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栾扛着香炉跑进大殿,被满殿香灰遮住了视线,完全看不清殿内情形,只能将手中香炉往笑声处砸去。
“师父,徒儿来救你了!”堵栾大喊。
听到自家倒霉徒弟的声音,孙岳祖呸呸呸几声,努力挥散眼前的香灰,大骂道:“蠢货!你究竟是来救我,还是来杀我的!”
眼见香炉将至,陆卓放开裴翊,扑上前去一手按住香炉,与香炉另一侧的堵栾对起掌来。
他武功本就胜过堵栾,再加上曦阳诀的相助,内力在香炉上过了一圈,震向堵栾。
堵栾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抵着香炉往后退了两步,方才扎稳马步,停下了后退的动作,借着香炉与陆卓对峙。
见香炉停下,陆卓笑了笑,手上加重力道,往堵栾而去内力忽地更加强劲起来。只听‘轰’的一声,香炉骤然裂开,碎片向四周飞去,堵栾失力地倒在地上,眼见香灰和香炉碎片中飞出一人,劈掌向自己而来,却无力再躲闪。
孙岳祖大惊,在后面喊道:“陆卓师侄!留我徒儿一条性命!”
裴翊同样大声呼唤道:“陆卓!”
他飞身上前想要阻拦,不愿陆卓在不清醒的时候,做出以后会后悔的事。
陆卓听到他们的声音,却是停也不停,直直一掌向堵栾劈去。
堵栾认命地闭上眼睛,却听‘砰’的一声,那一掌竟没有打到堵栾身上。
堵栾睁开眼睛,见到他那便宜师弟的情郎站在自己面前,一手抓着便宜师弟(也就是袭击他那人)的手腕,满脸心有余悸地看着他那便宜师弟。
看到两人脚下的碎屑,堵栾猜到刚才那‘砰’的一声,估计击中的就是这向自己飞来的香炉碎片。
想着这一掌要是劈到自己身上,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堵栾咽了咽口水。
陆卓却是满脸戏谑地看着裴翊,笑问道:“你以为我要杀他?”
裴翊瞪着他,沉声反问道:“你在戏耍我?”
他分明早就可以收手,偏要将事情推到如此地步,就是为了见裴翊为他手足无措,慌张失神。
“好!好得很!”
裴翊望着陆卓冷笑三声,随后扔开陆卓的手腕,大步往殿外走去。
他虽知陆卓现在的行为并非出自陆卓本心,他全该把陆卓当做个失常的疯子,不该过多苛责于他。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真心,被他拿在掌中玩弄,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是再留在此处,只怕两人都会口不择言,说出些昏话来,裴翊大步离去,走到这片刻之间,他能走到的最远的地方。
陆卓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追过去,反而歪了歪头,将手递向还坐在地上的堵栾。
“师兄得罪了。”陆卓含笑道。
堵栾看着他的笑容,却只觉得遍体生寒,仿佛自己不过是被他捏在手中的一只蚂蚁。
堵栾抓住陆卓的手站了起来,心里却仍旧提防着他。
众人之中,唯有孙岳祖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成器了,不再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你那小情郎屁股后面乱晃。”
陆卓回头漫不经心地向他笑了笑:“若说起当狗,侄儿哪比得过师伯在北蛮人帐下当狗的时候。就为了收个徒弟,连皮条客都能做,要武林有一日论起来不要脸面这事的排名,侄儿定要推举师伯为古今第一不要脸。”
“你敢辱我师父!”
刚刚站稳的堵栾怒而攻上前来,不过两招就被陆卓折了肩膀扔到一旁。
孙岳祖坐在一旁,愤而起身想要阻止,却不防牵动体内内伤,霎时坐倒在蒲团上,一口气上不来,差点一命呜呼。
陆卓几步上前,半跪在孙岳祖身边,帮他顺过气来,调笑道:“师伯都一把年纪了,还是注意些身体吧。”
“你!”孙岳祖看出他眼中溢出一股邪气,咬牙道,“陆卓小子!你……你越来越严重了。”
这事裴翊有察觉,孙岳祖有察觉,陆卓自然不可能没有察觉。
他不在意地向孙岳祖勾了勾嘴角,开口问道:“既然师伯看出来了,可有法子救我?”
孙岳祖犹豫了片刻,待要旧事重提,却被陆卓打断。
“旧法子就不必说了,我看师伯现在的情况也没法再废了我,我只问师伯当年常白前辈练这曦阳诀时是什么情况,师伯可知晓?”
确实也如他所言,孙岳祖现在的情况,别说废了他以后为他重塑筋骨,就是动手之时保护自己不被陆卓的内劲所伤都是难事。
那该死的老婆子,耽误他收徒弟。
孙岳祖暗骂一声,也不想陆卓真折在曦阳诀上,孙岳祖想了想当年常白修炼曦阳诀时传出的消息。
“当年武林有传常白在练曦阳诀,甚至因此邪功性情大变,与青梅竹马的师姐芳姑也恩断义绝。据闻修习此邪功,要以小儿心肝为食,疏散体内血气。当时江湖有过几桩这样的惨案,便有武林同道携手同去诛灭常白。”
孙岳祖娓娓道来。
“当时连你师父也去了,他一向爱管闲事又爱故作清高,我那时已经叛出师门,在边塞听闻连这种事他都要凑热闹,便想着来嘲笑他一番,谁知日夜兼程也只赶上了这闲事的尾巴。”
“我赶到的时候,有名有姓的江湖人士都已经走完了,就剩下几个江湖散客,听他们说常白被你师父重伤,又被芳姑救走了,从此江湖便再也没有听过他们两个的消息,时间久了甚至有些江湖人都不知江湖上曾经有过这样两号人物。”
天峰道人向来不喜欢提自己在江湖上的事,陆卓从没在他那里听过此事,也没想到自己与芳姑、常白夫妻还有此渊源。
不过他从孙岳祖的话中,却找出了自己想要的线索。
“以师父爱管闲事的性子,既然跟常白前辈交过手,一定会把闲事管到底。常白前辈死前仍在修习曦阳诀,若修习曦阳诀,真要以小儿心肝为食,师父肯定早就找到他二人动手杀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怪这几章陆哥情绪多变,又散漫轻佻,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第94章
陆卓对着神像喃喃自语, 孙岳祖看着他这样心里也犯嘀咕,小心翼翼问道:“你真不去追那裴家小子?”
陆卓自得笑了笑:“不必去追,他自会回来。”
孙岳祖看着他的笑容, 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妙。
果然如陆卓所言, 裴翊在入夜前回了太极门,还驾着一辆驴车,从山下带来了口粮和炭火。
陆卓从地窖里挖了一壶好酒, 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看刚刚接上胳膊的堵栾,在驴车和太极门之间来回搬东西。
裴翊倒是好心,原本甩手在旁边看堵栾忙碌, 但察觉出这傻大个胳膊有伤以后,又开始默默帮他搬东西。
陆卓觉得有些好笑,他将拿着酒壶的手搭在膝盖上, 懒洋洋地靠在台阶上看着裴翊。
他有时会觉得这人很好玩, 脾气暴躁又爱冷脸,却偏偏有一副菩萨心肠。
他喜欢裴翊在他身边, 这些时日他总觉得自己在云间漂浮, 落不到实处,只有裴翊在他身边的时候, 他还能感觉到一点活着的感觉。
他的视线放肆地在裴翊身上盘旋着,仿佛在视察自己的一件所有物。
放肆到令人不悦, 连傻大个堵栾都忍不住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向他这边投来了好几个视线。
不过裴翊这些时日早就习惯他这样的视线, 半点没有被他影响,反而一脸淡漠地抱着柴火从他身旁走过。
“你刚才去哪了?”陆卓背对着大殿, 向走向大殿的裴翊发问。
裴翊停在原地, 回头看向他。陆卓仍旧懒洋洋地坐在台阶上, 不过视线已经移向远方,浑身写满了漫不经心。
裴翊冷笑:“你在意吗?”
说完不等陆卓回答,就抱着柴火转身走进了大殿。留下陆卓一人坐在原地,用力捏紧了手中的酒壶。
他没有回头去看裴翊远去的背影,却不妨碍他猜测藏在其中的高傲和不羁,
他不喜欢裴翊总是夹枪带棒地跟他说话,仿佛陆卓随意碰碰他,都必须沾上满手的刺他才能罢休。
陆卓眯上眼睛,想起裴翊在他身下啜泣的模样,呼吸快了几分。
他将手中的酒壶扔到院中。
只听一声清脆的响,那壶他只喝了一半的好酒便已经粉身碎骨。
他在意吗?他很在意!
大殿燃起炭火,骤然暖和起来。
裴翊看孙岳祖受伤严重又是个老者,原想将他移到其他房舍安置下来,好为他疗伤。
孙岳祖不知中了什么邪,谁知死活不移窝,就要留在大殿中。
裴翊和堵栾劝不动他,也就随他去了,至于陆卓——他现在根本就不在意他这倒霉师伯和倒霉师兄的死活。
裴翊看到他就嫌烦,帮着堵栾从其他房舍中搬了张小榻放到大殿中,把孙岳祖安置后,便抬步离了他们师门三人,自己在观中随意择了间损坏不算严重的房间住了进去。
裴翊疲惫地趴在床上,想着这些时日发生的事。
宜州的查探没有结果,他和陆卓本打算拜祭过燕云飞便回塞北,但是陆卓半途发了疯,把他掳来抚仙山,要带他拜见祖师,算是将他们计划全盘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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