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加尔:“……”
军官:“……因涉嫌谋杀西班牙皇室于公元一四八八年八月四日被我军逮捕。凯撒鲁克德尔以利亚霍夫多年来横行地中海,猖獗于海上,杀人越货,洗掠船只,多次侵犯我国港口和商船,曾二十八次与我国海军正面交锋,构成海盗行为,成立海盗罪行——”
麦加尔:“你们老大不是说那叫‘海上生意’吗?”
完全屏蔽了麦加尔的不和谐发言,西班牙军官面无表情地合上公文:“判处绞刑。”
麦加尔:“……什么?=__=”
军官:“判处绞刑。”
麦加尔:“再来一遍。=__=”
军官:“判处绞刑,明天正午在码头广场公开行刑,一路顺风,臭海盗。”
麦加尔:“……等等……有件事我觉得我们现在必须要搞清楚,那就是——你们认错人了。我跟他不是一伙的,我不认识他——我就是一在阿尔及尔码头工作的特殊行业者,临时被抓上来充当这个……这个十恶不赦大海盗的舞伴,我晕船啊,你见过晕船的海盗么——亲你别走啊亲——给我一只船立刻吐给你看啊亲!!!”
坐在地上的男人哼笑了声,单手撑着下颚,懒洋洋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自在得就好像他屁股底下不是泡了水的稻草,而是怒风号船长休息室那张宽大舒适的扶手椅。
“忏悔人生吧海盗们,虽然你们依旧会下地狱。”西班牙军官转身,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地往外走。
低沉并有些沙哑的声音从麦加尔身后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做好了跟我生死与共的觉悟啊,垃圾。”
麦加尔顿了顿,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他悠然自在的老大:“……我思想觉悟还没那么高,船长。
“呵。”男人眯起眼,懒洋洋地勾起唇角。
“在你把我摁在水管上灌了一肚子海水以后,明天老子说不定还要申请在你后面上绞刑架呢,这样我就能在你被吊死的时候在后面鼓掌啦。”瞅了眼彻底离开牢房的那些西班牙条子的背影,麦加尔放开栏杆,拎着脏兮兮的裙子蹭着凯撒坐下来,男人瞥了他一眼,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屁股。
麦加尔不在乎地笑了笑,哥俩好地攀上凯撒的肩:“说说看,我们究竟是怎么样猜沦落在这个地步的?”
伸手拍掉自己肩膀上毛手毛脚的爪子,船长大人打了个呵欠,靠在栏杆上的样子显得懒洋洋的:“谁知道那个公主怎么会忽然死在我身上,啊……可能是雷欧萨吧,啧,那个女人的血溅了我一身,脏死了。”
“为了把你送上绞刑台,胡安二世会愿意牺牲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仅是为了把我送上绞刑台,他想要的还有阿尔及尔附近的三个岛屿。”
边说着,凯撒转过头,此时此刻,肩并肩靠坐的俩个人距离非常近,近到他们几乎能交换彼此呼吸的气息,男人皱皱眉,发现他身边的黑发年轻人呼吸时喷洒出的鼻息有些过于炙热,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后者显然毫不自知,一双黑珍珠似的眼睛贼亮贼亮地看着自己,闪烁着求知欲。
凯撒笑了:“三座岛屿的每一棵树下都埋着数不完的黄金的珠宝,其中一个岛屿的中央挖了一座酒泉,里面常年流动着最甘美的葡萄酒,岛屿上生活着无数奇珍异兽——”
“……早就说过你说床头故事的能力很烂了,船长。”麦加尔面瘫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都快死了你还驴我,你他妈对得起老子这份共赴黄泉的赤红的真心吗?”
“我所拥有的是这片海域最值钱的岛屿,变态渔夫,我比你想象得富有得多。”凯撒淡淡地说,“为了这三座岛屿和他的一世英名,牺牲一个女儿算什么?胡安二世不想将那份地图交给我,他也知道那三座岛屿到处布满了我的人——一纸合约只不过是一个过场,我们俩中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是诚心诚意地想要完成这笔交易的。”
“哦呵呵,”麦加尔凑近了些,现在他的鼻尖已经碰到了凯撒的,对方的鼻尖很凉,黑发年轻人眯起眼,下意识地蹭了蹭,声音有些沙哑地嗤笑,“从目前看来好像是你输了。”
“啊,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蹲大牢了——我能将地中海沿岸十五个国家的大牢分布图都画出来,每个人都想要凯撒鲁克德尔以利亚霍夫去死,但是我活到了今天,只要我的脖子还没断,什么事都说不准……顺便说一句,再凑上来你就死定了。”
低声咒骂了一声,麦加尔退开了。
俩人肩并肩地坐在监狱冰凉肮脏的地上,麦加尔百般无聊地开始将滚满了泥浆的裙子上的稻草一根根地摘下来,扔开。他的长发在刚才的动作里不知觉有一些黏上了凯撒,乱七八糟地挂在他的肩上,然而男人似乎也并没有发觉,他闭着眼,呼吸频率平静地闭目养神。
……
当雷欧萨走进牢狱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让他火气上涨的一幕。
阴沉着小脸,一把推开狗腿凑上来的狱卒,对方呯嗙摔得四仰八叉,红发少年一甩头发大步往前走——走了没两步,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不顾可怜的狱卒反抗,一把拽下了对方腰间的钥匙。
一分钟后,他叉着腰,一手拽着钥匙,冲蹲大牢的海象员同志嚷嚷:“小麦麦!我来救你了!”
正数稻草的麦加尔茫然地抬起头,然后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低下头,继续数稻草。
“啊啊啊啊你脸怎么这么红!”完全误会了什么的雷欧萨睁大了眼,瞬间炸了毛,扶住栏杆用力摇晃,“是不是凯撒这个禽兽对你做了什么——喂!老头,你还是不是人——”
麦加尔:“……?”
“……吵死了,大垃圾。”
牢房中,一直处于闭目养神状态的男人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给了站在牢房外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似的少年一个不屑的余光。顺着少年愤怒的目光,他转过头,顺手捏住身边某数稻草海象员的下巴,往上挑了挑,“啧,”在左右打量了片刻后,凯撒蹙眉松开他,啪地在麦加尔额头上拍了下,“你纸糊的?这样就发烧了。”
“哈?”麦加尔吊起眼角,“你他妈才发骚呢。”
他用的是中文,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我不管啦!”雷欧萨忍无可忍地说,“他们居然要判你绞刑,一群神经病,快点出来,今晚我就带你走!然后我们永远不要回来了!”
恩?麦加尔睁开一边眼睛,鼻孔里喷出一阵热得过头的气息,运作缓慢的大脑里勉强地接受了某些关键词——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眯起眼,冲牢房外的人笑成了一朵花。
隔着栏杆,他伸出手,重重地在雷欧萨头顶上拍了俩拍。
最讨厌被人家这么对待……牢房外的少年漂亮的小脸上一僵。牢房里,凯撒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略微嘲讽的嗤笑。
麦加尔张张嘴,认真地看着牢房外满脸生气的少年,动动唇,有些含糊地说:“你不该这么陷害凯撒,虽然他老了点——”
凯撒不笑了。
“但是毕竟还是你哥。”麦加尔一本正经地教育。
“他才不是我哥,”雷欧萨皱起眉反抗,“而且才不是我做的,少冤枉我。”
凯撒:“……老子才三十二,想挨揍么?”
兄弟俩难得一致的和谐指责让麦加尔笑得更加像一个傻/逼,他的手放在雷欧萨的头顶,在对方忍无可忍的表情下,又是不知死活的一阵猛拍,然后他收回手,一掀裙子,盘腿坐回了凯撒身边。
雷欧萨倒吸一口凉气,气呼呼地鼓起脸。
“我就不走了。”麦加尔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本来一条命就是捡回来的,要不是老凡特,老子早他妈淹死在蔚蓝的地中海里了,现在老子为了他,把命卖给了船长……船长啊……真的是很坑啊,又小气,又凶,还不让老子亲他——”
“不过……”完全烧得迷糊的变态渔夫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少女型浪笑,“不过要是放他一个人上路,还是很寂寞的。”
虽然知道这货已经不清醒了,还是被气得几乎断气,看了眼坐在牢房里面无表情全然一副完胜者优越感的凯撒,雷欧萨一瞬间觉得自己输了!眼泪立刻涌上了黄金色的大眼睛,他瞪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
“随便你们!去死好了!”
将金属钥匙活生生一掰为二,扔掉废铁,酒红色的长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雷欧萨发出一声响亮的抽泣,转身跑掉了。
“……居然真的哭了。”望着变态弟弟跑走的背影,凯撒无语地说,“看不出你还蛮有本事的,变态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