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鸣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当初席康盛在医院特护病房病危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想着他。
“奶奶,小青是康盛的母亲,不会像我妈那样没个轻重的。”席宝根有不依不挠的趋势。席康盛白皙粉嫩,眼珠都是灰绿色的,眉眼鼻子都很俊俏,不像席宝根也不像钟小青,要不是席宝根是钟小青唯一的男人,席宝根都要怀疑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他儿子了。
张奶奶哄着小阳:“小阳啊,你让妈妈抱抱好不好?”小阳不理,继续往张奶奶怀里钻。张奶奶轻拍着小阳肉墩墩的背说:“宝根,你看,小阳不愿意。”
席宝根有点不耐烦了,“反正他看不见,小青抱着他又不知道是谁,你让小青抱抱。”
张奶奶不高兴了:“衡修伢子,你把小阳抱回房。”衡修刚走过来,张奶奶怀里的小阳像是知晓一样,扭着头就看向了衡修的方向,还张着小手,求抱抱。
小阳被衡修抱走后,张奶奶对着两人冷言:“看见没,他眼睛不好,耳朵好,鼻子也灵敏,对熟人的脚步声和气息都熟悉,还要我说什么。”
钟小青这下子真要哭了,“奶奶,我是他妈妈,你们不能这样,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我生了他。”
张奶奶哐的拿拐棍敲了下桌腿:“你们俩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你们那个妈你们自己也晓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小阳这样要是跟你们小夫妻过日子还好一些,要是搁你妈一块,还不知道她暗地里怎么糟蹋呢。我不放心你们,小阳以后就在我身边,我养着,是聋子是瞎子我都养着,我不嫌弃他。”
钟小青愣住,是啊,她和席宝根还是没毕业没工作的在校学生,就算对席康盛有想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怨不得谁,衣食父母还都是席宝根的父母,自己的公婆。这一通闹剧没拉扯多长时间,钟小青被席宝根半搂着离去。
席末从头至尾都沉默,晓得现在何必当初啊,虽然真正的席康盛已经没了,这个小阳还是很好的,要是以前大家态度不要那么冷硬,现在怎么不会让你们抱抱小阳呢?张奶奶也不是心硬,老人家心都是软乎的,只是这样的事情不能纵容,席小伢子娶不了女人,将来老了一定是要有个送终的人的,这两孩子都是做了孽才投胎在那家。
这事情隔一段落,九月初,山上的野猪开始猖狂,席末有点诧异,他去年过年前收拾了不少野猪,那些灌肠和野猪肉还没掏出来吃,芥子里面可实实在在的装了不少。
阿蒙现在长的壮实了,席末也相信了它是灰狼,不过现在已经大灰狼了。阿蒙平时很安静,但是耳朵能听的远,鼻子嗅觉也不错。
队里来了人,阿蒙一双绿色的眼阴森森的盯着人,也不吠叫,轻悄悄的拖着蓬松的尾巴跟在人后面,偶尔还龇牙,怪寒碜人的。
渐渐里队里人都知道席末家有一只不叫却很恶的狗,方老奶奶到底是老人,观察过阿蒙几回,就晓得这哪是狗啊,这就是一只狼。狼爱吃新鲜的活物,席末养的野兔子野山鸡是阿蒙的主食,成年的阿蒙一天最起码得喂两只野兔或者四只野山鸡,外加几个苹果梨子之类的水果。
芥子里的湖水是精粹,衡修让席末给阿蒙喂了几次,之后阿蒙就只喝那湖水了,阿蒙喝了湖水之后变的很有灵性,席末讲什么,大家讲什么它像是能听懂一样,陪伴小阳玩摇摇车坐小木马是它一天的主要任务。
阿蒙现在的毛色已经转变成麻灰色,体重大概在一百斤左右,坐立在那里都有一米高,席末偶尔带它出去,这威风凛凛的样子可把队里人给羡慕死了。
天气热,江夜鸣在家不愿意出去,衡修则是围着小阳转,席末就带着阿蒙出去杀野猪。山上丛林间,阳光斑驳,追踪到野猪的蹄印,席末的耳目都异于常人,阿蒙的嗅觉锦上添花。
这些野猪可比去年的那些凶残多了,席末宰杀了几只二百斤以上的野猪后,就晓得,这些野猪是从别的地方跑过来占山为王的。阿蒙身姿矫健,迂回政策运用的很好,一口毙不了命,就分散野猪的注意力,席末锋利的砍柴刀基本都是这时候飞进了野猪的头颅里。
去年的时候村里人就怀疑山上的野猪是不是被人偷偷猎杀了,中红薯的种土豆的那些人家,田地里都没遭到野猪打劫,这可是少有的事情。野猪已经被列为国家保护性动物之一,是明确不允许捕杀的,违者轻则罚款重则吃牢饭。
村里人不够细心,要是细心的话,去周围的山上逛逛,总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席末处理野猪皮毛比较随便,挖了大坑埋了了事,山涧里的水,都被野猪血给染红了。
野猪肉很糙,不好吃,阿蒙挑食,不下嘴,席末想骂人,还要吃好的是吧。席末没给阿蒙扔野兔和野山鸡,阿蒙不在意,溜遍了好几座山,逮到了野兔,吃饱了,还叼着两只回来给席末。席末摸摸阿蒙竖立的尖耳朵,心里感叹,这家伙原来早就能自给自足了,在家里不离开是恋家么?
晚上回去,席末扒掉阿蒙叼回来的那两只肥野兔的皮毛,烧了一大盘红烧兔肉,还用烘烤机烤了一只。四只兔腿,兔腿江夜鸣一只,衡修一只,奶奶和席末一只,还有一只给了阿蒙。阿蒙很给面子,吃的连骨头渣都没剩。
九月中旬,上面的土改政策终于落实到了金花村,村里农田重新规划,席末和席康盛两口子分到了六亩地,张奶奶一个人三亩地。一直都没田没地的席末终于有了田地,有了这些后,席末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了,后世里,也许一家五口人都靠不上这九亩田,但是用来掩人耳目也是好的。九亩地有五亩是原来席大伟家的田,田里现在还长着晚稻,就等丰收后收回田了。
王来娣觉得这分配不好,凭什么她家的肥田要分给别人啊,还闹到了村委会,村委会村书记义正言辞的说这是国家政策,谁质疑,就是无视国家政策,无视党和政府。王来娣再混沌,也知道这话严重,闹不好了就要进局子,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46章四十六
张海就是在九月的最后一天赶到金花村的,到了村口才打了席末的电话。
傍晚六点多,席末一大家子刚准备吃晚饭,席末的电话就响了,席末在厨房端饭菜,接听的人还是江夜鸣。席末到村口接了张海,整个人瘦的不像样子,身上的衣服质量倒是不错,站在那里一脸茫然。
席末发现他原来的和尚头也没了,现在头发倒是长长了,光看张海那张蜡黄的脸和无神的眼睛就知道这人没有原先精神了。
“张海,跟我回家吧。”席末走上去,拖过张海的大行李箱,还挺沉的。
“席末,你原来的话有效吧。”张海看到席末,脸色有点不自然,小心的问。
“嗯,有效,走,我们回家吃饭,看你瘦的。”席末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哥俩好的搭在了矮他十公分的张海的肩上,往家走。
张海咧嘴对着席末感激的笑笑,他还是有人收留的,那人叫他滚,他就滚呗。江夜鸣对于张海的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张奶奶也笑呵呵,老人都喜欢热闹,给小阳喂鸡蛋羹的衡修也对着张海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饭桌上,江夜鸣小破孩难能可贵的给张海夹菜,他爱吃的糖醋排骨都分了不少给张海。大家庭的温馨和热情把张海好好的感动了一把,张海腼腆的笑着,埋头吃着饭菜。
席末给家里唯一的空房间收拾了出来,还把老木床给洗刷了一遍,放上了床垫,床垫小了一点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铺的盖的,就是竹席和毛毯,房间没有空调,只有一扇对着屋后桃林的小铁窗。江夜鸣很大方的将自己房里的落地电风扇挪到了张海的房间,这个天气也不会太热,电风扇开着完全是为了给屋子换气。各个房间的浴室都是后来席末和衡修给补上的,用水也方便,以后住人也方便。
席末还把屋后的那口水井给挖深了五米,现在的井深地表以下二十米。水井直径是有三米的,不过席末让衡修从后面的陡坡上掏了许多花岗岩回来,全敲碎了从井底磊到了井口,井口缩小了一圈,井口向下十米深左右还抹了水泥,地面水下不去,这样一来,井里的水就变的更清澈了。
水井盖也是席末抽了老旧的自行车车轮子,就着那个轮廓倒了水泥石子,干透了就盖在了水井上,很耐用。张奶奶对这口井赞不绝口,老人向来不喜欢自来水,她到别人家走动,要是喝到自来水泡的茶,一口消毒粉的味道,绝对不会再喝第二杯。老人坚信,活水水最养人。
席末会无语,这口井是以后用来洗澡和掩人耳目的,家里喝的水都是湖水啊。
张海对席末的家太喜欢了,摸着厚墩墩的院墙,抬头又看看那高度,对席末伸大拇指,有钱。张海看到阿蒙都会绕道走,这狗眼太凶狠,让人无法不惧怕。张海问席末阿蒙是不是狼狗,席末实诚回去掉狗,张海就默了,老实的跟在席末后面不乱走一步,乖乖那是狼,是狼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