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停靠码头后,嘴里淡出个鸟来的海盗们争先恐后地下了船。人生地不熟也一点不懂意大利语的麦加尔老老实实选择留守船上,百般无聊最好的消遣就是骚扰脾气暴躁的奶妈雷克——在大副的专属船舱,从雷克不耐烦的鼻子底下抢来海图看了眼,随即,麦加尔惊恐地发现他们的下一站居然是阿尔及尔——
麦加尔:“……是我打开海图的姿势不对?”
雷克:“怎么了?”
麦加尔:“难道我们不是要去西班牙?”
雷克:“船长说,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去阿尔及尔做个休整。”
麦加尔:“…………”
正常航线:突尼斯——西班牙。
现在的航线:突尼斯——突尼斯对面的意大利——意大利对面、突尼斯隔壁的阿尔及利亚——西班牙。
地中海半月游……
原本四天的“俩点之间直线最短”的航线,被生生折腾成了俩周才能完成的天国阶梯——看着这成九十度大直角“之”字形非主流航线,麦加尔不由叹息大狗这个奇葩,他要么是大脑有坑,要么就是钱多烧得慌。
雷克:“……奇葩吧?”
麦加尔:“奇葩。”
雷克:“可是他是船长。”
麦加尔:“船长也掩盖不了他是个变态的事实。”
以上。
天真的新任海象员感叹着船长的大脑构造时,完全不知阎王已经杀到,他即将大祸临头。
船队一进码头,黑色海狼的船长大人就亲自登上了大副的船,在一串惶恐的“船长”“老大”之类的问安声中,神情淡漠的男人连平常勉强会施舍一个的点头都没有,一路大步流星目的明确——
阎王爷的步子在海象员专用休息室门口停了下来。
沉默三秒,男人脚一抬,粗暴地将门一脚踹开。
舱门吱呀呀无力摇摆的呻.吟中,空无一人的休息室被整理得整整齐齐,船舱里装饰很简单,个人物品稀少,显然他的主人才刚刚入住不久——一个呕吐专用橡木桶被认真郑重地摆放在了床边的地上。平静的目光在休息室中环视一圈,最终停留在那个可怜的橡木桶上——男人面无表情地朝身后招招手,后面立刻杀进三个狗腿水手。
狗腿水手:“船长!”
凯撒:“扔掉,不要再让我看见它。”
言罢,船长大人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又一路畅通无阻杀到大副船舱室。
大副船舱室的门招摇地敞开着,当凯撒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情况——
他的大副坐在桌子后,手里正拿着圆规在海图上比划着玩(并没有)。而他的奴隶,正撅着腚,双手捧着下巴,天真无邪状(并没有)趴在桌边看大副玩圆规。
……………………一副狗男男狼狈为奸的和谐景象。
脸黑了黑,心中那股无名火被添了一把柴。男人三两步跨进船舱,在船舱内的俩狗男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前,就像拎鸡仔似的一把拎起桌边撅着屁股的那位,在雷克目瞪口呆的瞪视中,将一米七五上下的麦加尔玩儿似的打横抱起来,然后……
毫不犹豫地扔到了距离桌子大约五米开外的沙发里。
麦加尔:“别——又扔!妈了个蛋!”
凯撒:“闭嘴,下回扔你到窗外。”
窗外是一片蔚蓝的大海,雷克沉默,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点眼熟——比如说他的老大似乎在不久之前曾经以同样的姿态举重似的扛起过一名身材过于高大壮的舞女,然后狂霸拽地宣布了她的初.夜权。
“……………………”看了眼沙发里被撞得爬不起来的麦加尔,红毛大副揉揉额角,决定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长手一伸将靠窗放置的扶手椅拽到屁股底下,船长大人不需要任何人邀请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懒洋洋地翘起一边腿,当海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时,凯撒的心情稍稍变得好了那么一点——只是一点而已。
琥珀色的瞳眸微动,男人冷着脸在船舱中另俩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忽然笑了,专注老大情绪变化三十年雷克背脊一凉,心里琢磨着这尼玛恐怕是要大事不妙了,果然……
“刚才在说什么,看你们笑得像朵花似的。”
微微眯起眼,晒着太阳的黑色海狼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野兽——可惜就算他再装得和蔼可亲,那种血盆大口一张吓尿众生的杀气还是扑面而来——
麦加尔和雷克迅速交换了一个惶恐的眼神。
麦加尔:你笑了?
雷克:我没笑,你笑了?
感谢凯撒他祖宗,我们都没笑。沟通完毕,俩人一齐将无辜的视线献给了船长,麦加尔揉了揉腰从沙发里爬起来:“我们没笑,你看错了。”
凯撒不置可否地哼一声。
“再说笑一下又怎么啦,”不止哪来的勇气,麦加尔语气一转故作轻松地说,“笑一笑,十年……”
雷克:闭嘴!猪队友!Σ(っ °Д °;)っ
被凯撒一个平静的斜睨逼得自动噤声,麦加尔沉默片刻,仔细研究了下男人面部表情后,忽然眼角一勾,微微惊恐状语出惊人道:“你在吃醋?”
雷克:“………………………………………………我忽然觉得有点尿急。”
凯撒:“………………”
麦加尔瞪眼:“……你真的在吃醋?”
凯撒:“………………”
麦加尔瞪圆眼:“大狗!你在吃醋!”
“我没有。”将腿放下,凯撒抿抿唇角,“还有,叫我船长。”
雷克:“………………我尿急。”
凯撒:“坐下,垃圾,我有事找你,你以为我来干嘛的?”
我以为你来找茬的——凯撒专用吃饱没事干娱乐活动,难道不是吗?雷克惊恐地坐稳了屁股,椅子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挪。
船长清了清嗓子,终于恢复了一点人类的模样不再显得面目狰狞:“今天在主船上开了一个晨会……”
“……晨会?我是大副,为什么我不知道?”雷克满脸迷茫。
“啊,这个,”男人面部肌肉四平八稳,轻描淡写地点点头,“大概是我的通讯员忘记通知你了,真是不中用的垃圾,回去我会给他吃鞭子的。”
雷克:……不用,这小鞋我穿上了,谢谢船长。
“会议内容主要围绕关于海象员的问题,”仿佛没看见红毛大副的表情,凯撒缓缓地继续道,“因为现在我们船队的海象员短缺,所以我们决定取消海象员的假期,采取轮班制度,月底多发一层薪水作为奖励——比利作为首席海象员一三五还是我的船上,二四六七和这家伙换班——”
手指就像指船舱中的不明生物似的,随便在麦加尔的方向比划了下,男人继续道:“这样的轮班制度也更加确保了航行的安全性——如果他们俩其中的一个海象员犯了错误,那么在第二天的换班中可以让另一个人及时地纠正过来。”
麦加尔:“咦?!真的吗?”
凯撒:“你的表情看上去像个白痴——敢在我的船上吐来吐去你就死定了,给你最后一天的时间给我改了,什么破毛病!”
麦加尔:“晕船也是我能控制的?”
凯撒:“跟着船在海里游几圈你就不晕了,怎么样?”
麦加尔:“……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我改。”
争吵声中,雷克沉默片刻。
然后他决定接受船长大人这个勉强站得住脚跟、听上去还算有点道理的提议。
至于背后西斯空寂的真正原因……雷克能安全地在凯撒眼皮子底下健康存活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男性的第七感告诉他——船长的变态独占欲在咆哮——于是,他明智地放弃追寻真理。
而且这么一算,一周他能过上整整四天送走瘟神的安稳日子。
多好_(:3)∠)_。
简直求之不得_(:3)∠)_。
雷克心中撒着欢儿地正准备调整出一个正常的表情答应下船长的新规矩,忽然,面前的桌子响了响,凯撒危险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怎么,舍不得?”
雷克茫然脸抬起头,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扶手椅上站起,此时此刻,他居高临下地站在桌边,高大的身影将整个雷克笼罩在阴影之下。
…………此时此刻的姿态,大概也能算是红毛大副的人生写照。
“完全舍得,”雷克真诚地说,“遵命,船长。”
凯撒:“很好,现在我们来解决下一个问题。”
雷克:“…………船长,我尿急。”
凯撒:“刚才你们在研究什么,凑那么近。”
雷克:“我们的海象员对现在的航线提出了疑惑。”
麦加尔:“我没有。”
雷克:“何必不承认呢?有问题就问,凯撒一向是个体贴下属平易近人的好船长,他又不会骂你。”
麦加尔:“……………”红毛狗腿子。
凯撒笑了,重新坐回柔软的扶手椅,这一次,他放松地斜靠在靠背上:“奇怪我为什么绕圈子到卡利亚里?”
屋子中的人没人吃了豹子胆敢回答这个问题,俩人的识相让男人愉快地眯起眼,唇角轻勾:“三天前我接到消息,阿巴吉有个商队要在这里进货,交易内容包括质量上层的黄金和一小批火枪,这一批货会运送到阿尔及尔高价卖给那些海盗散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