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什么了?”
“当初我只叫人绑架拿钱,可没叫你杀人!还有,为什么你和我一起策划了这件绑架案,你和我一样都是那几个绑匪的雇主,他们还朝你开枪?”
终于还是让他想明白了,卫铭没事人般看着他,说:“有证据吗?你口口声声说我和你一起策划了这个绑架案,可是联系绑匪的人是你,给绑匪钱的也是你,我呢?我可是受害者,被绑架不说还中受了伤,你这样的话,你以为你说出去后谁会相信?”
“卫铭,别以为就你一个人有脑子,你以为我和那个绑匪联系的时候就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说到这里,周宁遥突然放松,直直走到卫铭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说:“不如我们打个赌?赌你和那个绑匪有没有关系?如果有关系,只要我把手中的那些资料交到警察手上,他们就会顺藤摸瓜……”说完周宁遥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说:“你猜到时候会不会牵扯出你?比如你和那个人的通话记录……到时候再加上我的指证,你真的觉得你能安然无恙的度过此次的危机?”
周宁遥虽然智商不如卫铭,但他好歹在公司里呆了这么多年,董事会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引发的大规模的人事斗争,他也参与过不少,即便这次因为急着报仇疏忽了很多不该疏忽的地方,但作为一般生意人该有的警觉,他还是没有丢掉。
卫铭也猜到他会留这么一手。
只是原本的计划,在周宁远心中占着极重位置的许轻风死去,逼得周宁远愧疚后悔,噩噩浑浑的顾不上其他的事,再来周宁遥顺利坐上周家家主的位置,那么,不管周宁遥留着怎样的证据,在自己羽翼未丰之前,他都会想尽办法套出周宁遥手上的那些证据,然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扳倒他。
可惜,千算万算,他没想到周宁远会替许轻风挡下那一枪……
卫铭握紧手中的那个红酒杯子,将酒杯里的酒全部喝下。
放下杯子时,他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说:“你的目的,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勾结了周宁远陷害我?”
卫铭冷笑,说:“都到这种时候,你还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做什么?直接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二千万美金。”
“我没这么多钱。”
“怎么会没有,卫铭,你们家老爷子以前不也是这个城市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做官做到他那个位置,怎么可能不给你留下半点的积蓄?”
听到这句,卫铭的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说:“周宁遥,我会自己想办法,但不要提到我家人,尤其是我爷爷。”
周初文的孙子,竟然还意思在他面前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当初要不是因为他,自己的爸爸会死?爷爷身体会差成那样?还有要不是为在看守所的爸爸疏通关系时花的所剩不多的积蓄,他们孤儿寡母到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后又怎么会是那样的一种境遇?
这些年来,他始终想着报仇,因为自己的爷爷,爸爸,还有以后变得很抑郁的妈妈,一点一滴,都是当年周初文带给他们家的。
卫铭平时都是温和有礼的样子,眼见他目露凶光的朝自己看来,周宁遥不自觉的朝后挪了挪,说:“你能在几天内筹到这笔钱?”
“周宁遥,你以为这笔钱是个小数目,再说你现在不是没事?急什么?”
周宁遥闻言冷笑,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事了?拜你所赐,如今被我爷爷赶去境外不说,从此以后,我身上可是担了几个很重的罪名。绑架,谋杀,卫铭,你一盆脏水全泼我身上,想自己独善其身?告诉你,没那么容易,再说我只同你要了这么一点封口费,你觉得谁赚到了?”
卫铭又为自己倒了杯酒,有些意外的说:“你要出国?什么时候走?”
“大概就在这两天。”周宁遥想起自己以后的日子,有些烦躁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后天之前,你能不能筹到这笔钱?”
卫铭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盯着里面的暗红液体说:“这么短的时间,我大概只能为你筹到五百万。”余光扫到周宁遥突然变亮的眼睛,说:“余下的,你给我一个账号,最多一年,一年内我把剩下的一千五百万还齐,至于那些证据……”
周初文给周宁遥的现金很少,即便他想同周初文求情,但自家的管家守在门口,如今他连接近周初文都变成了不可能。
旁人常说由奢入俭难,他在周家奢侈了这么多年,如今身上的那点钱怎么够?还有不久之前付给那几个绑匪的巨额佣金,周宁遥痛苦的又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想着时间能回复到过去就好了。
怎么说他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如今这样的行为他自己也看不起,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才发觉事态的严重性。
没权没势,还要孤身一人跑去这么远的一个地方独自奋斗,从零开始。
到了那里后的生活费,房租,还有可能用到的创业基金,无奈之下,他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想起小时候因为还没和周宇翔相认时,他和温婷窘迫的生活,他就觉得害怕。
此刻听见卫铭这般爽快的答应他,周宁遥突然觉得未来也不是那么黑暗无光了,当年他靠自己努力得到那个名牌大学的毕业证,再加上他这几年呆在公司里的耳濡目染,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他还能衣锦还乡,请求自己爷爷的原谅。
同卫铭谈妥了所有条件,周宁遥心满意足的出门。
有些累,卫铭疲惫的躺在沙发上,微乎其微的叹了一口气后,他起身拿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
手机很快接通,卫铭不自觉的压低声音,说:“阿林,最近藏好了?嗯,我没事,你放心。”顿了顿,卫铭又说:“阿林,我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做?周宁遥留了证据,大概是和你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我知道你谨慎,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倘若这些证据被警察找到,他们会寻着蛛丝马迹找到你我,那我们卫家的仇就报不了了。他后天会被周初文送出国,你在路上拦截他,那人就是个垃圾,威胁几句,或者打的他断手断脚,我就不信他不交出那些证据。嗯,你小心一点。我知道,我也会小心,还有,阿林,不要再叫我少爷了。”
正说着话,公寓的门铃又响了,卫铭以为周宁遥去而复返,他不耐烦的皱眉,压低声音说:“阿林,我去开门,电话先挂了。”
卫铭挂了电话,握着手机冷笑着朝门口走去。
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打算过要交钱给周宁遥,也只有那种人会想起这种下作的方法,一而再再而三,若要让他尝到其中的好处,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会挣脱不了这种被敲诈勒索的命运了。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让赵林做了他,反正他即将被对他失望到极致的周初文送出国,到时候,只要把他的尸体处理妥当,他就不信自己过不了这一关。
这么说起来,老天对他不薄,至少周初文给他提供了一个这么有利的时机。
看见门外的沈松如,卫铭的表情由冷漠变成惊讶,说:“松如,你怎么来了?”
“我刚刚看见周宁遥了,他为什么过来?”
沈松如径直走到客厅,眼见电脑旁边的红酒和杯子,他忍不住皱眉,说:“卫铭,你的伤还没好,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对于沈松如,卫铭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他的心情不由得好了些,说:“小伤,没事。”
“卫铭,你总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想起以前因为胃溃疡住院,卫铭摇头,说:“最近事多。”
“卫铭。”
卫铭正在收掉桌上的酒杯和红酒时,听见沈松如叫了自己一声,他抬头,沈松如脸上难得严肃的表情。
“什么事?”
“同我回美国。”
“为什么?”
“你已经做了犯法的事。”顿了顿,沈松如又说:“我不介意你做那样的事,但是,你已经输了,我的建议是,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如果你同我回美国,以后我也会竭力保证你的安全。”
很少看见沈松如这样,卫铭不明显的笑了一下,说:“松如,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为这件事策划忍耐这么多年,眼见就要成功……”
“你已经失败了。”
“可我还有机会,我不想走到这步才放弃,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放弃,那你前面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这么多年了……松如,回国之前,我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既然是我自己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那么,不管怎么的结局,那也是我应该承担的。”
从认识许轻风时的那一刻开始,沈松如就觉得他和卫铭长得很像,时常都在笑,时常都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印象,还有性格,似乎都一样认死理,下定了决心,就一定要把那件事做成功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