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仔细看完郭嘉递过来的资料后问道:“其貌不扬,其才不凡,其节不治,有过目不忘之能。这是你给他的评语,你想要如何处理此人?”
“身怀有才却不治自节,其人正可为主公所用。”
“嗯?笼络于他?”
郭嘉淡笑间不掩其冷色:“此次刘璋会派他出使许昌本就是他自己所提议,其心本就可议。刘璋对他信任有加,他却长叹其才不得所展。这样一个有才又想展其所能的人,主公便是他最好的发展的平台,若主公因他而取得益州,来日主公登极,他也必流芳于青史。”
“奉孝何以能确知他能助我得到益州?”
“益州之地,多山川险恶,身为蜀郡之人,他焉有不识地理之理?”
曹操双眼微眯:“如此说来,天时、人和之后便是地利也要全了么?”
“然也。”
“此人要如何笼络?”
郭嘉正在把玩折扇的手一顿,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久远之前看过的记录,记录中刘备对张松的笼络生生让他打了个恶寒。
“张松其人因才而高傲,因貌而自卑,主公要如何笼络端看主公自己意愿,不过此人还有五日便至许昌,还请主公好生思量。”
对于郭嘉好恶以及情绪上的了解荀彧和曹操可说是不分轩轾,于是曹操问道:“你不喜此人?”
郭嘉十分爽快的点头道:“世人皆喜美好之物,嘉亦属凡俗。”
“你非以貌取人之人。”
“哈,嘉只是觉得矮、挫、穷看着瞎眼。”
“……”曹操无语凝噎……
☆、84为使治瓮
五日后,一直在郭嘉密切监视之下的张松终于来到了许昌城外,抬眼便是高大耸立的城门,城墙坚固非常,一看便知是曹操治下特有的材质所构建而成,对此在心中一番赞叹之后张松便走进了许昌城。
蜀中之地盛产米粮,却也算不得多富庶如今一进许昌,张松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正在张松左顾右盼四处打量之时,贾诩和郭嘉两人正坐在一辆马车之内在道上慢行。
车内,贾诩不太死心的问道:“你真打算这样做?”
“文和兄,我已经坐在你的马车上了,你还需要多此一问么?”
“奉孝,此举实在是……”
“好了文和,一会马车晃动的时候嘉会护着你的,你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
就你那副弱身板谁要你护啊!贾诩忍住咆哮的冲动继续道:“那干嘛一定要拉我出来?要马车我直接借你就好了,你实在想找人陪也可以找文若啊。”
“那可不行,文和兄在益州方面花了那么多力气,嘉觉得文和兄理当先众人一步见见这个张松。”
“我真是要谢谢军师大人的厚意了!”
“嗯,文和兄也确实该谢嘉,如此这谢嘉便收下了。”
贾诩刚想摔了手上的羽毛扇子不想马车突然剧烈晃动了起来,随后贾诩羽毛扇子没摔成自己却差点摔出去,索性郭嘉眼明手快,于是贾诩便被郭嘉揽进了怀里。
一阵剧烈的晃动过后,马车停了下来,郭嘉低头看向趴在自己怀里还有些晕的人笑着调侃道:“文和兄,嘉之保护可还如君之意?”
虽然被郭嘉护在怀中却依旧被晃得七晕八素的贾诩还没来得及毒舌一下便被抛弃了。
郭嘉下了马车就见街道有些狼藉,不少人还是一脸的惊魂未定。
本还在安抚马匹的赵云一见郭嘉下了马车便赶忙走了过去。
“先生。”
郭嘉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正坐在地上一脸惊惶的人身上:“这位先生,在下朋友的马受了惊不想竟撞了尊驾,实在抱歉。”
被撞的人吞了吞口水抬眼看向正对着自己略微弯腰,满脸真诚无伪的歉意,不带半分厌恶或歧视的眼神令地上的人愣怔了半天。
郭嘉见人没有反应面色也不见不耐,反而好性子的伸出了一只手:“这位先生可是被撞伤了?能站起来么?”
再次响起的温雅之声令地上坐着的人回过了神,仓皇间便就着郭嘉的手站了起来:“没事没事,只是有些被吓着了而已。”
“如此我便放心了,在下与友人还有事,先生既然无事那我便告辞了。”说完也不待那人回话便迅速的上了马车。
郭嘉一上马车,赵云便驱动起了马车,只留下一个人处理街上的善后工作。
刚上马车郭嘉耳边就传来贾诩的嗤笑:“嗤,我还以为你准备牺牲色相呢。”
郭嘉掏出怀中的帕子拭了下手后便一本正经的回道:“文和所言差矣,嘉本有此意,不过看见那张脸便实在下不去手,文和兄倒也端是一片好姿容不若去挑战一下自己极限?”
“免了,虽然我刚刚没看到全脸,不过美男计什么的诩谢绝不敏。”
“原来那便叫美男计了?”
贾诩翻眼:“你为了博取这个张松的好感也算牺牲颇大了,若是丞相知道了,待功成之后指不定又要杀驴卸磨了。”
郭嘉一脸的愕然:“文和兄仅见了张松一个侧脸便开始为他心忧了?”
贾诩顿时没有形象的倒在了柔软的垫子上:“奉孝,我错了,我今天肯定不再和你磨嘴皮子了,这个张松还是让丞相自己去心忧吧……”
郭嘉见状满是可惜道:“原想文和兄会为主公分忧,未想竟是嘉会错意了。”
贾诩躺在马车上继续装死,全当没有听见。
次日一早,曹操便集结许昌的精英部队进行了一次阅兵,阅兵正当中有士兵来报益州牧使者请求觐见。
张松被引入校场之时就被冷凝肃穆的气氛所震慑,低着头走到台阶下,张松弯腰行礼。
“益州使者张松见过丞相大人。”
曹操没有免礼而是站在高高的阶梯上淡声问道:“刘季玉为何遣使来许昌?”
在满是军威的地方,张松也不敢放肆依旧弓着身回道:“回丞相大人,我主益州牧此次特地遣小人前来以助丞相大人平定北方之患。”
“哦?倒是难为他刘季玉还记得我这个大汉丞相。”
张松心中一跳,还未待揣摩出其中之意便见一袭锦衣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子乔先生远道而来不必多礼,待本丞相阅兵过后便来替先生接风,现在便请子乔先生陪我一起观视吧。”说罢,曹操便亲自扶起了张松。
张松抬头的第一眼便紧紧注视着曹操的面色变化,却发现曹操脸上除了带着作为丞相该有的威严和矜持其余便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张松内心微松,不以貌取人,这很好。
不得不说曹操是一个和郭嘉一样能装的人,昨日郭嘉见完这个张松之后便画了一副张松的肖像画送到了他手上,所以张松丑到什么程度曹操早就见识过了,见到真人之后我们的丞相不禁在心中赞叹:奉孝的肖像画虽然怪异却有八分的相似度,要不以后让他也为自己画一幅?
校场上军士们的呼喝声拉回了曹操偏离的心思,眼角余光看过去便见张松脸上明显的惊叹之色,压下心中的得意曹操便一直端着一张脸到军演结束。
军演结束,曹操带着张松上了自己的马车,这是一种极大的礼遇,即便一路上曹操也没和张松多有交谈,但是张松的眼中已经露出了一丝肯定。
作为诸侯中的巨无霸大汉的丞相,曹操这个度把握的十分好,既不过分傲慢,又不显得过于亲和。适当的傲慢那是身份使然,过度的亲和却又显得虚假,这样既给予了相当高规格的礼遇却又保有作为丞相该有的态度,令人觉得再真实不过。
曹操与张松偶有的交谈间决口不提刘璋,只问一些汉中的见闻或者益州之地的传说风俗之类,这让张松知道自家主公刘璋是肯定没被曹操放在眼里了,而对自己却又礼遇有加那必是因为自己这个人了,至于对益州那么感兴趣那必是有取益州之心了,张松心中盘算,面上不显只是捡着一些有趣的传说,地方上有趣的习俗说与曹操听。
一路行来,曹操开口不多,不过张松貌虽丑,然叙述起蜀中故事亦是犹如家珍一般,妙语常有,倒令曹操听得兴起,对张松感官也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好转。
晚上,还未开宴,张松被引到了右边第二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按理来说,若是对客人礼遇便应该让其坐在上首,若是冷遇便该是下首,如今却是上首第二个位置,这让张松有些摸不着头脑。
荀彧、荀攸等人入内后见到张松与之见礼后便交谈了起来,荀氏一族乃是名门士族,荀彧、荀攸本就盛名在外,张松交谈后发现这两人也都甚是平易近人,眼中也不带丝毫歧视,不由对曹操麾下谋士有了不少好感。
张松见到大殿内人基本都已到齐唯有自己上首那个位置依旧空着不由对荀攸和荀彧问道:“二位,松好奇有一问,却不知当不当问。”
荀攸笑眯眯的道:“有什么当不当问的,子乔先生是客,我等自是应为子乔先生解惑。”
“不知上首那个位置是为何人所留?”
“此位乃郭奉孝所坐,奉孝素来体弱故而一般不太会出席这种宴会,若他来,一会儿子乔先生便能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