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侍卫猜测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话一出口,明显感觉到凌孤雪周身的气息更是冰寒,吓得一个哆嗦赶紧道,“可战太医说不打紧的。”
“他怎么说?”
“战太医命奴才们出去了,后来的事情奴才们便不知道了。”宫人们瑟瑟的跪着,虽然这宫殿下面设了地火龙,却仍感觉要被冻僵一般。
“下去。”
什么肚子,什么不治之症!看看战四少儿:“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有事。”
一道人影风风火火的奔来,扑倒便拜:“微臣叩见皇上,吾皇……”
凌孤雪冷声将其打断:“不要拜了,来看看他。”
拎着药箱急忙上前,看到龙床上躺着的竟是名小小的御前侍卫,却也只是稍稍诧异,执起他的手腕便要切脉。
便在此时,战四少儿却是幽幽醒了过来,一见为他切脉的人不是自家大哥,而是一名陌生的老者,嗖的一翻身便蹦了下来,吼道:“我不看!”
“天炎,不许任性,让太医诊脉。”
拔腿便往外跑:“老子没病,要看你自己看吧!”若自己怀孕的消息被传了出去,那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凌孤雪身形一晃,便抓小鸡般将他拎了回来:“吴太医,诊脉。”被战四少儿一声“老子”惊得风中凌乱的吴太医,这才回了神。
眼见着吴太医便要上前,战四少儿又挣脱不了,一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了凌孤雪的胳膊上,哪曾想,凌孤雪却是面不改色,一双大掌仍旧如铁钳般紧紧扣着他。
吴太医伸出手掌,战四少儿突然一扭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狠狠瞪着凌孤雪:“凌孤雪,不要让我恨你。”
凌孤雪,这三个字从战四少儿口中说出来,却让他心中一紧,说不出的难受,不想让他唤自己这冷硬生疏的名字,宁愿,他胆大包天的唤自己一声棺材板儿。
“你退下。”
战四少儿这才长舒一口气,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不行,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想办法。
以为战四少儿害怕再次面对自己的病症才拼命阻拦看诊,凌孤雪道:“不要怕,有我在。”
一把挣脱他的钳制,立刻躲得他远远的,有你在,我才怕。
“那你再休息会儿吧。”自然察觉到战四少儿此刻不愿理他,虽不知为何,却还是独自离开。
凌孤雪语气中那淡淡的失落谁都可以听得出来,可一想到是他将自己害成如今这副模样,战四少儿心中的一丝不忍又立刻变为了愤恨。
一招手,张公公便上得前来:“皇上。”
“去太医院,查查战太医昨日为天炎开得药方。”战天炎如此阻拦,让得他更加担心。
……
“张公公,您怎么亲自来了啊,有何事尽管遣人来吩咐一声就成了呀!”见张公公来此,太医院的管事太监急忙谄媚着说道,到底这太监总管也比他们这一院管事官阶高上太多。
“行了,也别净是捡那些中听的说,你们太医院昨儿个晚上是谁当差啊?”
“昨儿晚上?”那管事的略一思索,便向着不远处的一名小太监喊道:“小陶子,你过来!”
一名身材矮小的小太监急忙放下手中白芍跑过来,点头哈腰着道:“管事的,有事您吩咐!”
“贫什么贫,是张公公有话问你!”
“张公公,您要问什么,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机灵的小太监倒是让得张公公心生好感,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昨儿个晚上是你当差?”
“回公公,是小的当差。”
“战太医可曾来取药?”
“有,半宿来的,还把奴才吵醒了呢!”
“他都取了什么,你可看到了?”
“这……”小陶子抓抓耳朵,“战太医不让奴才看着,全是他自己取的。”
见着张公公面色不好,小陶子又立刻道:“不过,奴才每日检查药材的出入,估摸着也能猜出战太医都取了些什么药。”
张公公面上一喜:“若是能查出来,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谢公公!”小陶子急忙跪拜谢恩,毕竟有张公公这一句话,他官阶晋升的日子也便近在眼前了!
有着晋升的诱惑,小陶子查起药材来都特别带劲。盏茶时间,便已有了结果。
将那药方拿去给吴太医辨识,吴太医摸着短短的山羊胡,瞧着药方来回踱步:“黄苓,复盆子,砂仁……”转头看着张公公,“张公公,这方子乃是为女子养血安胎之用。”
“安胎?!”张公公惊叫一声,下巴都差点掉了地,“吴太医,您是不是看错了?”这药分明是给炎侍卫服的,怎会是养血安胎之方?!
“张公公。”吴太医面色陡然转黑,“本官虽年纪老迈,却还不至于连这种方子都分辨不出!”
“安胎的?”张公公再次试探性的小声问了一句。
吴太医略带着些怒气道:“当然!”医术被质疑,像这种资深的老太医自是心中不满,也幸而张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若换作旁人,怕是老太医早已一个大嘴巴子抽了过去!
张公公赶紧道:“太医别生气,咱家这是高兴的。”
这一句软话,吴太医面色立刻便缓了过来,略带些喜色的问道:“哦?难不成是哪个宫的主子有身子了?”
凌孤雪性格冰冷,清心寡欲,甚少出入后宫,是以这登基许多年来,膝下竟是无一子女,满朝文武瞧着干着急却是束手无策,而今竟是哪位主子终于有动静了吗?!
“还不确定,吴太医,皇上不想让人知道此事,是以此事在您这儿便断了吧。”
“本官明白的。”如果当真是哪位主子有了身子,怕是会遭其他主子的妒忌,皇上此举是为保护她的吧,吴太医捋着山羊胡推测出了自以为是的真相。
……
御书房里,张公公面色复杂的道:“皇上,查出来了。”
“是什么?”
“是……是……”犹豫半晌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说。”
“太医说,那方子是为女子……养血安胎之用的。”
凌孤雪皱紧剑眉,却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公公急忙道:“皇上,奴才也知此事荒诞,又将此方带出宫去问了好些大夫,他们众口一词,此方确乃安胎之用啊!”
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之中急速闪现,那夜战天镜不敢置信且惊慌失措的神色,特意关注战四少儿的肚子,而战四少儿对于看诊又是那般排斥,他又突然那般害怕自己的碰触,这一切,再加上眼前这副安胎的方子……
凌孤雪似乎推测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荒诞结论——战四少儿怀孕了,怀了自己的孩子!
被这样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凌孤雪再没了往日的镇定,拔腿便往凤熙宫跑去。
“皇上!”张公公急忙跟了上去,虽然这种事情很荒诞,可皇上看上去似乎很高兴。皇上对于炎侍卫的在乎张公公看在眼里,可炎侍卫对于皇上的态度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如果此事当真,对皇上来说,倒也当真是颇大的幸事。
在凤熙宫前来来回回的走着,竟是不敢进殿去,只时不时瞧一下殿内那道身影,便又来回转了起来。此刻的凌孤雪,俨然一个做错了事,期待被原谅却又纠结着不敢道歉的孩子,全然没了平日里那帝王的冰山风采。
凌孤雪全然没有自觉,殿前的侍卫们见着皇帝这般模样,却一个个被涮了漆般化作雕像。
“皇上,您在做什么?”张公公难得的略带些揶揄的问道。
冰冻的脸似乎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凌孤雪终于踏进了凤熙宫。
战四少儿正坐在灯前看着地理图志,凌孤雪缓步上前:“别太累了。”
“你说什么?”冷静了一天,虽然不再对着凌孤雪喊打喊杀,可这个对这个将自己害成这般模样的罪魁祸首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可言。
“你身体还没好,需要多加休息。”
“我不累。”他得将这些快点看完,才能再做打算。
凌乱孤雪坐在一旁再不发声。
“你在看什么?”一直粘在身上的视线让得战四少儿想无视都难。
“你。”
凌孤雪的直白还是如皇宫初遇时那般令人郁闷,直欲吐血。
“看什么看,不准看!”那视线令人如坐针毡,战四少儿怒声咆哮。
漆黑的眸子盯着他,那“无辜?”的眼神令得战四少儿浑身发毛。古怪的瞧了他一会儿,突然凑上前去,问道:“你是谁?”
“棺材板儿。”这货一直很介意战四少儿称呼他的那一声凌孤雪。
“不是穿越的?”那眼神让得战四少儿十分怀疑是不是哪只大型犬穿越到了凌孤雪的身上。
“穿越?”货真价实的凌孤雪很显然没有听懂战四少儿的问话。
“算了,我去睡觉。”棺材板儿好像是吃错药了,战四少儿一个激灵,书也看不下去了,还是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