他也喜欢钟一辰。
忍耐了四年,他用最大的努力提前完成了学业,带着忐忑的心情回来,却发现一直围着自己转的那个人已经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
如果不喜欢了,他会重新追他。但如果他真的爱上别人了,他不强求。
他还是抱着一丝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的期待。
男人都有一份执着和强硬,做错了事不会苟且地得过且过,曾经犯下的错误会用最真挚的心情弥补。他对不起这人,就用行动来告诉他,他不会耍嘴皮子。
林屿抬手在钟一辰面前桌面上轻轻叩了叩。
钟一辰的动作顿了顿,终于还是抬起头来。
“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有话麻烦等——”
“你变了很多。”林屿感叹。
钟一辰愣了一下,迅速地别开视线:“人都会变的。”
四年了,你不也变了么。长大了,不是那个又软又萌的——钟一辰眼神一黯,把那个称呼默默地抹去。
“这几年我一直没回来,一次电话都没给你打,你也一样,我以为你会孩子气地跑到国外去找我,会拿电话狂轰乱炸,”林屿笑了一下,“当时说实话有点忐忑不安,怕你真的来闹,但等了很久却一直很平静,那之后我就觉悟到,你终究还是放弃我了。”
钟一辰放在桌面下的手慢慢握成拳:“你一走了之,没资格让我等你。”
“你说的对。”林屿叹息着点头。
钟一辰蓦然看了他一眼,那眼中像是有某种无形的力道压进林屿的瞳孔。
他霍然站起身,烦躁的几乎想把桌面上的东西都甩开砸烂。
我说的对。
对什么!
我根本就——
钟一辰愤怒得几乎颤抖。
这些年一直压抑着的感情想要全部喷发出来,在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不是感情淡了。
一直都喜欢着,所以才会为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而愤怒,比愤怒更多的是这人已经不再喜欢自己的心痛。四年了,他长大了飞走了,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再也不回来了!
他眼眶发红,像是有血色在眼白中凝聚扩散。
“林、屿!”他从来没有这么咬牙切齿地叫他名字,眼里是恨不得扑上去撕咬他一样的眼神,“别在我眼前晃悠了,我烦你,不想再见你!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以为我真的没心到那种程度,就算当初被你像垃圾一样丢掉现在也还会摇着尾巴跟在你后面?别做梦了!我不会再爱你了,不会再像傻子一样围着你转,你也尽早去找别人吧,别来烦我了!”
林屿被他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然后在他的几句话里眼神慢慢地空了起来。
胸腔里像是闷了什么东西,他蓦然大幅度地抖了一下,随即也站了起来。
“抱歉,”他捂住眼,往后踉跄了一步险些被身后的椅子绊倒,“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
钟一辰呼吸窒了两秒,看着他慌张地转身离开,蓦然回身一拳砸在坚硬的桌面上。
林响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林屿匆忙地从钟一辰那里跑出来的身影。
“小屿?”
在他叫了一声之后,站在电梯前的林屿却没回头。
林响朝总裁室的门板上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林屿会有这种反应,他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吵翻了。
他走过去想给林屿一点安慰,伸手要揽他肩膀,然而林屿却在他靠近的一瞬间转身朝安全通道走去。
“哥,抱歉。”
林响伸着手,有些愣住了。
小屿哭了。
林屿从顶层一路往下走。
四十多层楼,他一口气走了一半,突然毫无预兆的蹲下|身。
他敞着腿坐在台阶上,双手搭在膝盖上,低垂着头,亚麻色的头发遮住了泛红的眼,眼角处有没擦干净的泪痕。
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了很久,他嘴里嘟囔了句什么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继续往楼下走去。
林屿此后每天都会来一趟腾风,有时候给钟一辰送午餐,明明他哥只要回家住都会揣着他的爱心便当来上班,却还是自己亲自送过来,无非是想借口跟钟一辰见个面。
有时候他就背着包来做调查报告,做一会儿就摸到钟一辰那里,也不说话,拿着几沓纸坐在沙发上在那里涂涂写写。
钟一辰很少对他的造访有反应,说过的最多的话是让他以后别来了。
但有了最初那次,林屿对他的厌烦无动于衷,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两人即使不说话,林屿却觉得钟一辰不会没看懂他的意思。
即使他送来的午餐钟一辰从来都没吃一口,即使每回只要他在他办公室坐下这人都会起身走人,林屿还是坚持不懈地骚扰他、烦他。
只是每次晚上回家处理他没动一点的便当,或者他关门出去的那一瞬间,林屿垂着头,脸上都会露出快哭了的表情。
这种情形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一天林屿过去的时候,看到钟一辰的办公室里不止他一个人,而另一个人正坐在他大腿上,被解开裤腰带的裤子松松垮垮地快要从屁股上掉下来。
那男孩长得很漂亮,瘦瘦小小的,跟多年前的自己有点像。
林屿垂下眼,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关门出去了。
从那天开始,他再也没在腾风大厦顶层出现过。
年底,林屿说要回去交毕业设计,又回了澳洲,即使教授早就同意他直接将毕业设计电子档用邮件发过去。
来年一月,林屿顺利从大学毕业,林响以为他要回来了,没想到林屿却说他想继续留在那边深造。
他的直属教授很欣赏他,希望他能跟着他半工半读继续念完硕士学位,以后可以在大学里任职。
林屿跟林响说的是先念完研究生再说,但林响听得出来,他其实已经打算以后就在澳洲发展,不回来了。
“哥,对不起。”林屿声音怪怪的,“我只顾着自己,但是……”
真的呆不下去了。
卯足劲儿疯了似的学习,他一个学期的课程抵得上别人的两倍,就是为了早点回去,趁那人还没喜欢上别人之前。
但是他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他的弥补那人并不稀罕,再在他眼前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