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算是野菜一类的吧,一会儿我们去挖竹笋的时候,我指给你看。”段睿青既然想请段瑶娴帮他管理,自然也不会瞒着她。
段瑶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你得在村里卖地种吧?你爸爸的户口早转到县城里,村里早没他的地了。”
“嗯,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办这件事的,”段睿青点点头,“小姑你知道我外公后面那座山吧?我把那山包下来。”
“那荒山?那荒山什么都长不出,原本上面种的地都没种了,都没人要,你包来干什么?”段瑶娴十分不赞同地看着他。
“我知道,你别着急,等我把事弄好,再慢慢给你说我的计划。”段睿青也不着急,微笑着安抚道。
段瑶娴他那一副胜利在握却又不焦不躁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私心里她是十分想支撑他相信他的,毕竟那是她的侄子,她很了解他,而且她也读过几年书,并不没有老一辈那种保守死板的思想。
可同样的,那是她的侄子啊,还是她很喜欢的一个侄子,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心地把他丢进残酷的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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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
两人做好午饭的时候,段睿青的爷爷也从山上回了家。
段爷爷名叫段广德,脾气和段睿青的父亲一样暴躁,甚至更加偏执。
他回家见到段睿青时有点吃惊,但回过神来立刻就追问他怎么没去上学。
段睿青十分有耐心地跟他解释了一番,暴脾气的段广德当场便一脚踹了过去,段睿青往后退了一步勉强避开了,但是小腿还是被那一脚带了一下。段瑶娴见势不好,立刻上前将父亲拉住,一边给段睿青使眼色,一边劝道:“爸你先别气,睿青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乱来?”
“他不乱来?”段广德气得一把甩开她的手,瞪着她吼道,“放着好好的学不上,跑回来种什么地,他以为地是那么好种的吗?!不知死活的兔仔子!”
段瑶娴最听不惯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们那股子羡富的劲,总把城里当成金窝银窝看,总以为就算在城里给人扫地都有面子,在乡下种地就是下贱。种地怎么了,种地那是老祖宗留下的活命本事。
她撇了撇嘴,忍不住嘀咕了两句,“那是你自己死种了一辈子地不知变通。”
“叽叽咕咕在说些什么?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侄子不懂事你也跟着瞎掺合!”
段瑶娴被他吼得有些不耐烦,赌气的一句话也跟着顶了回去,“睿青不懂事,我看不懂事的根本就是你和三哥,为了一件小事吵这么多年。”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段瑶娴的话明显触到了段广德最不愿意被人提及的逆鳞,反手就是一巴掌打了过去,“我看你活够了,老子白养了你那么多年,你个白眼狼,给老子滚出去!!!”
“啊……”段瑶娴毫没准备被他打了个正着,头偏到一遍,脸颊立刻红肿了起来。
段睿青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挡在两人之间,焦急地询问道:“小姑,你有没有受伤?”
段瑶娴勉强摇了摇头,没有出声。
段睿青站在两人之间,看看自己的爷爷又看了一眼小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段广德哼了一声,转身径直进了里屋,根本没理会两人。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一站沉默站着的段瑶娴突然转身跑出了家门。
段睿青见小姑一声不吭地跑了出去,有点被吓到了,转身给爷爷说了一声,也出了门跟着追了上去。
段瑶娴不是不知道父亲说那句话的意思,她很清楚对于自己二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的事,让自己那死要面子的父亲在村里很没脸,可有些事哪里是她能改变的。
因为结婚这件事,她心里多少也是有点着急的,她可以等,可是有些人没办法等。
父亲急着把她嫁个好门户,好让他脸上更有面子,可她不愿意,不愿就这样跟着一个“脸面”过一辈子,什么事她都可以依着父亲的安排,可唯有结婚这事就是不行。
段睿青跑出来找到小姑的时候,见她正坐在屋后的山坎上,那里视野开阔,能看见山下的马路、小河,甚至是大山之外。
她正靠着一个全是枯草的土坎,眼睛望着山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姑。”段睿青叫了她一声,跟着坐到了她的身边。
段睿青叫了那一声后,两人便没再说话了。
初冬季节,入眼能见到的都是暴露在外的黄土地,荒坡重叠,一片枯黄萧瑟,就连迎面吹来的风也带上了一丝刺骨的寒气。
“睿青。”两人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段瑶娴突然开口。
“嗯?”段睿青眨了眨眼,应了一声。
段瑶娴犹豫了一下,对段睿青说道:“杨辉让我跟他走。”
"那你……"
“我拒绝了,”段瑶娴转头朝他微微一笑,“爸爸毕竟年纪大了,你也知道,大哥二哥家的嫂子都是厉害人,就你妈妈脾气最好,可你爸又和你爷爷和不来,真正能照顾他的就剩下我了,我怎么敢随便走。”
那个年代,农村的青年人才刚刚开始向城市蔓延。繁华的城市,对他们来说是一条出路,也是改变命运的一个转折,但更多的人则是因为对外面的世界感到陌生,而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
段睿青敛下眼,想了一会儿才:“小姑,你别走了,让杨哥也别走。”
“我当然不走,可我没办法阻止杨辉,我总不能拖着他跟我一直耗着吧?”段瑶娴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无奈、也有些伤感。
“你们留下来,我们合作吧。”段睿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地说道。
“合作?”段瑶娴疑惑地看着他。
“嗯,”段睿青微笑着朝她点点头,“小姑,我给你说实话吧,其实现在买菜卖菜,都只是初期的小打小闹,我真正想做的是茶叶生意,我记得你每年春天都会上山采茶,也进城里去卖过吧?价格应该不错?”
段瑶娴吃惊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到没错,每年卖茶叶到是能卖不少一笔钱,可我们家也没有专门的茶叶地,那些茶树都是种在田边土坎上的,数目不多,能卖的也不多。”
“嗯,我们家乡的茶叶其实很有名,现在都有十多块一斤了吧?我敢保证,十年之后,每年采摘得最好的那一批价格起码能翻到五六十块一斤,甚至更多。”段睿青既想自家小姑相信自己的话,又不敢跟说得太明白,引起她的怀疑,只好将价格压掉很多,其实二十年后,他们家乡的茶叶早已经被人发展出自己的品牌,有时候甚至能卖上八九十块一斤。
当然,会涨到这个价格,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大约是因为地理环境以及地质原因问题,在这里生长的植物,不止是茶叶,还有大米以及各类蔬菜等,都含有丰富的矿物元素,在被人们发现其中的价值后,被广泛推广开来,十分受人们喜爱。
段瑶娴听了他的话,张着嘴半天没有合拢,好半晌才勉强理顺了思绪,反问道:“可你怎么知道会价格一定会涨?万一不涨呢?”
段睿青知道现在给她解释那么多也没用,便说道:“小姑,做任何事都是需要承担风险的,想得到的收获越大,所要付出的代价也就越大,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解释更多,只能告诉你在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着的大山里,每一样都是宝贝,这些都是自然界留给我们的宝物,只要我们有一双会发现的眼睛,它们就会为我们带来让人惊喜的价值。”
段瑶娴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自己那个从小就乖巧听话的小侄子,也会有这么会说话的一天——之前她就一直觉得男孩子不能管教得太过严厉,否则会过早地磨灭他们的天真以及积极向上的热情,现在这样充满了干劲也不错。
“你……你让我再想想。”说实在的,段瑶娴被他说得有点心动了。
二十多年一层不变的生活,她偶尔也会对未来感到茫然,难道她的人生就注定只能在黄土中争扎,与老天爷抗争中度过吗?
段瑶娴是堵气跑出家门的,段睿青跟着她跑了出来也不敢一个人回去只好陪着她,两人就这么在土坎下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一直到杨辉跑来找两人为止。
“小瑶,睿青。”杨辉越过土坎站在两人面前,朝段睿青点点头,便盯着段瑶娴看着不放。
“杨哥。”段睿青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微笑着对杨辉点了点头。
段瑶娴则仍然坐在地上,听到他的声音,只懒洋洋地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杨辉是个很实在的农村汉子,个子比较高壮,脸上是被太阳晒过的黝黑,五官虽然算不得多英俊,但也是十分耐看的。
他见段瑶娴没理他,也没有生气,走到她的身边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一边十分好脾气地说道:“这么冷的天,怎么跟小孩似的往地上坐。”
段瑶娴沉默地任他收拾沾到自己身上的枯草,安静地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对他说道:“杨辉,我有事要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