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快意楼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尤其这里的小点心可以外卖,都是用定制的纸盒儿包了起来,上头画着快意楼的招牌。那些小点心也是一色西洋做法,与平日里那些螃蟹虾子馅儿的小饺子,桂花饼如意糕之类都不同,甜而不腻,酥脆绵软,对于闺阁女孩儿来说,更是喜欢。
林烨坐在包间儿里,吃的眉开眼笑。对面的水溶看着他嘴边儿的一点儿碎屑,嘴角直抽。
水溶如今已经承袭了北静王的爵位,是四王中年纪最小的。他的母亲也是宁家所出,是宁朗之的妹妹。论起辈分儿来,他倒是能和徒四拐着弯儿称上表兄弟。二人也是从小都在宁朗之身边长大的,情分自然非比寻常。
对于徒四的小心思,水溶早就有所察觉,还为此取笑过徒四:“没想到眼高于顶的四殿下竟然看上了一个肉包子!”
对林烨的印象,开始时候他还停留在当年那个白面团子一般的小人儿上。及待林烨进了京,才发觉这白面馒头已经抽开了身条儿,向面条发展了。原先只看出可爱的小脸也越发俊俏,不难看出,长大后定然是个翩翩的美男子。
不过现下么……
水溶摸摸下巴,诧异道:“你就这么撅了你那二舅母一道?听说荣国府现下是她和她的内侄女当家罢?你就不怕她给你姐姐弟弟暗地里使绊子?”
“我就怕她不使绊子呢!”林烨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淡青色的丝帕,很是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我姐姐还有灿儿身边都安排好了人了,断然不会让他们吃了亏去。只有我那二舅母敢做了,我才好出手。”
水溶目瞪口呆,“你你你说什么?你不至于罢?”
就因为跟你姐姐要了回东西,还没明着要,你就记恨上了?
徒四瞪了水溶一眼,“你舌头被猫叼了?”
水溶扁了扁嘴,原本一张如玉一般俊美的脸上委委屈屈的。他继承了北静王府时间虽然只两年,可是因为人物生的眉目清朗,本身又是个好装的,时常摆出一副文人的样儿来,偏生又是处处温和有礼。外面儿看来,俨然一个浊世佳公子。
唯有对着徒四等几个从小儿的至交,才会露出本来面目。
林烨才不管他是那个世人嘴里的玉公子贤王爷,还是眼前这个带点无赖的家伙,横竖他从小就是欺负自己的。
不得不说,林烨小心眼儿。好几年过去了,他还记得当初在扬州时候,水溶动不动就伸手捏他的嫩脸蛋呢。
“烨儿,尝尝这个。”徒四斟了一盅云雾茶放到林烨跟前,动作娴熟流畅,看起来做了不少次了。
这快意楼本来就是林烨所建。他手里有银子,心里有点子,想要赚钱还是很容易的。本朝与西洋南洋也历有往来,多有商船集中在南边港口,朝中也专门设有衙门惯例外来的朝贺行商者。像那王子腾的父亲,就曾在金陵担任过此职。
林烨也是当初无意间跟着林如海见过一次海外来的商队,这让他看到了无限的商机。不说别的,这快意楼里的西洋风味儿小点心,还有那些镇店的西洋菜,可都是请了专门的人来打理的。
不过,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不管是这京城,还是在江南,都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林烨开始还想着,不知道这个时候咖啡在西洋普及了没有。后来又一琢磨,索性就中西合璧算了,点心菜肴可以稍带着弄些西方风味儿,酒还是以京里人喜爱的梨花白武陵春等为主。
至于说茶,像那上好的龙井大红袍等,都是进上用的,一般的酒楼里可不会有。他这里就只得找些世人所认可的各等名茶了。
看林烨喝下了一口茶,徒四轻声问:“烨儿,你心里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荣国府再不好,始终是你外祖家。”为什么总觉得你是有意地引着他们做出什么来呢?
就是外祖家里,往后才不好办呢!
这话林烨自然不会说出来,瞥了一眼徒四,便垂下了眼皮,只细细品着茶。
徒四叹了口气,这孩子,还是不能跟自己交心呐……
水溶好笑地看着两个人,心里有些了然了——敢情四殿下,您是单恋啊!
百无聊赖地从快意楼里走出来,三个人本来都有车马。偏生徒四觉得,骑马吧,得跟烨儿分开骑;坐车呢,弄不好两个人中间就得挤进来一个水溶。得了,还是溜达着罢!
于是,四殿下提议,吃过饭后,最好百步走一走。大街上便难得出现了这样一幕:两个少年,加一个半大少年,在路上不紧不慢地逛着。三个人中,徒四英挺俊美,水溶清隽雅致,林烨则显出几分精灵古怪,都吸引了不少的目光。要是路人知道,这三位一个是当朝皇子,一个是世袭王爷,还有一个新晋封的侯爵,就不知道目光会不会更加炽热了。
林烨喜欢一些小玩意儿,就在他驻足一个面人摊儿,拿起一支面人儿的时候,忽然巷子口冲出十来个壮汉,指着林烨叫道:“就是他!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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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3-1-30 20:43:50 本章字数:2350
十来个大汉手持棍棒,冲着林烨等人便冲了过来,街上登时一阵大乱。爱蝤鴵裻卖东西的,路过的,纷纷抱着头四下里乱躲。又不知道怎么会遇上这等没边儿的事情,还有出言咒骂的。
要说一般人遇见这样的阵势,怕是早就吓得腿软了。但徒四和水溶是什么人?跟在宁朗之身边,前几年可没少遇到刺杀一类的事儿。当年在扬州的锦园里头,水溶不过十岁出头,徒四也就大了两三岁,已经能够沉着指挥着侍卫格杀刺客了。
再者,林烨是个新瓶装老酒的,虽然原来也没多大,但是性子在那里摆着,绝对不是心慈手软遇事就慌神的。林如海当年是两淮巡盐御史,手握着江南盐政大权,暗地里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林家又怎么会少了护院之类的?就是林如海故去了,这些人林烨也没有散去,都是好吃好喝养着,每每出来,必是要带着两个的。
再加上徒四水溶的护卫,别说收拾这十来个粗鄙的莽汉,便是再来十个,也不在话下的。
徒四将林烨一拉,掩在了自己身后。林烨不干了,自己又不是娘们儿,干嘛做出这等姿态来?
伸手搭在徒四肩上,侧出半个身子来看着。他个子比徒四矮了不少,索性便靠在了徒四身上,右手捏着下巴,挑眉看着街心处几个护卫已经将那十来个人拳打掌劈脚踹腿扫,一个不剩地放到了。
徒四水溶带来的护卫下手稳准狠,叫林烨说,要不是碍着在大街上,怕是下手还要重些。饶是这样,那十来个人也已经趴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这时候方才四处逃窜的路人摊贩也都渐渐围了过来看热闹。
林烨转了转眼珠儿,从徒四身后走出来,往前走了两步,皱着眉头喝问:“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朗朗乾坤之下,居然敢在京中持棒行凶,不要命了不成!”
那十来个人本来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过是收了人的银子,才要来“与人消灾”,不想自己倒先得了一场灾。眼瞅着那三个华服公子年纪不大,可那通身的气派是骗不了人的,定是不能得罪之人。更何况,一般人出来怎么能跟着这么多人啊……
那打头儿的大汉险些哭了出来。要说在京里,三教九流云集,他连个屁也是算不上的。不过是纠结了那么几个臭味相投的,欺负欺负小买卖人,糊弄几个黑心钱花花罢了。
他倒也算个机灵的,听见林烨问,又偷眼瞧了瞧林烨身侧的徒四水溶,被徒四冷冰冰的目光一扫,吓得一哆嗦。心里后悔贪图那几两银子,惹上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大人物。
不顾的身上被打得犹似断了骨头一般,趴在地上就磕头:“大爷饶命……饶命,都是小的们狗屎糊了眼,认,认错了人……”
林烨微微一笑,“认错了人?你说的好生轻巧!分明就是拿着棍子冲着我来的,这会子反倒是说认错了人?你当这街上的人都是瞎子聋子不成?我只告诉你,你这当街聚众闹事,妄图围殴朝中勋贵,五城兵马司定是不能不管的。如今拿了你们到衙门里去也容易的很。看你这样儿,混的定然不怎么样。你知道五城兵马司么?只要进了那衙门里头,不管你所犯何罪,先要吃上一顿杀威棒。啧啧,那棒子可不是你这不上台面的东西……”
穿着黑色绣银线荷叶纹方头小靴的脚踢了踢七零八落的几根大木棒,林烨一脸坏笑,“那都是狼牙棒,上头带着倒刺儿的……”
地上的人都大吃一惊,他们不过是混混儿,平时大错并不敢犯。京里贵人多,他们都是知道的,谁敢在京里真的胡来?不过是欺负欺负平头百姓罢了。真要遇见老百姓里头横些的,他们也不会去招惹。明明那人就说,今儿要教训的是个外乡人呀!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徒四看着林烨眼里灵光闪动,分明是带着十分的兴奋之意,偏偏嘴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什么带着倒刺儿的杀威棒?哪里就有这些个东西了?也不知道这些是他从哪里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