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末不是顶坏的人,他的脾气和性格在家里算得上是最好的,小时候就被磨练出来了。席末知道他要是反抗,最后的遭遇只会更糟糕,小孩子都会懂得趋利避害的,别指望王来娣会心慈手软,她心软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席宝根。
“没有包,那里面就是给奶奶买的一些衣服和补品,我已经送到奶奶屋里了。”其实席末还在袄子的口袋里塞了一千块钱,走的时候老人家可是给了他八百路费。
“哟,这么会孝敬人,怎么不知道先孝敬我跟你爸?这样子装的倒是好看,走了大城市也阔气起来了。”
王来娣阴阳怪气的样子,席末一瞥眼就知道这是问自己要钱,席末也不想跟她多话,从口袋里摸出了农行卡就扔在了桌子上,一脸淡然的说:“里面是这半年的工资,一万五,密码是爸的生日,你回头自己去县里银行取吧。”
席末知道要是不拿钱出来,估计准不得安生。
王来娣手里掏着薄薄的绿色农行卡,怀疑的看着席末,似是不相信席末会掏出这么多钱,又想着他身上是不是还有更多的?想是这样想,可人刚给了你一万五,你也不能再问人要,再说端了半年的盘子,能赚多少钱。
王来娣见钱眼开,笑意也弯弯扭扭的爬上了她黑黄的脸和粗厚的眉毛,“小伢子,这是赚钱了啊,弄什么银行卡,带现金回来我就直接可以存到信用社了。”
席末耳朵清净了,一万五虽然有点多,但是想着自己的打算和实际成效,值了。再说,他空间里可是有着一千多万的现金和一千万的银行卡,用不用得完还是个问题,施舍给谁不都是施舍么?
此时,远在京城一修缮完整的四合院里。
“怎么?这次又有什么情况?”问话的老人一身丝绸服饰,颜色雪白,老人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脸色却是红润,身体矫健硬朗。
“首长,您吩咐阿武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还有您让我盯着的那个叫席末的小孩子,他昨天已经和同伴回到了乡下。席末行事隐秘,警觉性很高,我们的人不能靠的太近,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你们就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或者他买的那些东西你们也都不知道他放在了哪里?阿武,这件事情我可不是这样交代给你的。万东呢?他调去海滨市的事情真的办好了?”
“委任书这两天估计就会下来,小少爷的头衔是上校,接管整个猎鹰队。”叫做阿武的青年垂首回答。
“嗯,我知道了。这事情你还是把好你的口风,也让你手底下那些吃饭的人干点事情,人参的事情你先暂且缓一缓,万东调去海滨市,孤身一人前往我不放心,到时候你派两个人,机灵点,京城这边的时局现下并不是很安全。”老人一边逗弄鸟笼里的画眉,一边吩咐。
“首长,我都按照您的吩咐去做,只是小少爷他做事独来独往,我怕……”
“怕什么,这事情就当是我的命令,直接下达的命令,他要是有想法,你直接将我的话说与他听。混小子,成天的只知道打架斗狠,没他父亲一半的城府,也该磨练磨练了。”
“徽州那边的情况我会另外安排人盯着,小少爷的事情我亲自前往,首长,你看这样可不可以?”
“徽州那边的事情以后我自己重新安排人,你只管管好万东的事情,没事就去做事吧。”
“是,首长。”
☆、章十九
席末的房间就在一楼,二楼装了地板和空调,可不是他能肖想的。
席末房间的房门是劣质的三合板凑起来的,一到梅雨季节或者阴雨天气,这木门就会受潮,然后关不严,这样来来去去的折腾,最后这门就变形也彻底关不严了。
房间不小,有三十多平,放的东西就一张有点历史老式木床,一个床头柜还有一副破败的课桌。
大概王来娣也觉得房间太空了,或者今年家里的收成比较好,席末的房间现在多了一个铝皮圆柱形小仓库。铝皮仓的四周还零零散散的放着几蛇皮袋棉花,这些棉花是脚花,成色不好看,卖了也不值几个钱,留着还能整几床厚实的棉被。
席末发现自己床上就只剩下垫底的稻草,棉被床单也不知被王来娣收到了哪里,他忽然发现在这个家里,他的存在就是个多余。
席末觉得他应该好好给自己打算一下,不说在席大伟夫妻那里挣得一些家产什么的,但是该有的人生自由权利和尊重还是要的。
晚上做饭的时候,王来娣百年难得一见的没让席末动手,这可把席末给吓着了。
席大伟兴致很好,席末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兴奋,大概是因为自己的那一万五。餐桌上有萝卜猪肉烧火锅,还有鱼肉冻,小菜就是一海碗的腌辣椒。
席末的记忆里,在席宝根不在的情况下,这样的晚餐是很丰富的。“小伢子,外面工作累不累啊?”
席大伟今晚的首句问话也把席末给吓着了。席末觉得他自己脸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这个待遇有点不习惯,果然经济独立才是硬道理么?
“就那样还好。”席末的回话没有一点起伏。
萝卜猪肉烧火锅,里面放点辣椒粉和小虾米,味道很鲜,也很营养,以后也尝试自己做,江夜鸣估计也会喜欢吃。
“小伢子是在酒店当了大经理么?管人的那种,我在县城的酒楼里也见着那样的,很气派,工资也高。”
席大伟觉得只有当酒店经理才能拿高工资,况且席末半年带回来的钱还真不少,来娣还说他给老母买了衣裳和补品,这可也是不少钱呢。
“我没当经理,就是服务员,因为回家过年我把工作给辞了,酒店是有年夜饭,不放假的。”席末不想这两人对自己的期望太高,免得到时候接受不了现实。
“什么?辞了?这么好的工作为什么辞了?过年不会来就年后再回来,辞工作干什么?”王来娣的声音有点高,她着急是因为席末太不识抬举了。
席末微微皱眉,他对王来娣这个人的厌恶感越来越强,“妈,我觉得那些事情都太简单了,吃的也是年轻饭,赚不了大钱,我还是想回家种地。”
王来娣见席末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也不想着那么高工资的工作辞了有多么可惜,气极了:“家里种地用得着你吗?耕地有耕地的机子,收割有收割的机子,要你赖在家里干嘛,废物一样,一点出息都没。怕不是在酒店干了不该干的事情,被人家酒店的老板给撵回家,这是没地方去了吧。”
席末被王来娣无来由的话给堵的无话可说,这是怎么样的父母,才和自己的子女有这样的芥蒂。“我明年肯定是不会去海滨市了,就在家种地,反正工作已经辞了,我在家里也不是白吃白喝。”
“呵,被我说中了,我说怎么短短半年就拿了这么多钱回家。谁不知道一个端盘子的一个月抵了天也只能拿两千块钱,也不知是不是手脚不干净,被人撵回家了,打小就喜欢偷人家院里的东西。”
席大伟见王来娣越说越不像话,还埋汰席末手脚不干净,这真是没边的事情,传出去还不知邻里怎么笑话呢,开口就阻拦:“来娣,你还越说越来劲了,小伢子拿钱给你还给冤枉了。”
王来娣在家里霸道惯了,一家子对于她来讲,服从就是命令,席大伟不说还好,这一开口,还帮着席末讲话根本就是火上浇油。
王来娣夺过席大伟手里的酒盅扔在了地上,大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什么叫给我钱给的冤枉,我养了他二十来年就不冤枉。让他学这个不学,学那个也不学,好不容易在大城市找到了好工作,还不好好珍惜这机会。还种地,他种哪门子地,家里有他的地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他肚子里的弯弯肠子,这是想问我们要地产呢,门都没有。”
席末眼里一片晦暗,他真的不知道该说王来娣这个女人是聪明还是愚蠢,地是一定要的,有了地他才能在这个村里安身立命。席末暂时容忍是为了以后的生存,更安妥的生存!
席大伟被王来娣突来的发难吓唬到了,他只能一脸尴尬的对着席末笑笑:“你妈就这个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她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你妈不希望你辞职,你看你过完年还能不能回去继续上班?”
席末总算是知道了,这个家里只支持一言堂,王来娣的一言堂。席末一碗饭还没吃完,他也吃不下去了,他就不明白自己的在个家里就这么没地位和价值,“爸,我是认真的,我以后都不去大城市了,就在这块土地上发展,种点菜卖卖也行。其实爸,我一直都想问,我是你亲生的吗?”
席末说完就搁下碗筷,开门走了出去。
席大伟见着小儿子走出去的背影,嘴皮子动了动,又想着刚刚他问自己他是不是他亲生的,心里有些难受。
儿子自然是自己儿子,只不过不是王来娣亲生的,这些年来不是没发现来娣对小儿子忽略和打骂。年轻时候犯的错不是没有报应,这不就报应到小儿子的身上了吗,自己对不起小儿子,是真的对不起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