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王爷,一切结束了
陆祚恶狠狠的将摆在桌上的文书全部扔在地上,怒气冲冲的去找陆云锦了。
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个一向不出现在旁人面前的皇后表妹竟然会弄出这么点事情来,再者,他们两人是怎么勾搭上的?陆云锦又有什么目的?
陆九霄说他连后宫都管不好就是在说她?
可既然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陆九霄又为什么要把她拖出来?
终于,梧桐宫到了。
陆云锦一向是不受宠的,偌大的皇后之居竟是没有半个守卫,安静的像是那弃妃疯子住的冷宫,充满了萧瑟之意,陆祚的心渐渐凉了。
是了,他的确是从来没有亲近过这个表妹,甚至是十分厌恶作为联姻和他在一起的她。
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正是他的这份冷落让她堂堂一国之母竟然落到这般境地。
"表妹?"
陆祚也确实觉得有几分对不起她,刚才的那份怒气也不由收敛了几分,他用上了当年儿时一起玩闹时的称呼,也正是为了让两人不至于尴尬起来。
"真没想到您竟然会来我这儿,我可担不起您这声表妹。"陆云锦嘴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不屑之意乍然于上。然而,她眉眼如画,即便是这般充斥着讥讽的神色,也是十分动人的。
既然对方不想好好的,那陆祚自然也不会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了。
"你对二哥说了什么?"
陆云锦脸色不变,心里却颤了颤。
【他怎么会知道的?他查出来了?不,不可能,想必是在试探我,就算是知道了些什么,恐怕也是不深,不足为惧。】
她笑了,"我能说什么?我一个后宫女子,妇道人家,就算见景王一面也是难的,我能做什么?"
"后宫里有记录,你传唤了景王妃两次。"
陆祚也不想和她多说,直接挑明。
“您既然知道了那我也不瞒着了,我可不是在帮您么?只有沈云添死了,您才有机会不是?我自小是与你们一起长大的,您对二表哥的心思我可看得分明,再者,以二表哥对沈云添的一片痴心,不毁了那个女人,您可绝对入不了他的眼。”
沈云添似乎是一心为他着想似的,看上去贴心的紧。
“是你杀了沈云添?”
陆祚这下是彻底明白陆九霄的意思了。恐怕这女人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在陆九霄面前已经把全部的事儿都推到了他身上。泼得他一身脏,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陆九霄本就是正统的皇家继承人,大哥死后,他就是真正的嫡长子。当年他陆祚能一举夺得皇位,也不过是因为陆九霄当初的确是一心陷入情情爱爱,又因为碰了他,心怀内疚,这才不争不抢,任他做了这皇帝。现如今,他要是重新想要这个位子了,这一群酸腐儒生想必一个也不会站在他陆祚这一边,这又该如何是好。
“我可没有,我是为了您做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陆云锦垂下的眸子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讥讽之意,以及充斥着恶意的同情。
然而,就是他们聊的这会功夫,其实卫兵已经围上了皇宫,他,已经成了这瓮中之鳖。
陆弦出了将近一半的兵力来帮忙,前几日那军队便已经深夜团聚在了景王府,百姓的势头全部在他们这边,这群普通大众可不在意那顶头位子坐着的是谁,只要他们日子过的好就成了,既然景王还不过是王爷的时候就肯对他们这般好,若是他当了皇帝,日子可不就好过了麽,也正因如此,他们非但不举报,无意中有人发现这军队时,还好好招待了他们。
若是提这官员,大部分儒家大豪文官可不就站在这先皇嫡长子这边么,自古以来,嫡子为尊,长子为贵,这位可是两样都占着呢。至于武官,边疆还有位大佛在盯着,怎么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可不就是势在必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皇宫的城门,已经被撞开了。
御林军仓惶抵御,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逼宫。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满脸惊惧地朝梧桐宫奔去,汇报情况。
“皇上,皇上,大事不妙了!!”
陆祚本就心情不愉,再听得有人在他面前吵吵闹闹,毫无顾忌的喧哗,还敢说下不中听的,可不就怒了。
“阉蹄子,吵吵嚷嚷的,什么狗玩意!不要命了!”
那小太监颤了颤,被吓得几乎尿裤子了。
“景王带着人马杀上来了,杀进宫了!”
“你说什么!”
陆祚呆滞了。“怎么会这么快?明明昨夜景王还与朕聊的好好的,怎么会这么突然的逼宫?”
“他动作还是这么快啊。”
陆云锦反倒是笑了,这回她也不装了。“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又怎么会快?你的死期将至了,陆祚。早在你当年夺得皇位,却至我陆云锦于不义的时候,就该想到会落到这种地步了。”
“这一切都是你密谋好的?你杀了沈云添,又故意只给她半味秘药,让她整整拖了七日,而见着了她,看到她这般痛苦的死去的陆九霄必然会被仇恨冲昏头脑,于是你上前去,诱导他,说是我故意调开他,然后杀死了沈云添。陆九霄这般针对于我,想必也正是因为这样。”
他一点点的猜测着,脸色越来越糟糕。
陆云锦“啪啪啪”拍着手,不得不承认陆祚还是有几分脑子的,可惜已经晚了。
“说的不错,可惜你已经没有时间去把这一切告诉陆九霄了。”
陆祚不应她的话,只是冷笑。
【蠢女人,你还真以为陆九霄一点也不知?你聪明一世,却不知我才是被迁怒的那个人,我的下场也同样会是你的,不,害死了沈云添的你,会更加受尽折磨。陆九霄想要这皇位,好,我给他便是!只是,我要他……】
“狗皇帝你听清楚了,若是乖乖的站出来退位,你还有一丝活路,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宫殿外,是将士们猖狂的叫喊,他们的声音是欢呼,是雀跃,充斥着作为新皇开路功臣的自豪。
陆九霄也不多言,只是站在中间,扫了几眼狂呼的士兵们,嘴角带起几丝笑意。他的身边站着身穿银色铠甲,英姿飒爽的陆曌。墨色的长发在这个英气十足的少女身后随风摇摆,她的手上握着锋利的宝剑,剑上染满了那些不愿降服之人的鲜血,身上糅合着一种奇异的气质,杀意丛生却又温和安定,足以轻易稳住所有人的情绪。
“爹,让我斩下那个女人的头颅吧。”
陆曌站在卓斫身侧,对他微笑。
卓斫看着她,看着这个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彻底长大的女子。这是他除了妻子最深爱的人,原来,他竟然没有参与进她的成长,失去了母亲,遗留着陷入仇恨的父亲,她一夜长大成人。
然而,他却无法回应她的话,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对待陆云锦。骑士的守则是不对任何女性出手,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伤害任何一位女性。但是,如果那位女性杀害了他最重要的人呢?即便如此,也该予以她宽恕么?
妻子的性命与相爱相杀的挚友的教导,到底,哪一方更重要?
然而,时间已经不容他考虑。
这对曾经是世界上最尊贵的夫妻走了出来,即便他们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充满了凝重,一个充满了愉悦。
“我们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陆祚突然朝他微笑,“我希望最后的退位可以只有我们两个人。”
卓斫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这不过是迁怒,也许这件事真的和陆祚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依然怨恨着,若是陆祚肯对陆云锦好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若是陆祚不让他去边疆送粮草,是不是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两人相携进了御书房,而陆云锦则暂且被陆曌看管着,所有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最后的宣判。甚至连呼吸都轻微可闻了。
明黄的圣旨上,陆祚轻轻提笔写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深感不适,经太医诊断,身患不治之症。据此,朕将传位于朕之长兄……”
“等等!”卓斫突然叫住了他,“改成传位于‘朕之长兄爱女——陆曌’。”
陆祚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的望了卓斫一眼,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明白过来,从容的添上二字。
“好了。”陆祚一口气轻轻吹了吹那圣旨,风干了那字体。“我自然是会将这退位诏书给二哥,但是,我还是想问二哥一句话,除了四哥和沈云添,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他的声音哽咽,眼里闪过水光。
“……对不起。”
卓斫觉得像是有谁在掐着他的脖子,那句不爱怎么也出不了口。他实在是太过于温柔了,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