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省,安市,南阳县,金花村,席大队,老席家。”
“嗯,我记下了。”
席末是在张海家巷子口拿捏住跟在后面的几只小罗罗的,本来想一直忍着的,席末并不想在事情没有掌握住之前就失控,这还是个权利倾轧的的社会,他一旦失足,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席末跟张海说的那些,与其说是好心,还不如说是故意放水给暗处的人。
“我忍你们很久了,说说,嗯?你们是谁派来的!跟踪我有什么目的嗯?这都跟了我快大半年了,朋友,我再不会会你们,我这也太不礼貌了是不是?”席末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尤为的惊悚,冷冽的嗓音,难以琢磨的语调,无一不让人悚然。
“……”被点了穴道,丢在地上难以挪动的几人睁大了眼看着眼前变得恐怖的人,不断的摇头,这状况大概是被席末神出鬼没的手段给吓唬到了。他们只是服从命令,适时的上报情报,其他的真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可没点你们的哑穴!怎么现在怕了!”席末低声一喝,细细的如要绕断众人的心骨的颤音,让地上的一群人面目狰狞了起来。
“我说……啊啊……我说,你别再折磨我们了!我说……”
“啪啪啪……”这时从巷子深处传来一阵掌声。席末其实早就知道暗处有人,席末不忌惮那人,但是他有点忌惮那人手中的枪火。
“真是威风啊,我今天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敢相信,懦弱无能的席末讲的就是你!你好,我是蒋万东,没想到我们首次见面居然是这样的,不好意思,我那几个手下眼拙,没干好事,我道歉,希望阁下高抬贵手。”蒋万东讲话的时候头都是微微偏着的,语气是在求人,那姿态却高高在上。
席末怔忪,他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原来张海吞吞吐吐想要跟他透漏的信息就是这个么,哎,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啊,他并不害怕是不是?
席末第三天就赶回了家,只有离开了,那种飘荡才会突现,然后他就会想家,想家里的人。
晚上在桌上吃饭,席末发现江夜鸣格外的老实听话,也不像以往那样对他喝来喝去的要他给夹菜,还很规矩的吃着平时席末硬塞进嘴里的蔬菜。
场面有点怪,席末看了看认真吃着晚饭的奶奶,没问什么,也就低着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小孩这么反常的行为还真是不好琢磨啊。夜里乘凉是老人每天晚饭后必遵循的活动,席末给老人打了一把摇椅,按照老人的身高专门定做的,老人每天都会在上面躺那么一会儿,不分时间段。老人坐在摇椅里吱吱呀呀的摇着,手里还摇着老式的蒲扇。
收拾好厨房的席末,见着老人还在摇椅里,张奶奶也是有点反常,席末提了只木凳子坐在了老人的身边,接过老人手中的蒲扇,轻缓的给老人扇着。“小伢子,你快去洗个澡啊,这都坐了一天的车子,你就不累?”张奶奶说着还要抽回席末手中的蒲扇。
“不累,我陪奶奶坐会。”席末继续摇着蒲扇。
“小伢子,就是这样体贴人,好啊。”
“奶奶,我就你一个奶奶,不对你好我对谁好。奶奶,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席末眼睛在昏暗里闪了下,他前后一连串的想了下,大概也猜的大差不差了。
“可劲的聪明,我就是想问问你和江伢子是不是准备着就这样过一辈子了?”张奶奶也没继续埋着话。
“嗯,奶奶,这事儿我原本还想着迟些告诉你,我和他就是在一块了,过一辈子。”知道了就没什么好蛮着的,席末老实的交代了。
“你可想着你们以后老着病着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可怎么好?”
“奶奶,我和夜鸣现在都还很年轻,也不怕老,就算是怕老来无子,以后想孩子了就领养一两个也是可以的。”
“小伢子,你这么孝顺的孩子,我就怕以后我去了,大伙儿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对你指指点点呢,一这样想着我胸口就难受。”
“奶奶,奶奶你别想这些,我们过我们的,又不想着别人家的东西,也没碍着别人家的什么事情,我不怕他们指指点点的。奶奶,别难受,这些事我在心里设想了无数遍,我不会让夜鸣挨骂,也不会让你老人家难堪。”席末吐字清晰,一字一顿,说的很慢。
“嗯,我晓得了,奶奶没要拦着你不准你喜欢江伢子,那孩子我也喜欢着,乖巧着呢。你跟你爷爷一个样,当年你爷爷相好的对象成家后,他堵着气就参军去抗美援朝了,毁了腿回来后那人都是两孩子的父亲了,后来你爷爷就死心的娶了我,踏踏实实的过起了日子。我不怕丢老脸哟,就怕你以后日子过的不舒坦。”
“奶奶,我和夜鸣会好好过日子,这社会比老社会好多了,现在有很多外国,我们这样的也是允许结婚的,我自己的日子都过的不舒坦,那还有什么意思。奶奶,我会比爷爷更幸福的。”席末这是头一次听闻爷爷的事情,他是同志,先天的同志,却原来这也是随了席老爷爷。
老人后来还说着很多话,有关于在那个红色年代特有贫瘠生活,也有她和席爷爷之间的点点滴滴。席末扶着老人回房间,出来看了下堂屋的大挂钟,时间都到了凌晨。江夜鸣也是醒着坐在木榻上两眼无神的盯着电视,电视里已经在重播着白天的新闻。
“怎么还不睡觉?”席末关了电视问。江夜鸣定定的看着席末,半天才回问:“席末,我们这样会不会很自私啊?”
“夜鸣,你现在过的不幸福么?”
“嗯,幸福,就是因为太幸福了我才觉得我们很自私。”
“幸福都是自私的。”江夜鸣从那一晚似乎就瞬间成长了不少,懂得了说话要顾及人,也知道了做事情一定要用心,还踏踏实实的跟着席末干农活。
繁重的农活席末从来都不许江夜鸣插手,江夜鸣说是休学了,席末也没责怪他什么,去村口买羊肉的根旺叔家买了五只小羊羔给他解闷,江夜鸣有事情干了,就不会和席末要抢着干那些繁重农活了。
42章四十二
时间辗转到了金秋十月,那些只种了一季水稻的人家都开始忙着收割稻子了,席末家的晚稻最起码还得到十月末才能成熟,这时候就有人打起了席末家脱粒机的主意,借用一下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借用席末家脱粒机的是队里的五保户王来根家,和王来娣娘家是同宗。
这人小时候高烧烧坏了脑子,人没傻,说话口齿却不清了,娶了个老婆还是瘸脚的,到了三十多岁才老来得子,由于夫妻两人都算是半残疾人,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以往靠的是村里人接济,现在有了五保,一年三千多的政府补贴倒也是让那一家子过的好了不少。王来根捶了几下厚重的大门,老实人,嘴里喊不出人名,就只得用蛮法子。
席末去瓜蒌地里捡熟透掉在地上的瓜蒌了,家里就老人和江夜鸣在。来席末家的人很少,以前估计是看不上一个孤寡老人,现在大概是忌惮席末的身家,平时唯一走动估计也就徐大家的方老奶奶。江夜鸣抽了钢筋门闩,拉开了厚重的铁门,看到门外站着人,才慢慢将铁门推开了。
王来根见开门的不是席小伢子,原本就皱起的粗眉毛这下子就皱的更紧了,比划了半天,江夜鸣才知道他是来借脱粒机的。江夜鸣将人请到了堂屋,给张奶奶说了这人的来意,张奶奶笑呵呵的让江夜鸣给王来根倒茶,还让王来根坐下等会儿,等小伢子回来了再说这事。席末没一会就回来了,将手里的瓜蒌丢在了水泥地上,手里的锄头也放回了柴房,手里拎着两条黄鳝从厨房直接进了堂屋,他是问两位中午这黄鳝是用来红烧还是煲汤。
王来根一见席末回来了,皱起的眉毛总算是松开了。张奶奶见他一脸急切就代言:“小伢子,来根是来问你借脱粒机的,人家赶着收割晚稻呢,你快应了人家吧。”王来根见席末询问的视线扫向了他变用力的点了点头,用手比划,意思还要那个大功率的蓄电池。
席末想着这人怎么就知道来自己家里借脱粒机,对里人一般都是请席大伟家的收割机,管多少地几个小时就搞定,用得上脱粒机的基本都是那些农田在偏远的山脚或者山腰,收割机开不进去了没办法。
大热天请一个劳力一天得要一百的工资还得贴三餐饭,一亩地一天最起码要请三个劳力,收割机一亩地也才一百块钱,除了糟蹋点稻子,收割机省事多了。说真的席末是真不想借,以往他家没有脱粒机的时候这人是往哪家借的,有一就有二,也不是席末小气,他考虑到了席大伟的利益问题,王来根家可是五亩多的稻田,这一下子就少了五百的收入,王来娣肯定是不痛快的。
江夜鸣在那里剥他的开心果,全是席末炒出来的,吃的欢快,完全不参与席末他们的谈话,为了让张奶奶也吃上开心果山核桃杏仁这类有营养又美味的食品,江夜鸣还带着她去了县城医院去配了假牙,有了假牙的张奶奶才是吃嘛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