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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海浪的船队在夜幕中放慢了前进的速度,在获得了凯撒勉强的首肯之后,玛格瑞塔看上去真的很高兴,她拍了拍手,罗维朋夫人号违背常理并且无声无息地并肩出现在怒风号旁边,凯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些,而麦加尔没有发现,黑发年轻人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走路的步伐都变成了少女式的蹦蹦跳跳的玛格瑞塔身上。
麦加尔忍不住脑补了穿越前差不多岁数可能还年轻个几岁的自家老妈拿着个菜篮蹦蹦跳跳的样子。
然后他打着寒颤停止了脑补。
“你已经五十五岁了,”凯撒说出了人民的心声,“你的高跟鞋就要把我的甲板戳出洞来了,玛格瑞塔,能别跳了吗?像个正常人一样,好好走路。”
“……人家心情好嘛,毕竟至从你拥有了自己的船只之后,就再也不肯回到罗维朋夫人号上多呆了,我很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恩,玛格丽特也会很高兴的。”漂亮的女人嘟起嘴——这副似成相识的表情让麦加尔一愣,随即不禁在心里暗暗好评点赞:雷欧萨真的是她的儿子,没抱错(……)。
“玛格丽特……”提到妹妹的名字,凯撒蹙眉,“还是那副模样?”
“比起五年前你看到她时,头发长长了不少。”女人语焉不详地回答。
这似乎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凯撒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三人边走边说,然后他们回到了怒风号第三层的甲板上。
在那里,玛格瑞塔顺着荡过来的绳索还放在她降落的为止,迎风缓缓摇荡。麦加尔没好意思说自己没训练过空中飞人这么高端的东西,他退到一边,看着玛格瑞塔轻轻拽住绳子,然后几乎没有起风,这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以一种非常不科学的姿势和力道从怒风号上荡回了自己的船上。
真的很不科学。
绳索划出的弧度曲线根本不是物理常识里应该出现的节奏,就好像无形中,有谁拽着绳子的那一头,将玛格瑞塔从怒风号上硬生生地提过去似的。
正当相信科学相信党的黑发年轻人为眼前的一幕困惑不已的时候,他的肩膀被拍了拍,回头一看,那张不耐烦的狗脸正对着他:“发什么呆,答应要去那艘该死船上的也是你,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老子就不知道‘后悔’俩个字怎么写。”
“你当然不会这么高级的词汇,只会说‘日安’和‘船长’的蠢货。”
“………………”现在老子还会说恭喜发财了好么。
踢了脚脚边的绳索,假装没有看见已经安全着陆的并且热情地冲自己招手的大美女,麦加尔回头看了看凯撒,面露尴尬。
不同于麦加尔的迟钝,后者几乎立刻意识到他在尴尬什么。于是男人勾起唇,眼底流露出一丝笑意,整张脸摆出了一个可恶的笑容:“啧,求我呀。”
无节操无下限毫不犹豫的麦加尔:“求你。”
凯撒:“说点好听的。”
麦加尔:“船长威武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请不要嫌弃麦加尔胆小。
给你一根麻绳作为唯一的工具,要求你从A单元三楼就这么晃到B单元三楼——特别当脚下还是黑漆漆深不见底的大海时,是你你也会崩溃的。
虽然当前的姿势是被凯撒揽着腰俩人前所未有的亲密地抱在一块。
但是这样刺激的情况下,麦加尔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荡起来的不仅仅是身体,就连心灵也应该跟着荡漾起来。
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胸贴着胸,死死地抱着男人的脖子时,他们已经稳稳地在罗维朋夫人号上降落了。揉了揉被吵得骨膜发疼的耳朵,松开麦加尔,“叫什么?”凯撒语气不善地问。
“早就想学一把人猿泰山了,”黑发年轻人苍白着脸,没出息地嘴硬道,“这么叫才有感觉,你懂什么。”
琥珀色的瞳眸撇了他一眼,男人用行动表示了自己懒得听他胡扯。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四周,修长的指尖轻动,从船舷上拿下一根还新鲜的、带着湿润海水的水草,沉默片刻后,他面容平静地将那根水草扔到脚下。
不同于怒风号,整个罗维朋夫人号潮湿而冰冷。就像麦加尔第一次看见它那样,船只吱呀呀地发出不堪负重的声响,当迈出第一步,就能毫不费力地发现,脚下的甲板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抛光或者上防水涂料,似乎常年被海水浸泡的木质变得松软,并且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船上很安静,没有那些嗷嗷叫得令人为其智商堪忧的海盗。
麦加尔抬起头,发现就连掌舵的位置都空无一人——整艘罗维朋夫人号在自己前进。
“我叫他们躲起来了。”仿佛看出了麦加尔的疑虑,玛格瑞塔笑了笑,“凯撒不喜欢看到他们。”
说完,撩了撩头发,女人带头走到了前面。
跟在他后面,麦加尔满脸蛋疼地用手肘捅了捅男人的腰际:“这艘船自己在动。”
“……这是罗维朋夫人号。”脚下一顿,凯撒稍稍侧身伸出手捏了捏麦加尔的下巴,“一艘幽灵船。”
“……难道不是假的吗?”
“从罗维朋夫人号开始崭露头角开始,玛格瑞塔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这艘船,现在问题来了,你以为她真的像是外表看上去的那样二十岁?”
“…………”
凯撒笑了:“还是你觉得她看上去像是五十五岁?”
“…………”
“罗维朋夫人号是一艘受到诅咒的幽灵船,让你背的那本札记里每一个字是真实存在的船长日记,不是睡前催眠物。”
“…………”
“啊,凡特老头难道就没有告诉过你,大海之上无奇不有,充满了各式各样的故事吗?”
黑发年轻人满脸崩溃:“……你自己也说了那是故事。”
凯撒轻笑出声:“那么,欢迎你来到童话世界。”
……这种黑暗童话谁要来啊!惊悚地盯着前面继续蹦蹦跳跳,哼着不成调子轻快歌曲的漂亮女人,她的卷发在腰际间一跳一跳的,投下的阴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
曲调奇怪的歌声在空荡、寂静的船只上空盘旋。
全身鸡皮疙瘩自觉起立唱国歌,麦加尔发现自己很天真,这连黑暗童话都不是,这尼玛绝逼是鬼故事啊亲!
剩下的路麦加尔几乎是被凯撒推着走完的——除了玛格瑞塔的歌声,周围安安静静,只能听见牛皮靴踩在腐朽、泡的发胀柔软的木头上时,发出的吱呀声。
罗维朋夫人号比想象中的宽大许多,他们穿过整个船舱走廊,走廊墙壁上挂着爬满了贝类生物、已经看不清楚原貌的油画,还有一张缺了腿依然站立得很稳的小茶几。在玛格瑞塔的带领下,他们终于来到了走廊最深处的房间——
双眼一亮,漂亮的女人停下了步伐。
转过头,冲着身后的俩位男士嘻嘻一笑。纤长白皙的指尖握上那个金属制造的门把手,轻轻扭动,房间门无声地打开,玛格瑞塔如同一条泥鳅似的,在第一时间敏捷地滑进了房间。
房里一片黑暗,站在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心脏都快紧张得宣布罢工,麦加尔咽了口唾液,正要硬着头皮跟上,忽然,手腕被从后面重重拽住。
浑身哆嗦了一下,麦加尔神经质地甩了甩手。
身后传来凯撒的嗤笑。
“这么怕?”
“…………”
“一会看到什么,都别再杀猪似的嚎叫,会显得很没礼貌。”
“这种人体条件反射的东西我怎么控制!”
“叫一声,回去就吃一鞭子。”
“……”
“能控制住吗?”
“能。”
“进去吧。”
…………
走进房间的第一秒,扑鼻而来的怪味让麦加尔下意识地嗅了嗅鼻子,在想明白了这种怪味究竟是什么味道时,麦加尔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一根一根地炸开,张了张嘴就想杀猪似的嚎叫——不过在他身后,早就有所预料的凯撒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嘘。”
男人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扑打在他的耳垂,有些瘙痒。
玛格瑞塔提着一盏煤油灯,轻手轻脚地走到他们身边——那盏煤油灯虽然昏黄,但是却足够照亮房中的一切。
整个房间空荡荡的。
只有一扇被打开的窗户,粉色的窗纱随着海风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