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白皙的腰际一路流下,滴落在旁边的沙发中,侵染成了暗红色。
麦加尔趴在沙发上,感觉就像是死神骑在他的腰上在用它的镰刀扎猪皮似的一下下地戳窟窿——他能感觉到温热、粘稠的血液顺着他刚刚结疤脱落的背部从每一个窟窿中冒出来,那种感觉很微妙,疼痛,并且瘙痒。
船长休息室中很安静,只能听见凯撒轻微的呼吸声和海象员自己粗重的喘息。
最后一下,鱼刺甚至不是单纯地刺入,它动了动,似乎是在皮肤上划开了一道口子,感觉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一侧轻轻一转,再是尖锐的疼痛,大概是凯撒划了一个钩状物的小小链接——
因为这种疼痛和原本蔷薇刺青本体周围红肿的皮肤的疼痛忽然就连成了一片。
身后,一只冰凉的大手伸出来,胡乱地给他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随着烟草点燃的声音和气味,麦加尔恍惚感觉到,有谁伸出手,替他解开了束缚在手腕上的腰带。
然后顺着力道,那个人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强制性地将他从沙发上带了起来——
“起来,看看我的杰作。”
凯撒叼着烟说话有些含糊,他半眯着眼,将手软脚软的麦加尔推搡到一面不知道哪年哪月从哪只船上抢来的落地水晶镜跟前——麦加尔茫然地抬起头,镜子中,一个拥有者乱糟糟的黑色鸟巢发型,双眼中充满了的血丝的狰狞怪物也抬起头看向了他自己。
他浑身赤裸,腰间精瘦却足够结实,下面,不大不小颜色刚好的器物正安安静静地蛰伏于毛发之间——
在他身后,高出他半个头的男人正姿态慵懒地吸着烟草,一只眼漫不经心地往镜子里瞟。
不知道为什么,麦加尔忽然想起了童年时期偷偷借来看的《泰坦尼克号》……在那个盛夏的午后,他盘腿坐在沙发上叼着冰棒吹着电风扇,拿着DVD的遥控器,快进,快退,播放,快退,再播放……
“让你看刺青,你在这着迷地盯着自己看个屁啊,大垃圾。”
肩膀上打上一只宽大的手,手掌很大,指尖完全覆盖住了他的锁骨,那只手用蛮狠地力量,强制性地将他转了个身,被转得猝不及防的海象员踉跄了一下,在他倒在地上之前,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稳稳地将他接住——
他愣了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下巴搁置在凯撒的肩膀上,男人的身上散发出伴随着细汗和雄性混合的淡淡气息。
“快回头看。”不耐烦地拍了拍架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男人恶声恶气地说,“敢说不好你就死定了。”
“知道了啊,啰嗦,光是你的态度就让人想差评退货——”
麦加尔回头,他的声音最终全部被吞咽进了嗓子里,为他所看到的一幕震惊又迷茫。
尾椎末端,白花花的皮肤上一朵蓝青的蔷薇无声盛开,不同于一般女性的刺青那样柔和妖艳,花瓣精致有棱有角,就好像现在机械表的表盘——
在最后完工的俩根象征着指南针的蛇形指针形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似乎象征着什么,其中一根最长的从蔷薇花心处一路垂直向下,以六点钟方向的角度直直没入紧实臀部肌肉的缝隙当中,没有人知道它最终指向哪里。
蓝靛般的墨色刺在雪白的皮肤上,就好像一尊完美的青花瓷器。
一个巨大的半圆从蔷薇上端开始,就像一轮弯月又像是最锋利的镰刀,完美的半圆弧度顺着蔷薇的弧度一路围绕,最后止于股缝的最上端,小小的挂钩状随意又精致地将这轮半弧和蔷薇结合在一起。
那是一个字母。
C。
麦加尔淫.荡地笑了。
Caesar的C。
60
60、第六十章 ...
凯撒看不过眼,抬起脚踹了趴在他身上嗤嗤笑得像头猪的海象员:“笑那么放.荡干什么。”
“你看看,你看看,”麦加尔笑眯了眼,自我感觉良好地伸出手,在那个鲜血淋淋的刺青上面悬空比划了下,还伸着脖子回头往镜子里看,“这是什么?”
他的手在那道圆弧形的“C”上面画了无数个来回,直到凯撒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说:“一把镰刀,象征着怒风号的纪律,但凡不听话的,统统给我去死。”
听了这种冠冕堂皇的官方解释,麦加尔却笑容不变,他将手腕从男人的钳禁中轻而易举地挣脱出来——
“随便你怎么说,”抬手飞快地捏了捏他的下巴,在对方变脸之前,一瘸一拐、软手软脚地飞快爬离了他,重新趴回自己的沙发上,麦加尔捧着大脸瞅着不远处僵立在原地的男人,认真地说,“就好像我不知道干你们这行的有把心上人的名字刻在自己身上的爱好似的,嗤嗤,大狗,你终于能明白我的心是——”
“闭嘴。”
“不要吼那么大声,震得我脑袋上的伤口都疼了。”海象员同志油盐不进,说完还嘀咕着抱怨,“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小少男害什么骚!”
“…………你是我的奴隶,在你的身上刻下属于主人的烙印,这有什么不对?”
抓不住重点的神逻辑海象员:“你看,这不就承认了。”
“……”
“咦,大狗,你脸红了。”
“滚。”
凯撒转过头,这么多天来里第一次那么认真仔细地区打量他的海象员小奴隶,那双琥珀色的瞳眸异常晶亮,可以轻而易举地把视线目标盯得浑身发毛,最后他的目光稍稍一顿,从麦加尔消瘦的蝴蝶谷和腰线一扫而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几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没把他本身养肥,倒是把人的胆子养肥了不少。
冷笑一声长腿迈开,船长大人目不转睛地经过麦加尔,在对方莫名其妙喜庆的目光下,不动声色地坐回了位于办公桌后的那张柔软华丽扶手椅上。修长的指尖曲起,他缓缓眯起双眼,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从窗外传来一声惊天的炮火声。
“恩?”男人微微蹙眉,“哪个垃圾的船走火了?”
第一反应是哪个擦船炮毛手毛脚的水手在犯蠢,船长大人站起身,推开身后的落地窗,微微弯腰走了出去——船长室位于怒风号的最上层,在链接船长室的一小片瞭望台上,可以轻而易举地看清周围整个船队的所有情况。
本着看热闹的思想,麦加尔也吭哧吭哧地从沙发上滑了下来,一把掀起手边的薄毯子裹住裸体,一瘸一拐地蹭到凯撒身边——因为身高问题,他只能扶着男人结实的手臂,踮起脚才能看清楚最远处的情况——
在凯撒船队的最末端,一艘运载物质专用的载重通常为200吨左右的单桅科格船正缓缓地冒着青烟——刚刚经历过暴风雨洗刷的天空碧蓝碧蓝的,万里无云,远远看去,轻而易举就能发现这艘已经有些落伍的商船改造船只受到了袭击!
在怒风号船队的身后,紧紧尾随着的是一队与怒风号规模不相上下的海盗船队。
在地中海上,居然有船队不要命的敢跟黑色海浪玩黑吃黑!
那支陌生的船队由一艘通体为黑色,十分庞大的三栀大桡船为首,紧紧地尾随在怒风号之后,奇怪的是,在发出了第一发炮弹之后,它立刻就停止了开火,仗着战船坚硬的优势,堂而皇之地抓着那艘落后被袭击的科格船玩起了撞击战——
三栀大桡船经过特意改造的尖锐前段以势如破竹之力狠狠地贯穿科格船的船身,俩船相撞的地方,船发出不堪负重的嘎吱声,木屑木渣纷纷掉落在千层泡沫的海水里——
挑衅!
来人在挑衅地中海第一把交椅的权威!
这时候,在一片蓝色与黑色占据了全部眼眶的景色里,麦加尔忽然看到了一点不同。
他惊愕地张了张嘴,又蹦跶着回到船长休息室,抓起了凯撒随手放在办公桌上的铜制望远镜,在沉默着并且满脸阴沉的男人身边,他咔哒咔哒地拉开望远镜,放到眼前,小小的镜片里,几百米开外的景象被无限放大——
那艘和怒风号完全同款到让人怀疑是不是故意的三栀大桡船并非无主在胡乱攻击,此时此刻,它的主人正站在船只桅杆的最高端,叉着腰疯狂大笑,海风中,他长长的酒红色头发迎风飞扬,狰狞的笑容在望远镜中无限放大,印照出他那张被疯狂扭曲的漂亮小脸。
默默地放下手中望远镜,麦加尔:“…………”
凯撒:“看到什么了?”
麦加尔:“看到不得了的东西了,有人来砸你地盘了,船长。并且,那个人目测和你有那么一滴滴……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