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药后,费迪尔又小心的喂了他一些水,然后让他坐在他的腿上,将他抱在怀里,并像哄小孩一般轻轻拍打着。实际上尽管费迪尔喜怒无常,自己随时可能成为他的出气筒,但正常时候的费迪尔对他那是非常温柔的,而且比起那些动不动就被抛弃,饱受他人肆意□的玩具,他的境遇要好得多,因为费迪尔只允许自己折磨他,其他人哪怕动他一根头发,都会被费迪尔用最为残酷的手段给处理掉。如此说来,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幸运。
药效渐渐开始发挥作用,浔的意识在暗自的思索中慢慢变得混沌。突然觉得身上的伤口不再那么疼痛,而现在自己好像正靠在一个温暖的物体上很是舒服。难以抵御的困意袭来,他便摸索着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身上人的头无意识的在自己胸口移动着,费迪尔马上调整了一下姿势,果然浔很快便找到了一个他意识中舒服的位置靠在他的胸口上满意的睡去。费迪尔低下头,轻吻着浔红肿的脸颊,仿佛这般便能消除他的疼痛。
这时冷不防一个巴掌拍在他脸上,不痛不痒,应该是他的举动让浔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才动手阻止。若是换做平时有人胆敢这样对他,恐怕那人早已不知道惨死多少次,即使是无意也是不能饶恕的。但现在费迪尔只是淡淡一笑,捉住浔的手腕,继续亲吻着他,从脸颊到嘴唇,舌尖小心的舔舐着唇瓣,感受着对方唇上特有的清甜。片刻后,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重新将他抱在怀里。
“居然敢打我的脸,又想受罚了吗?”费迪尔说道,眼中却是他从未意识到的宠溺。
浔沉沉的睡着,嘴里不时呢喃着某种话语,沉睡的他才真正像一个人,也有着人应该有的温度和态度。不像平时清醒的时候,虽然温顺,但更像一个冰冷的人偶,察觉不到一丝生人的气息。看着他安静的睡颜,费迪尔有些不明白,浔现在的样子是他最理想的效果,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很难受,而且近来心里不断涌现出的不安到底预示着什么呢?费迪尔相信自己与生俱来的直觉,毕竟在家主之位争夺中,他那比常人更为敏锐的直觉常常让自己在千钧一发的危机中脱离险境。可是现在他虽然有所感受,却没有丝毫的预示,这让他的心中不免焦躁。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费迪尔小心扶正浔的身子,无论他的不安来自哪方面,根源是怀中这个人准没错,所以他有必要做到防患于未然。
“林祁,醒醒。”费迪尔轻轻摇晃着浔的身体,叫出了那个几乎快被遗忘的名字。
“嗯?”浔动了动,眼睛半睁,显然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
“林祁是谁?”费迪尔问道。
“不知道。”虽然有些恍惚,浔还是开了口。
“那你叫什么名字?”费迪尔问道,每一次他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浔。”浔慢慢的吐出这个字。
“你姓什么呢?”费迪尔继续问。
“……”沉默,不知道是真不清楚还是装疯卖傻,对于这个问题,浔从来没有开过口,无论费迪尔怎么问。
“告诉我,你曾经和裴宇说了些什么。”费迪尔问道。
“酒,信。”浔的嘴里又吐出两个字。
费迪尔皱着眉头,他明白林祁意有所指,但要查清楚实在有些困难。据他的调查裴宇是开酒吧的,酒的范围明显太宽,而信更是无稽之谈,他派出的人跟踪裴宇几个月,从未发现裴宇收到过任何信件,包括他身边亲近的人也从未向他传递过任何东西。欧阳浔到底是怎么安排的,费迪尔一直想知道,现在的浔的样子也就是他当时不计一切想要知道消息采取的非常手段造成的后果。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跟随主人,无条件服从主人的一切指令。”浔说道,好像有些不适微微开始挣扎着想要醒来。
“既然是这样,那就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安排?”费迪尔加重了语气。
“我……”浔似乎正要开口,突然尖叫一声,抱着头死命挣扎,费迪尔几乎无法难以压制。看着他痛苦的扭动着,脸色愈发惨白,费迪尔终于忍不住一个手刀劈向他的后颈。浔立即陷入昏迷,无论怎样也叫不醒了。
还是失败了吗?每次都是这样,费迪尔将浔安顿在沙发上,起身懊恼的按着额头,他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可是看着浔痛苦的样子,他便再也无法坚持下去。想了一下,费迪尔拿起了电话……
罗纳德到达费迪尔的办公室时,看见浔躺在沙发上昏睡,身上盖了件费迪尔的外套,脸颊和右手背上都有伤,尤其是右手背上已经青紫一片,干涸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而浔本人虽然睡着,但眉宇间也是一片痛苦的神色。费迪尔站在一旁,脸上挂着少有的担忧。
“你来了,先把他安抚下来吧。”看见罗纳德进来,立马起身说道,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的语气有多焦急。
“你让开。”罗纳德放下药箱,来到浔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开始低语。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只见浔的神色渐渐放松,呼吸也变得安稳起来,很快便进入了深度睡眠中。
费迪尔脸色不愠的盯着罗纳德那只搭在浔肩上的手,不过待看到浔安然睡去的神情,最终冷哼一声别开头。
仔细将浔手上的伤口包扎好,罗纳德起身将一盒药膏交给费迪尔,他可没有胆子给浔脸上涂药,能碰他已经是极限,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是他的朋友,但心眼极小,或许就他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对浔的占有欲有多强。
“又失败了?”罗纳德说道,看两人的反应就知道。
“恩。”费迪尔闷声回应,实际上他已经进行过多次,但每次和刚才的结果相差无几。
“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所期盼的吗?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的确认?”罗纳德有些不解。
“他现在是很听话,但难保不是装出来的,我不想任何风险因素存在。”费迪尔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其实他一直怀疑这是欧阳浔使用的苦肉计,只可惜无论他用什么方法试探,都没有效果。
“我理解的担忧,不过我想告诉你,他这样至少有一半是真实的,毕竟你也看到了他的反应,这是无法伪装的。”罗纳德说道。费迪尔的怀疑有凭有据,但他更为专业。
“只要有一点不安因素,我都不想放任。”费迪尔说道,作为费迪尔家主,能够坐稳这个位子,也有赖于他的谨慎和细致。
“好吧,你可以继续试探下去,不过站在医生的角度,他的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也许下一次我就无能为力了。”罗纳德说道。虽然他精通这些,但到底不是神,做不到力挽狂澜。
“真有这么严重?”费迪尔皱着眉头,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要么杀了他,要么放任他,没想到当初靳安之面临的选择题又摆到了自己面前,实在很难下决定。
“对。顺便说一句,上一次我虽然把他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但身体受到的伤害短时间内是难以弥补的,你如果还想让他活久一点,就少折磨他一些。”罗纳德叹了口气说道,突然有点同情浔,无论是谁摊上费迪尔这个变/态,恐怕都会是不幸的吧。好好的人给弄成这副样子。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费迪尔想了想,又说道,“依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进行第二次实验吧。”
“可以,但你也看到了,上次那种情形下他依然反抗的厉害,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上次的后遗症。如果第二次实验失败,我不保证他生命安全。”罗纳德一摊手。他从来没见过意志如此坚定的人,即使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还能坚守自己的占地不让接受他的引导,最后若不是他及时收手,相信这个人就无法再次醒过来。即使如此,依然照成了不小的后遗症。所以他必须要把丑话说在前面,免得费迪尔找他算账。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费迪尔问道,上次的情形历历在目,尽管他做好了十足的准备,但想要诱导浔说出他的计划最终还是失败,这次恐怕真的会出现罗纳德说的结果,那样得不偿失。
“你觉得呢?”罗纳德反问,“不要问我几率有多少,我只能告诉你去问上帝。”这也变相的告诉费迪尔他提出的要求几乎不可能实现,除非他决定放弃那个人。
“我会考虑的,你可以走了。”费迪尔沉思一会儿,平静的说道。
罗纳德也不再东拉西扯,收拾好东西便离开。直接告诉他,他的朋友目前正处于烦恼中,不过他不会好心的去点明。否则那个漂亮的男孩就真会承蒙上帝的召唤了,毕竟在可以自控范围内,费迪尔不会允许自己有多余的情感出现。而那个男孩的坚韧征服了他,所以他不想他死去。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平静,只有浔浅浅的呼吸声,费迪尔坐在他身边,轻轻给他的脸颊上药。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可以相信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