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危险了,这方法不足取,”先撇开紫团洞的僚不说,光是这寒潭之水,就足以让勾践一个水性极强的健康人丧命,更别提夫差了,勾践马上否决,他才不会让夫差冒这个险,他信誓旦旦道,“我相信这里一定还有其他出口,相信我,天黑之前,我们一定能活着出去!”
下午太阳偏西,外界还是白昼,而洞里面已经一片漆黑,两个人将干的差不多的衣服穿好,手牵着手在一片黑暗中探路。
“不如我用轻功试试,如我成功上去,马上找绳子来救你。”勾践说着,再次抬头望了望头上洞口的高度,目测有百丈,(有两座摩天大楼摞在一起的高度)真是望尘莫及,这高度恐怕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的孙悟空也很难驾驭吧?就算勾践飞了上去,他从哪弄来足够长的长绳顺下来救夫差呢?
夫差不语,勾践懊恼的抱头蹲在地上,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等死吗!为何他堂堂越王竟空有一身抱负,到了最后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齿。
“为什么我救不了你!为什么!为什么!”勾践所有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他从来没这么疯狂过。
“别这样!”夫差紧紧的抱住他,强颜欢笑道,“你这样我会很难过,不管怎么样,有你陪在我身边,夫差这辈子就没白活!真的死而无憾!”
二人相视着默默流着泪,虽然都没再说什么,但是心中的情绪是百感交集。
忽然夫差看见潭边有个发光点散发着温婉的绿光。夫差道:“你看那里,好像……是那枚板指!”两人走近一看,果然是那宝玉板指,这东西十分灵验,夫差记得当时他放弃跟僚对抗,把它丢进了寒潭,是了,夫差急忙将板指捡起来,希望再次燃起,夫差激动道,“有了这枚宝玉护体,我们一定能够逢凶化吉不是吗!”
勾践凝视着夫差,他的鼓励他都能感受的到,他的笑容就像温暖阳光,照在勾践心里暖洋洋的,夫差笑的很开心,勾践则默默的把他拥在怀里。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一声震耳欲聋巨响传来,潭水开始冒泡,穴壁滚石横飞,碎沙漫天,好像天崩地裂一般山摇地动。
勾践明显感觉到怀里的男人整个人都僵硬了,夫差惊慌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地面剧烈的晃动使两个人站立不稳,他们更紧的拥抱在一起。
"这里可能要坍塌了!”话还没说完,头顶上方一块巨石脱落,直奔他们砸下来。
…… ……
一场动荡结束,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紫团洞已经塌陷,这时,范蠡从废墟里爬了出来,他拨开身上的碎石,转身从废墟里拉出来好不容易从僚手里解救回来西施姑娘,随后苏禄玮也爬了出来,三个人满身灰土,样子十分狼狈。范蠡一边抖掉身上的灰尘一边问西施有没有哪里受伤,西施含羞的摇了摇头。
一边的苏禄玮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个人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撇嘴道:“姓范的,看在刚才你不顾性命去搭救西施的份上,这桩婚事我就当没跟吴王提过,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我祝你二位白头偕老,苏某告辞了!”苏禄玮转身走掉了。
范蠡牵着西施的手追上苏禄玮,笑道:“多谢苏将军成全。”
“免了。”
“那鬼谷子真是神仙在世,要不是他收了那作恶多端的恶鬼,恐怕会凶多吉少呢。”范蠡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不知道吴王越王两人现在何处,有没有脱险,你们谁看见两位国君的下落了吗?”
苏禄玮和西施纷纷摇头,他们分开之后就没在见到勾践夫差,现在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我们还是分头找找看!救驾要紧!”三人不约而同的行动起来,四处寻人。
他们找遍了太行山一带,到天黑也没找到,他们只好下山找个临时歇脚的客栈住下。日后半个多月的时间,范蠡和苏禄玮一直在四处打探两位国君的下落。
这一日,郯国派来使节找到苏禄玮并传国君之令叫苏禄玮回京。苏禄玮只好作别,临走前嘱咐范蠡道:“我沿路也会继续打听两位国君的下落,回京也会,直到有消息为止,如果范将军这边有了线索也请马上转告我。”
“苏将军就放心吧,此事让你费心了,谢谢你。”
现在范苏二人早就冰释前嫌,苏禄玮大笑一声道,“大家都是历经生死的好兄弟,千万别见外……最后,你可要好好待西施,否则我可会翻脸对你不客气。”
范蠡尴尬的点头称是,苏禄玮这才跨上马辞去。
望着苏禄玮远去的背影,范蠡开始为夫差勾践的下落担心,自我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两位陛下一定不会有事,不会的。”
苏禄玮离开没多久,范蠡和西施两个人走出客栈到集市上打听夫差勾践下落,顺便吃晚饭。
他们刚找了酒楼坐下,简单的点了几道小菜,店小二下去准备,这时,一伙浑身带伤的士兵闯进酒楼,看样子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斗,各个遍体鳞伤十分憔悴。
“几位想吃点什么?”店小二上去招呼。
“上好酒好肉!”一位士兵喊道。“另外,这酒肉钱,日后再付,快去准备。”
“什么?没、没钱……”店小二刚要哄走他们,就见刚才说话的士兵拿出长剑,啪的一声向桌面上一剑刺去,明晃晃的插在木桌上,士兵威胁道,“不想脑袋搬家就赶快照做!当我们这些为朝廷奉命的将士是吃霸王餐的强盗吗!”
店小二知道这些人惹不起,只好暗叫倒霉,下去备菜。
围观的酒客继续吃酒,这一行士兵坐下来聊天,他们说的都是关于骚乱之类的话,庆幸自己能大难不死、活着逃出来。
有趣的是,这一群逃兵范蠡全都认识,不仅认识,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他都知道!他们都是越军,曾经还是他范蠡的手下,只不过当初这群士兵没有被编排到支援夫差的淮安战场,而是留守越国保卫朝廷。可是,他们不在越国怎么到这来了,何况还是丢盔卸甲的逃亡至此?
“你们几个!见到本将军还不问候!”范蠡开口喝到。
几个士兵正要发怒,转身一看,吼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上司范蠡,于是各个惊讶万分,连忙施礼请示道:“属下参见范将军……将军怎么会在这里?”
范蠡放下酒道:“先不提这些,眼下,我跟越王陛下走散了。不过,你们刚才说什么骚乱,是怎么一回事?”
那士兵点头道:“事实上,将军可能还不知道,越王……陛下已经回国都了……”
“回国都了?陛下何时回去的?”范蠡半惊的问道。
“一个月前……北方的战争一结束,陛下就凯旋而归了……不过。”
“一个月前?这不可能啊,战争结束后越王并没有急着回去,”勾践明明是去请鬼谷子先生出山帮忙对付僚,半个月前在紫团洞还见过他,而这些人说越王已经回越国一个月了,岂不是很奇怪,范蠡继续问道,“不过什么?说下去。”
“不过……越王一回来,整个人性情大变!从前的越王可是家喻户晓、爱民如子的明君,现在的越王,性格暴躁,昏庸腐败,搞得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才短短一个月就纳娶了上千名后宫佳丽,整日埋身后宫,奢靡淫乐,根本就不理朝政!”
另一个士兵接茬道:“现在的越王简直可以跟当年那个‘三好郎’夫差平分秋色!”
范蠡问道:“既然如此,老丞相文种呢?他不可能任由越王胡闹下去坐视不管的。”
“所以啊,几天前宫里发生骚乱,现在朝野分为国君和丞相两大阵营……我们哥几个站在丞相那一边,因为你也知道陛下对丞相向来言听计从,以为越王迟早会觉悟,可这次越王非但不让步,居、居然把丞相软禁起来!昨天夜里,辞了毒酒……我们也被陛下的人到处追杀,这才连夜逃到这来……”
“原来如此……”范蠡若有所思道。
事实上,这个所谓的越王怎么会是勾践本人,当时田筹从监狱逃出来误打误撞的躲进夫差营帐内还顺手牵羊偷走了夫差亲手写的遗书,遗书上写道他夫差自愿将吴国江山拱手让给越国,见此遗书如见其人,任何人不得有违圣喻。
田筹听说战争一结束两国国君立刻不见了踪影,他非常有野心,于是冒险下了不少功夫易容成勾践的模样,冒名顶替勾践当上了越王。他手上又有吴王的遗书,顺理成章吞并了吴国,将吴越统一为越。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田筹算是彻底坐享了一把渔翁之利。此后,他联合叔叔田乞和晋国,扩大势力,称为春秋霸王,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