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淡定地看了儿子一眼,后回答:“心累。”
生平第一次,麦加尔忽然觉得有点理亏——他不敢告诉凯撒,那十个金币是他一时脑抽风活该被骗了个死去活来。只敢打破牙往肚子里吞含着血泪装作一脸天真无邪地告诉主子,他一时没忍住,把那十个金币在某个“异常卓越的”路边摊吃光了——当然,这个理由并不是什么高明的借口,但是好歹符合他本人的尿性,船长大人只是冷笑一声,大手一挥将他放进了“那群猪”的队伍里。
当晚为了圆谎,他还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俩口,就装逼无比地放下了餐具,捂着饿得狂叫的肚子微笑着说:我好撑。
说起来都是泪。
但是那玩意好歹今晚装进了凯撒的口袋。
总有一天,麦加尔有信心能把它挂在大狗的脖子上——就跟狗项圈儿似的,带上了,不仅仅是怕它跑丢,还是为了跟全世界宣布:此货有主,生人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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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
想象着浑身金贵的船长大人脖子上总有一天会挂着一廉价地摊货,海象员同志咧嘴笑了笑,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屁股上的刺青,那里开始结疤了,有些痒,但是如果指尖用力摁上去,还是会觉得有点痛——
妈的,这感觉,就像爱情。
自己把自己牙酸倒了一大片,正酝酿着语言把旁边某只狗也抓过来酸一下,忽然啪地声响,手腕一痛,麦加尔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才发现身边的男人正黑着脸望着自己,于是莫名其妙地挑起眉:“你干嘛?”
话一问出口,凯撒就开始冷笑,这熟悉的笑容一出现,麦加尔这才想起来——这几天过来,大狗最不待见的就是看见他伸手去挠屁股,每次看见轻则语言嘲讽,重则直接拖过来狂揍——估计这会儿边走路边挠屁股蛋的行为严重触及了船长大人的底线。
“我就挠一下,痒啊!你伤口结疤时候也会痒吧?又不是神仙,还能圣洁得光吃不拉?”
凯撒不理他,径自往前走自己的。海象员同志不挠了,颠颠地追了上来伸手就要抓他,船长大人脸一黑飞快地躲过去,龟毛病发作地问:“挠完屁股洗手了吗?”
“我他妈又没伸手进去挠!”麦加尔理直气壮地说,“隔着裤子呢!”
“你裤子就干净?!”
“不是我的裤子,”某个贼笑嘻嘻地说,“今早晨我从你柜子里拿的,质量不错,就是腰粗了点,你要不要考虑下减肥——啊——你打人!妈蛋,你这叫恼羞成怒懂不懂懂不懂——”
后面一群糙汉子海盗开始咧着嘴乱七八糟地偷笑,雷克走在最前面,仗着自己是大副笑得最大声,雷克旁边的巴基尔是船医,不仅仗着整条船队上千人就指望他一个,还仗着他刚拿到手的六百个金币薪水可以随便扣,还敢扯着嗓子吼俩句“在一起”“你俩赶紧在一起世界就清静了”。
身边是一蹦一跳像个苍蝇似的嗡嗡嗡的海象员。
船长大人黑着脸像个包公走在前面健步如飞,觉得自己身边这辈子也没这么热闹过。
他头疼,怎么当初就脑子一抽捡回来这么一祸害。
走到帝特酒吧门口,后面那群人还在嘻嘻哈哈,麦加尔从他身边滚蛋了,凑到雷克他们的队伍中开始交流感想,船员们多半是在讨论“船长平时有多凶”,海象员的中心论点是带着炫耀的语气说“我跟你们说船长早上刚起来时候头发是翘起来的”——
麦加尔在怒风号上的群众基础向来不错。凯撒一直以为这是因为他自己二逼的个性问题,还有就是因为经常犯错受罚被打发到基层干活时打下的厚实群众基础……现在看来,大概还有个原因是因为他是整个怒风号的八卦中心——怪不得现在就连擦甲板的都知道相比起淡啤酒船长更喜欢威士忌,如果没有威士忌,朗姆酒也勉强可以。
多年来,凯撒艰难保持的那点儿属于船长的神秘感,就因为屋里养了个怒风号八卦分队小队长到此宣告结束。
帝特酒吧门口,已经到了夜里最热闹的时候,酒吧里,人群的喧哗嬉闹声已经透过隔音效果并不那么好的门传了出来,船长大人在酒吧门口站住了脚步,他停下来的时候,身后队伍里的笑声小了点,当他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那群熊壮士们的时候,笑声又小了点,当他冷艳高贵的目光从人群脸上一扫而过,淡淡地询问“笑什么那么开心”时,他身后的这支队伍,终于又成了传说中那个凶残、冷血、战无不胜的怒风号先锋队。
凯撒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转身率先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几乎是推开门的第一时间,凯撒就嗅出了一丝不对劲——尽管酒吧老板还是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但是从对方的笑容中,男人还是多少看出了一点儿强颜欢笑的味儿。
酒吧里的人也是,之前的喧闹声不见了,每个人都放下了酒杯转身瞪大眼看向门口站着的人,那表情……就好像凯撒拿着个喇叭站在门口宣布世界末日一小时后来临似的。
将衬衫的领口扯松了些,露出里里面晒得黝黑象征着健康性感气息的皮肤,男人骨架结实,身材高大,腰间佩戴的火枪上的宝石也闪闪发亮价值不菲,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的男性魅力,迎着妓.女们发亮的目光往酒吧深处走去,凯撒的脸上缺乏多余的表情。
这时候,酒吧老板脸上的不安变得更加明显。
那沉重的马靴踩在松软的木地板上发出的吱呀声,一下下地,就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就在酒吧老板即将心脏停止跳动身亡之前,男人终于停下了他的步伐,转过身,
“枝枝呢?”
当凯撒这么问着的时候,他的态度还勉强算得上温和。可是这老板却只顾着低头,屁都不敢放一个。这时候,凯撒却意外地笑了,这是黑色海狼招牌式的阎王笑,每次他露出这个表情,都代表着哪个倒霉蛋准备遭殃了——
“说吧,”船长大人淡淡地说,“那个垃圾在哪?”
哪个?站在船长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
肯定不是在说那个叫枝枝的女人……虽然本性凶残任性又不讲道理,但是凯撒好歹还是会在女人面前装腔作势,不然海上绅士的称号也不会落到他手里,雷克耸耸肩,表示跟着船长那么久,从来没听过他用“垃圾”形容哪个女人的——
所以,这是说谁呢?
麦加尔站在雷克旁边,万分同情那个酒吧老板,但是此时此刻,已经学聪明的他是不会随便上去充当炮灰的(……),受着吧老板,闭眼一咬牙一跺脚就——
哐——
麦加尔:“……”
摸了把汗,深刻觉得这么多天频繁挑衅船长威严的自己居然能活下来十分不容易,海象员后退一步,再次往大副身后躲了躲。
在他的不远处,将脚从大窟窿中抽回来,船长脸上的表情淡定得就好像踹翻了整个吧台的那个是不是他似的,酒吧里客人已经跑走了一大半,剩下的特殊行业姐姐们果然是见过世面的人,天不怕地不怕继续俩眼放光盯着霸气侧漏的男人——
“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阴沉着脸,船长大人脸上似乎随时酝酿着一场暴风雨,即使还没有做出太出格的表现,然后此时,怒意已经毫不掩饰地侵染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瞳眸,黑暗摇曳的煤油灯中,那瞳眸的颜色似乎变得更深了些,冰冷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在酒吧老板的身上刮来刮去。
那酒吧老板看上去抖得简直就差跪地上了,麦加尔皱起眉,不得不为老板不适时宜的沉默而感到智商拙计。
“看来你的诚意不到家,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找了。”男人冷笑一声,背对着身后一群凶神恶煞的海盗,懒洋洋地抬起手挥了挥,扔下简单明了的俩个字——
“烧了。”
你不给我人,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店,等什么都成灰烬了,我就不信还不能把那个人找出来——这是凯撒式的强盗逻辑,从前雷克笑着告诉麦加尔,凯撒跟人家玩儿谈判的时候,多数情况下喜欢用枪顶着人家的脑袋谈判,那时候,麦加尔当雷克在抹黑船长,坚决表示不信,但是今天,他信了。
看着一群海盗嗷嗷叫着打破煤油灯,咬着烟头将里面的煤油撒得满沙发都是,酒吧里的客人们惊鸟状逃散而出,雷克哼着变调的歌将手中闪着星火的烟头弹出,准确地落到刚才还坐满了人的沙发上,火光窜起迅速蔓延——
站在一群疯狂欢快大小的海盗们中间,麦加尔不得不信。
杀人放火,还真他妈的不只是一个形容词,它就像昨晚那个“问”字似的,对于这群臭海盗来说,是个形象得不能再形象的……日常行为动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