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连忙跪地回禀:“回皇上。臣妾熟读医书,对各种草药味道颇为熟悉。这烤鸡当中似乎加了癫草,所以臣妾一时惊慌……才至如此。”
“癫草”一词出口,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惊住了。当然,这除了知道内情的江品,还有打探出淑妃计划的邢翊鸿。还有已经被告之这些的邢翊策。
邢翊策此时挑了下眉梢,倒也没有其他表现。不怒不火,这让所有人都更加胆战心惊了。只有宫晓咏,他完全不知道“癫草”是个什么玩意儿,可事情明显是冲着他来的,所以在不理解之余,他也是知道害怕的。但更多的,则是满脸的疑惑。而这种迷茫中带着惊慌的眼神,是很难逃过人眼的。
尤其是没逃过邢翊鸿的眼睛。“皇兄,这件事不可儿戏。癫草虽然不是毒,却也是明令禁止出现在食物中的东西。淑妃娘娘既然只放入口中就能尝出食物里有癫草,相比也不会无的放矢。不如找来太医查验一番。至于做烤鸡的这个小奴才,臣弟不才,想要亲自看押。不知皇兄可允许否?”
邢翊策没有看邢翊鸿,而是直接点了头:“这个奴才就交给你了。徐符全,传莫太医,让他速来御花园!”
宫晓咏被王田福和两个小太监给带走了。而且走了老半天,出一个门进另一个门。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院落小道。最终他被带到了一个完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好在到地方之后,他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您……您能告诉我,我这是犯了什么事儿了么?”宫晓咏满脸都是疑惑,但他知道自己这次是摊上大事儿了。面前这个人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既然安遥王要亲自“看押”自己,又把自己送到这个人这里,应该不会是要严刑逼供什么的。看这屋子也不怎么像。
安启告诉他:“你做的烤鸡里放了癫草,而且又是在御前被皇上所食。这是死罪。”
宫晓咏一下子就堆了。“我……我我干啥了就死罪啊!那个什么‘癫草’是啥玩意儿啊?我就放了孜然,辣椒,姜,芹菜这些东西啊!!癫草……到底是什么?”
安启必然相信宫晓咏没有放癫草。但他连癫草是什么都没听过,这就让他有些奇怪了。在大恒朝,人尽皆知,癫草可微量入药,却绝对不可入食。宫晓咏这般好手艺,怎么会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入菜,什么东西不可以?“癫草是一味草药。食之能让使人产生幻觉。虽然服用后短时内会有飘飘欲仙之感。但久之则瘾毒于身,不可自拔。”
我了个大次奥啊!!!居然是毒-品!!!难道是什么罂粟壳之类的东西?这不科学啊!!!自己真没见过啊!“我真不知道那种东西!我绝对绝对绝对没有放过!所有材料都是御膳房的人准备的,我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如果我要想得头名,何必早上求王爷别让我赢呢?!您也听到了,能为我作证是不是?”
面前的小家伙这一次是真的急了。是啊,塌天大祸灭顶之灾,换谁谁不急呢。“我不能为你作证。但王爷已经算把你保下来了,你现在也不必惊慌。今天这件事的确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你是一定会受处罚的。虽然对你不公平,但皇宫之中,最不可能出现的就是公平。”
宫晓咏这一次是真的怕了。他切实地感觉到了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尽管安启说自己不会死,安遥王已经保下了自己。但这种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人置诸死地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恐怖。那不是自己有个空间就能躲得开的。“我……能知道为什么吗?”自己这种小人物,怎么会有人下这么毒的手?
安启没有回答,而是命人给宫晓咏准备了一份晚饭。“你先吃饭吧。事情到底会如何,等王爷回来才能知道。有些事你不该问就不要问,知道了和不知道的区别并没有多大。”
是啊。知道与否,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可是他不甘心。虽然整天对人点头哈腰嬉皮笑脸甚至是可以跪地磕头,但宫晓咏本身却并没有多少奴性。他渴望的是自由和更广阔的世界。所以即便知道和不知道没有区别,他仍旧选择了解真相。“是淑妃娘娘想要打击钱美人么?”
安启愣了一下,而后点了头。既然宫晓咏已经猜到了,他不觉得再有什么隐瞒的必要。看起来,这个小家伙并没有王爷想得那么不懂宫廷纷争。他只是不想表达,也一直觉得自己是置身事外而已。“知道之后,你能如何?”
宫晓咏沉默了。站在安启面前,双手有些轻微地发抖:“其实……我死不死,钱美人不会动一根眉毛。”
安启点头:“的确。但你毕竟曾经为钱美人争过脸。无论是不是钱美人的人,只要你一出事,钱美人都会有一个认人不清的过错。而现在,即便你不被皇上下令拉出去斩立决,钱美人也已经丢了面子。”
“我真的……还能活着?”宫晓咏抬头,认真地看向安启的眼睛。虽然自己跟这个人也只是几面之缘,但就像他从第一次见面时就没有对安遥王的惧怕一样,他也觉得自己可以相信安启说的话。
安启顿了一下,而后点了头。“但你肯定不可能在留在御膳庭了。”
宫晓咏长出了一口气:“命还在,在什么地方活着不都一样。只是……不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而已。”或许,自己应该重新思考一个逃走的计划了。
御花园这边的戏码正在热闹当中。
宫晓咏所做的烤鸡里,经过莫行云的检查,果然发现了癫草。但量极微弱,甚至连味道都不能造成丝毫改变。有些奸商为了让自己的食物更吸引人,所以才会放这种东西,但前提是那东西能吃出味道来才有意义。这样的量,除非用个三年五载的每日如此,否则完全不可能形成什么所谓的毒瘾。
莫行云是一个直率的人,所以直言这点癫草的量,他都分辨了好一会儿才能确认。淑妃娘娘果然是饱读医书,他自愧不如。
淑妃恨得牙根子直痒痒。这个莫行云,便是她在宫中最厌恶的第三个人。而偏偏此人倍受皇上信任,虽然只是太医院的一名小小太医,这两年却俨然成了皇上的专用御医,说话的分量几乎和太医院掌院相当了。如今又是这个人来拆自己的台,她真是恨上加恨。不过她现在最想杀的人是江品。她让江品在宫晓咏用的姜粉里掺入癫草,可她没想到这个没用的东西居然只放了那么一点点的量!这下好了,倒显得事情太假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淑妃不知道的是,这件事邢翊鸿一早已经跟皇上说过了。否则以禁用之物入菜又呈给皇上吃这种死罪,邢翊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让邢翊鸿的人把宫晓咏带走。虽然他丝毫不在意一个小太监的死活,但五弟的面子他是一定会给的。这一次看似是自己帮五弟留了那个小太监的命,而实则却是五弟在帮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人,不论她跟喜太妃和前朝那些大臣们是否有勾结之事,就冲这为了争风吃醋就可以拿自己自己这个一朝天子来开刀的做法,这就已经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了!
但毕竟没有确实地证据证明是淑妃命人陷害宫晓咏。堂堂淑妃又岂有用如此危险而卑鄙的手段去陷害一个不入流小奴才的道理?邢翊策让莫行云退下之后,对这件事的处理也只能静观后变。“淑妃,你既然服用了癫草感觉不适,就回宫休息去吧。”
淑妃咬了咬牙,却也不敢说什么。事情弄到这个份儿上,皇上没有当面指责自己已经是念着情分了。恨只恨这一次不但没能弄死宫晓咏让钱美人丢脸,倒是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到现在她还觉得。只要江品再多放那么一点点,可以让人轻易察觉,又不至于给皇上和其他人造成伤害的量,局势就会颠倒过来。确实,如果没有宋太卜的那一句话,没有邢翊鸿对宫晓咏莫名其妙的上心,如今的小咏子恐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又何来淑妃娘娘的懊恼和愤恨呢。
作者有话要说:小咏子离出宫越来越近了~~~~~不过不是因为这件事被王爷要走的。那事情就太假了。
☆、王爷,馍是我的!!
23:王爷,馍是我的!!
对于宫晓咏,邢翊策自然不会“放过”。事情是一定要有“定论”的。发生了事,就要有人承担,不是宫晓咏,也一定会有旁人。在一个宫晓咏不知道的地方,事情表面上结束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背上了黑锅。伤害龙体,只能是死罪,但这份孽,无论是皇帝还是邢翊鸿都算到了淑妃的身上。只可惜目前“风平浪静”,他们也无需再多作为。他们都需要一个更好的理由来一次性解决掉那些不安分的人。儿这次的事,最佳的方式就是这么不了了之。只有如此,才能静观其变。
宫晓咏得到的处罚是“辨识不清”。在御前伺候,又是御膳房的人,对任何食材哪怕是一粒米都要精心着。自己的食材被混入了这样的东西都没有发觉,这样的人实在不配继续再留在御膳房当中。邢翊策直接把人“发配”去了打扫处,真正是扫院子擦柱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