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稍微舒服点后,却又瞧见阿金面上的汗越来越多,眉毛都拧成了一条线,表情痛苦,似在隐忍什么。
见此情此景,他下意识的在怀里掏了掏,竟然掏出一条白净的帕子,这还是他在发现没有纸巾而导致诸多不便后向阿银讨的。
他拿着帕子犹豫着,因为那人此时模样倒像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场景,比如说运功疗伤啊之类的。
他觉得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打扰他。
他挨近火堆,拾起一截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他时不时的瞄一眼阿金,直到他汗如雨下,他终于看不下去,轻轻挨近他。
阿金却突然张开右眼,如鹰一般凌厉的盯着他。
叶离身子忍不住抖了两抖,又正好瞥见一滴汗珠子顺势流入他睁开的眼中。
“我帮你擦擦吧?”叶离轻声说道。
直到阿金紧紧盯着他的双眼缓缓闭上,没说话,他才暗暗吐了口气,拿着帕了了举手朝他额上轻轻拭去。
不知又过了多久,阿金面上的痛苦之色渐渐褪去,他缓缓睁开眼,见叶离已经蜷缩在一旁沉沉睡过去。
他眯着眼睛,盯着他熟睡的脸打量了良久,才转身出去。
再回来时,他手里提着两条处理过的鱼。
他串起一条鱼放在火上烤起来,不一会儿就香气四溢,他瞥了叶离一眼,见他依然睡得熟。
一条鱼烤好,他慢条斯理的吃完,又串起另外一条接着烤。
烤着烤着,他似想起什么,腾出一只手入怀,接着摸出一样东西来。
一个普普通通装药丸的小瓷瓶罐子,正是之前叶离塞给他的那个。
他拿在手上转了转,正要打开,鼻子却闻到一股子焦糊味,只好伸手翻鱼。小瓷瓶罐子却不小心从手中滑落摔到地上,只听啪得一声脆响,罐子碎了,里面的东西骨碌碌滚向火堆。
低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又抬头看鱼,倏地他右眼睁大,赶紧又低头,眼看着那东西就要投入火中,他闪电般的伸手,捞了起来。
他拿着东西看了看,又闻了闻,眼中光芒一闪而逝。
他转头看看还在熟睡的叶离,抬脚踢了踢他的屁股,却是半天没反应,忍不住又踹了一脚,这下用了力道。
叶离吃痛惊醒,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茫然的瞧着他,迷迷糊糊的面上带着一丝恼意。
阿金视若无睹,举起手中的东西冲他问道:“哪来的?”
叶离歪着脑袋眯着眼睛盯着他拇指和食指捏住的一颗丸子,看了半天才喃喃道:“捡的。”
“捡的?”阿金紧紧盯着他的惺忪的双眼,想从那无辜的眼神里瞧出一些端倪,可惜他瞧来瞧去也只瞧出了困意。
“是啊!”叶离揉揉眼睛道:“在棺材下面捡的。”
“哪个棺材?”阿金突然一下子凑近他,捏紧叶离下巴,语气森然。
叶离吃痛,一下子清醒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不禁皱了皱眉,道:“就是那个离坟地不远的义庄里的其中一具棺材下面。”
“是不是牛家岭的义庄?”阿金急急问道。
“牛家岭?”叶离下意识的想歪头,却发现下巴被钳制着。
“难道不是?”阿金手上的力气不禁加重。
“痛。”叶离忍不住拿双手去掰他的手,奈何纹丝不动。
“快说!”阿金面露不耐,手上的劲道,却丝毫不减。
见他如此霸道,叶离倔脾气也上来了,双目圆睁,怒瞪他道:“你先放开。”他向来吃软不吃硬。
阿金冷声道:“你就不怕死吗?”
叶离重重哼了一声,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他,谁知钳制着下巴的手猛得收紧,额上冷汗开始往外冒,可他却依然眉头紧皱,双唇紧咬,一声不吭。
唇破流血,血腥味在他口中迅速蔓延。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痛得昏过去的时候,下巴上的力道突然撤去,他跟着睁开眼睛,重重的喘气咳嗽。
阿金皱着眉目看着叶离一脸倔强的样子,沉默不语。
就在叶离想他是否还要使别的手段来逼迫他时。
他却突然笑了,然后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看不出来,这小身板,脾气还挺拧得嘛!”
叶离狠狠的瞪着他不说话。
“哟!气性也挺大的嘛!”阿金瞧他一副气呼呼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见他唇上满是血渍,伸出拇指想要帮他抹去。
叶离见他手又伸过来,下意识的要躲,却不如他的动作快,只觉得唇上一痛。
阿金收回手,见他脸皱成一团,笑得恶劣,他刚才故意用了些力道。他瞄瞄拇指,一片殷红,一滴鲜红的血珠被火光一照,如琥珀般隐隐透着光彩,在这样的夜晚里,竟然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鬼使神差的他竟伸舌舔了去。
一点咸,一点腥,似乎还有一点甜。
抬头却见叶离一脸嫌恶的看着他,他微微一怔,忽尔勾唇邪气一笑,有意逗他道:“我有嗜血症,发作时只有人血才能抑制。”
叶离听完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但见他说得煞有介事,又想起他刚才的举动,就有些不确定了。他在现代也是听说过这种毛病的,只是没想到竟然让他遇到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再看向阿金的眼光里就有些畏惧了,身子也跟着有些紧绷,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屁股忍不住往后挪了挪。
见他如此,阿金忍不住抖着肩膀哈哈大笑。
叶离意识到被作弄了,刚要发火,他却又突然止住笑意,紧紧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乖乖听话就对了,否则……”他故意舔舔唇,“就拿你的血来祭奠我的胃。”
叶离动动嘴唇,看着眼前严肃中又透着危险的人,最终妥协似放弃与他对抗,因为他心里清楚,在这个神秘又冷血的男人面前,他就相当于一只敞开肚皮,随时任他宰割的小白兔。
阿金见他低眉敛目,一声不吭,当他是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心里暗暗好笑,他把手上一直拿着的,一条烤得糊了一面的鱼塞到叶离手里。
“吃!”
叶离皱着眉,看着烤得惨不忍睹的鱼,犹豫了一下,最终挑了些尚能入口的进食。吃完后,掏出帕子准备擦了擦嘴和手,却嗅到上面满是那人的汗味,他皱着眉作罢。
又见那人举着那颗丸子坐在火堆边发呆。
叶离伸手轻轻摸摸受伤的唇,想了想还是对他老实说道:“我是从牛家岭来的,但我并不是那里的人,也的确不知道那个义庄是不是牛家岭的,不过如果它附近没有其它村子的话,也许就是了。”
阿金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丸子收入怀中,又拨弄一下火堆,靠墙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叶离见状,只好也寻了个舒服点的地方,昏昏睡去。
清早的空气尤为清新,特别是在这云雾缭绕,如同仙境的大山里。四周还时不时得传来鸟儿的清鸣,行走两旁遍是不知名的野花。
原本还迷迷糊糊被阿金拽着往山下走的叶离,此刻也慢慢清醒起来,他东瞧瞧西看看,不禁在心里感叹一番,现代的钢筋水泥堆砌得再如何巧夺天工,也比不上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山路不好走,叶离走得是磕磕绊绊,异常狼狈,那人却一路行走如飞,如履平地。
叶离看得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脚下却丝毫不敢怠慢。毕竟山里风景虽美,可对于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还是相当危险。遇上只兔子,你是美了,若是倒霉遇上只狼啊,熊啊的可就大大不妙了啊。
稍微分神,脚下就出了岔子,叶离只觉得身子瞬间失去平衡,然后就是一阵天玄地转。
阿金本来走在前面,听见后面动静,回头一看,就见他“骨碌骨碌”地就朝他滚过去。
等到叶离滚到他的身边时,他好心的伸脚相助,看他狼狈的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他抱胸笑道:“这到不失为一个下山的好办法!”
本来还想爬起来的叶离,见他幸灾乐祸的样子,索性赖地上不起来了,“你一介高手,欺负我一个不会功夫的人,很得意吗?”
阿金闻言也不恼,闲闲的道:“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弱不禁风就算了,怎的?还想学人姑娘家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
叶离生平最恨别人说他娘,此时闻言气血上涌,霍得跳起来,双手叉腰,冲阿金就瞪过去。
只不过阿金原本就高出他一个头,此时又站在高处,让叶离不得不仰视于他,虽然他此番也表现得气势汹汹,可如今不管怎么看怎么比,他依然处于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