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已经是市区内,随时可以叫到出租,所以林祁并不担心。追寻着记忆中的位置,信步避开喧闹的大街,林祁拐进一个僻静的巷子。
多年未来这个地方,巷子里依旧凌乱肮脏,昏黄的路灯下,一条黑色的野狗扒拉着垃圾桶里的东西,试图在其中能找到一点残羹冷炙,忽然感觉到有人接近,立即警惕的闪到了一边,盯着来人发出呜呜的警告声。林祁笑了笑,一扬手将刚才下车时在街边便利店买来当做晚餐的面包扔了过去,野狗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敏捷的将东西闲在嘴里。也许是意识到这是难得的美餐,野狗看林祁的目光渐渐平和下来,摇摇尾巴后迅速叼着面包消失了。见野狗如此识趣,林祁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这是欧阳浔和蓝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当初欧阳浔就是在这里将还是小混混的蓝浩带了回去,一系列的悉心栽培终于使得瓦砾里的金子展现出它应有的光彩。欧阳浔知道蓝浩每隔一段时间会来这里一次,但他从来没有调查过,想来蓝浩策划谋反时所带的骨干大部分应该来自这里的,毕竟他以前是这里的小头目。而今,蓝浩成功的执掌嘉毓,那群跟随他的功臣也必然脱离混混生涯,开始了新的生活。这条巷子除了缅怀,再也没有任何价值,也许再不会有人来了吧。
前面就是欧阳浔捡到蓝浩的地方,想起当时那个倔强的小子,林祁的嘴角不由的弯了弯。正在这时,林祁突然发现前面居然有个什么东西正在蠕动。又是一条觅食的野狗?林祁猜测着走了过去。
刚刚走近一股浓烈的酒味夹杂着垃圾的酸臭扑面而来,林祁皱着眉头捂住了鼻子。这才看清躺在那里的居然是个人,准确的说是个醉汉。
只见醉汉嘴里一直嘟嘟囔囔,估计是酒后胡话。他睡在几张破烂的塑料布上,也许是因为天冷的原故,他睡得很不舒服,拼命的朝着角落里凑。衣服已经被地上的垃圾和泥土弄得不成样子。
这里一般是不会有人来的,更何况是跑到这里来喝酒。林祁心中一动,有着不好预感,凑上去用手机上的光一照,当完全看清醉汉的脸时,林祁心里的惊讶可想而之,怎么会是他,蓝浩!
20第二十章
你想做人吗?往事不堪回首,但蓝浩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一天,那一个人,那一句改变他一生的问话。
从记事开始,他就生活在这个所有有着人这个称谓所遗忘的角落,无父无母的孤儿,活着只能靠自己。起初,他很弱小,弱小到任人宰割,那些比他大的孩子可以轻易的抢走手中来之不易的残羹剩饭,或者命令他去偷,去向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乞讨,因为这样他被当做过街老鼠一样遭人嫌弃,受人毒打,而背负着所有□换得的一切所得他却沾不到分毫。
和他相依为命的只有一条灰不溜秋的杂毛狗,那是他无意中从垃圾桶里抛出来的。当时小狗已经奄奄一息,大些的孩子嫌它太小而且瘦得皮包骨头即使吃掉也会磕牙,所以才暂时放过了它。因为觉得同命相怜,他收养了那条小狗,并且饿着肚子省下一部分食物喂它。小狗很争气,凭着求生的欲望挣扎着挺了过来。虽然由于食物的缺乏,依然瘦的可怜,但是好歹能够坚持下去。相依为命的日子很艰难,有着相互依偎的温暖,到也能苦中作乐。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那群大孩子寻遍四处也找不到任何食物,而且用尽办法逼迫那些小一点的孩子也一无所得时,终于把贪婪的眼光放在了小狗身上。
他奋力拼搏,试图救回唯一的亲人,但是仍势单力孤被压倒在地,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大孩子拿着生锈的小刀狰狞着扑向浑身发抖的小狗。
“不。”当小狗被刺中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他彻底疯了,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挣脱那些人的桎梏爬起来,红着眼睛去夺那个大孩子手里的小刀。即使这样他的力气依然太小,很快又重新被按在地上。
“小混蛋,你是不是活腻了?”那个大孩子掐着他的脖子吼道。
他倔强的瞪着眼前的人,眼里满是杀意,没有半点求饶。
大孩子被他的眼神激怒了,手越收越紧,眼看着周围的人快要奔过来帮忙,而他的意识也开始模糊时,倒在一旁的小狗突然冲了过来一口咬住了大孩子的手腕。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人一时松了手,而他抓住这唯一的机会顺势夺下了小刀,并朝着对方的脖子狠狠的划去。
钝锈的刀子并不能切金断石,但仅仅是划开血管却足够了。对方捂着脖子满脸难以置信的倒下了,鲜血溅了他一脸,而他若无其事的用手背擦掉脸上的血,并用舌头舔了舔。没有丝毫的恶心,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这只是没有人类身份的他作为动物的本能而已。
所有人被他的行为吓到了,再也顾不得地上的那个倒霉鬼,立马一哄而散,生怕迟一步也成了这个野兽的攻击对象。回过神来,步履蹒跚的走到小狗面前,小狗早已没了声息,它用它最后的力气回报了当初的救命之恩,甚至来不及跟他告别。
不再理会地上的尸体,他抱着小狗来到那堆生好的篝火前,坐了半晌,终于狠了狠心,将小狗抛进了火中。最后流着泪,一口一口将小狗吃掉,剩下的骨头,被他埋在了他和小狗常常相互取暖的那个透风的角落。那一夜,他吃到了迄今为止唯一的一顿饱餐,他视作亲人的伙伴的血肉,代价是两条命。
第二天,偶然路过的人发现这一情况报了警,而警察只是匆匆赶来把尸体运走,连最起码的盘查也没有,便草草了事。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吧,高高在上的人类果然难得管他们这群早已失去人类身份的动物的纷争,来这里善后也只不过是为了避免他们的尸体污染环境。
从那开始,他变了,变得心狠手辣,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去,对于野兽而言最好的作法就是残暴不仁。于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挑起纷争,从站稳脚跟到和别人争抢地盘,即使是动物,也会对自己的生命倍加珍惜。他不要命的行为让所有同类都深深忌惮,于是他的名声渐渐传了出来,没有人敢再和他分庭抗衡,而他的手下也逐渐聚集了一批想要活下去的同类。
如今的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他却一如既往过着与以前无差的日子。现在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他也不必再为食物担心,因为到时这些东西会自动送到他的手中。若是他想再养一条狗,也不会有人再乱打主意。
然而他习惯了一个人呆着,偶尔遭受外来挑战者的袭击,他也只会独自一人在暗地里舔舐完伤口后重新找回场子,或者无聊的时候,在那个僻静的角落找曾经的朋友自言自语。
原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就此下去,直到他被另外的人取代,甚至死亡才会划上休止符。他却遇到的那个人……
依稀记得那天和今夜一样,月朗星稀,让忍受了好几天阴雨绵绵的天气的人着实轻松了不少,毕竟想要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中露宿,对任何人都是一种不小的考验。就算是已经过了好几年流浪生活,早已习惯在寒风中颤栗的野兽也期望着有温暖炉火取暖。他虽然在这个地方可以呼风唤雨,但是一旦出了这块天地他什么也不是,毕竟他没有人的身份,不敢和那些所谓的人争夺地盘,那无疑是找死,所以即使他现在是这里的首领,也没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天他一如往日蜷缩在肮脏的角落静静的发呆,这时一个人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想做人吗?”那个人当时是这样问的。
实际上自从他搏命的名声传出去后,就有不少人想要招揽他,威逼利诱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他通通选择了无视。因为几乎所有人来这里,全都一副惺惺作态的施舍样,他打心眼看瞧不上。不管是逼迫他还是利诱他的,那些人的目的不外乎的是想要驯服他这条狂傲不羁的野狗,而他的身份也不过是从以前的野狗变成了忠实的家犬,而且少了野狗的自由和野性,没准在外面死得更快,所以他对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没有好脸色。
而对于他这样的小角色那些人虽然有意招揽但大都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利诱的人见他不知好歹便懒得继续,威逼的人充其量也是揍他一顿找回场子而已,经历了不少有惊无险的对待,他依然坚强的活着。
本以为这次来的人也和那些所谓高人一等的家伙一类,没想到那人却问出了不一样的话。
“你想做人吗?”见他低着头,那个人又问了一遍,耐心出奇的好,也不在乎周围脏乱的环境,依旧站在那里等他回答。
抬起头,他一瞬间诧异了,野狗也有着超强的辨识能力,眼前这个人无论气度和魄力都足以让那些自视甚高的人自惭形秽。这个人站在他面前,双眼满是真诚,没有半点的傲然,与他说话的口气也如同是对待一个平常的人一般。
“来这里找我的人很多,但不过是最低级的小角色,偶尔几个级别稍微高点的也是眼高于顶,觉得和我说句话也是无尚的恩赐。而不管怎么看你都应该是最顶端的一类人,屈尊降贵来这个狗窝,又是为了什么呢?” 即使对眼前这个人抱有好感,鉴于前面人太多的自以为是,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出了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