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方棠怀疑他大概有别的细作潜伏在周围,听他差遣,自己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入夜,方棠站在芙蕖宫的门口,看到一队内侍匆匆经过宫门外的甬道,忽然心头一动,叫住为首的内侍官,凑近了说:“少将军白天劳心费神,你们想个办法,让他晚上休息得好些,我怕他入夜了又到处走,明天没有精神。”
他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今天晚上想办法把屋里那个人给我摁住喽,老子要办正事,别让他碍手碍脚。
那内侍官果然会意,点点头:“是,老奴听明白了。”
方棠看着一队内侍又匆匆离去,满意地回到屋里,看到栗延臻已经换了寝衣,靠在床头看书。
他看的是渠书编年史,先帝的首辅大臣、内阁总领编纂而成,不过也是从那时起,皇室逐渐有衰颓之势,传至当今天子手中,已然是山河倾覆、社稷飘摇。
方棠对本朝官纂史书都烂熟得能倒背了,没什么兴趣,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下,从紫檀架上抽出一本诗集翻开。
过了没一会儿,有皇宫内侍在外面敲门:“编修大人,陛下让礼部给您还有少将军送些百年好合酒来。”
方棠一听果然来了,刚要起身,忽然想起栗延臻还在边上,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耐着性子,故作一副冷淡的模样:“我不喝,你给他。”
内侍推门进来,将装有酒壶和酒杯的托盘放到桌上,又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方棠看着那酒,背对栗延臻,尽量不表现出任何异样。
栗延臻过来,给两人各自倒了杯酒,说:“新婚之夜咱们还没行过合卺礼,既然陛下赐了酒,夫人不陪我喝一杯吗?”
方棠兴致缺缺,摆了摆手:“晚上吃多了,我出去转转,你别跟着我。”
“宵禁前要回来,不然不合规矩。”栗延臻也没拦他,这次倒是大度得很,“要我叫一个侍卫陪你去吗?”
“不用。”
方棠出了宫门,在南六宫的甬道上转了转,确定身后没人跟随,才悄悄拐进了另一条路上。
整片皇城坐北朝南,其中东西六宫是后妃居所,北面各宫是皇子公主所在。而最靠近南宫门的南六宫,则是得特殊恩典的成年皇室男子以及公卿大臣过夜之处,与其它各宫苑之间由层层皇宫禁卫军隔开,几乎无法逾越。
方棠要去的地方并不是东西六宫,而是渠帝平时处理政务的昭明殿。
昭明殿的西暖阁里亮着烛火,方棠被渠帝的贴身内侍领着走进殿里,刚进门就看到了榻上横卧着的渠帝,整个人背对着两人,一动不动。
方棠跪下去,恭谨行礼:“臣方棠,叩见陛下。”
渠帝一骨碌翻身起来,几乎连滚带爬地下了床,不顾自己眼下披发跣足的模样,跌跌撞撞到方棠跟前,满脸苦相:“方爱卿,方爱卿啊——朕对不住你!”
“陛下,陛下这是干什么?”方棠看着渠帝都快给自己跪下了,吓得赶快伸手去扶,“为人君者,岂能跪为臣者?!”
“方爱卿,你看朕如今还跪得不够吗?”渠帝痛而顿首道,“栗氏一族,欺朕太甚!那栗苍居然上表请奏,要朕封栗延臻为燕幽侯,食亲王俸禄啊!”
方棠咬牙切齿地看了芙蕖宫的方向一眼,想到栗延臻那厮此刻大概在对酒当歌,就觉得深以为恨。
渠帝有气无力地站起来,走到书案前,颓然地一屁股坐下。
“爱卿,朕深夜召你入宫,你也该明白,朕究竟有什么话要交待。”渠帝缓缓说道,“也只有在这里,朕能不受栗氏的耳目掣肘,能够畅快所言,回想起真正君王的滋味儿是什么样的。”
方棠低下头:“陛下请讲。”
渠帝道:“爱卿,朕为你和栗延臻许婚,实在是逼不得已。那日在大殿上,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骑虎难下啊!朕知道,你嫁入栗府,无异于行走于豺狼猛虎之侧啊,但是……朕想求你一件事情。”
方棠不愿再提自己那稀里糊涂的婚约,叹了口气,说:“臣为陛下殿试亲口传胪所擢进士,当誓死效忠陛下,肝脑涂地。”
渠帝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说:“爱卿,朕想让你……你既然已经入了栗府,从此也无回头路可以走了。你不如做朕耳目,蛰伏栗府,替朕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若栗氏一族真的起了逆党反贼之心,朕能够及时察觉,也好过死到临头还懵然不知。”
“陛下放心,我活着一天,就为陛下尽一日为臣的本分。”方棠垂目道,“那栗延臻……机敏锐利过人,我只要能过得了他那关,或许就不成问题。”
渠帝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很好奇地问:“爱卿,他真的没有……没有折磨你?”
方棠咳了一声,脸颊有些不自然的微红。他摇了摇头,说:“陛下,我们并未……并未……”
“并未行夫妻之实?”渠帝语出惊人道。
“咳,咳咳咳咳……”方棠脸都憋红了,“陛下……”
“哦哦,朕知道,朕不问了。”渠帝挥挥手,“来人,送方爱卿回去。”
作者有话说:
渠帝:(探头)爱卿你们那方面和谐不?
PS:燕幽是地名。
第5章 蝠纹
身处皇宫,无论什么人去了哪里,哪怕有穿墙遁地之能,也万万逃不过栗氏的股掌。纸毕竟包不住火,方棠今夜与渠帝密会夜话之事,已经落到了不少人耳朵里。
方棠被侍卫护送着回了芙蕖宫,刚要进门,门口栗府的亲卫就上来要搜身,而且是不由分说。
“放肆!”身旁的内侍官厉声道,“方大人乃是陛下着我等送回来的,你们算什么东西,胆敢搜当朝大臣的身?!”
“我们效命于大司马、定北大将军帐前,受大将军庇佑,竟不知有什么陛下之命。”那亲卫说道,“天子之威,如甘霖雨露,我等虽仰慕,却无福消受。”
“你!”
方棠抬手制止了内侍官,淡淡道:“要搜便搜,我只是去和陛下叙话,难不成你们怕我做贼?”
那些亲卫也不多话,默默地在他身上摸了一圈,没发现密诏一类的东西,便放行了:“多有得罪,这也是司马大人的吩咐,请少夫人莫要怪罪。”
并非栗苍过于谨慎多疑,而是前朝曾有过类似事情,傀儡帝王密诏心腹重臣入宫,秘密夹带血诏送出,差点一举歼灭了乱国之党。若非小人告密,前朝也不至于会迅速败亡、江河易主了。
方棠回到寝殿,想看一眼栗延臻睡了没有,一进门却听见内间传来异响,似乎有重物落地,他有强烈的不祥预感,却不知道具体为何,只能关上门快步走了进去,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走进内间,只见床前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一盏汝窑瓷杯,栗延臻一手撑着床柱,正低着头剧烈喘息。
“你怎么了?”方棠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你不舒服?”
他走近,看到栗延臻红得不正常的脸,愣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惊骇地后退了几步。
那酒、酒有问题!
方棠记得那明明应该是安神催眠的酒,怎么栗延臻喝了非但这会儿没有睡着,反而起了这种强烈的反应,难道是送错了,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夫人,你知道那酒里被人掺了东西吗?”栗延臻转回身,一双瑞凤眼此刻鹰视狼顾之态尽显,看到方棠不由得头皮一麻,后背发凉。
“我不知道。”方棠强作镇定,“我去给你叫御医。”
栗延臻却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说直接扯着人往床上按:“不必,陛下赐酒,如此定有深意。夫人一向尊崇皇命,既然陛下今夜要成人之美,夫人难道要违抗了吗?”
“不……不是……”
方棠有苦难言,他总不能说这酒是送错了,那样势必暴露他早就知道会有酒送来,那岂不是自己伸着脖子往绳圈里套?
而且传闻中栗延臻那方面有多厉害他不是没听过,此刻脸都白了,从床上爬起来就要逃。栗延臻不顾他拼命挣扎,近乎粗暴地将他重重甩回床上,俯身撕扯起他的衣服来。
“栗延臻,栗延臻你清醒点!”方棠急得伸手抵住他胸膛,语无伦次道,“我不是别人,你看清楚,你不能这么对我!”
栗延臻顿了一下,撕扯的动作有所收敛,抬起眼睛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半晌才微微吐出一句:“……没有别人。”
方棠一怔,总觉得他此刻的眼神和语气有些委屈,却也来不及多想,只是一味地推拒:“放开我,不……栗延臻……不要!”
他此刻放下探花郎骄傲的姿态,低声地朝对方讨饶,却并未换来半分软化与怜悯,身上人的动作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栗延臻三两下就把他内衬扯开,埋头在他胸前。方棠只觉得胸口一片灼热,低头一瞧几乎瞠目欲裂,栗延臻居然在缠绵地舔舐他……
“住手,不要这样!”方棠几乎要疯了,反抗得更剧烈,“放手!”
“别怕,我不动你……”
方棠卯足了力气挣脱出一只手,狠狠地照着栗延臻的脸甩了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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