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的药有什么关系?别的都记起来了,独记不起我,我看是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宁行止声音丝毫没有收着,聂玄自然全都听到耳中。
听到宁行止这么说,聂玄虽然依旧什么都没记起,却莫名愉悦,他走到宁行止和段逸跟前,问段逸:“他便是你说的我的契弟?”
“呸!什么契弟?我是你夫君。”宁行止口不择言,说完就后悔了,他应该狠狠贬损聂玄一番才是。
聂玄看着面前这张生动鲜活的脸,心情莫名愉悦,听宁行止这么说,立刻顺着宁行止喊道:“夫君。”
“不许这么叫我!”宁行止狠狠瞪了聂玄一眼,心里又气又喜。
他开心聂玄活着,却又生气聂玄竟把他忘了。
段逸叹了口气,对聂玄道:“宁公子,你该用药了。”
“什么?”宁行止皱眉,什么宁公子。
段逸道:“这不陛下刚醒来什么都忘了嘛,我总不能直呼陛下大名吧,于是随你姓,给陛下取了个代称,叫宁天,后来陛下记起一些事情,也没让我把称呼改了。”
宁行止哼笑一声:“随夫姓,挺好的。”
聂玄顺从地点点头:“确实好。”
宁行止不理聂玄,聂玄不在意自己被冷落,他含笑看着宁行止,忍不住想,自己的夫君如此好看,脾气性子又如此之好,自己为什么会把他忘掉呢?只是连段逸都给不出答案,他更想不出了。
中午,段逸在洛阳极具风味儿的一家酒楼定了饭菜为宁行止和清虚道人接风,顺便又在一旁的酒楼定了四间房。
用过午饭,段逸带着宁行止和清虚道人在洛阳好好逛了逛,待晚间的时候,四人回到客栈。
聂玄看着段逸和清虚道人回了屋,扭头去看宁行止,眼看着宁行止就要关门,忙伸手去挡,宁行止见聂玄过来更是加速关门,结果硬生生把聂玄的手夹了一下。
宁行止忙把门打开,看着聂玄手上瞬间出现一道淤痕,紧抿着嘴,半晌才道:“是你自己非要伸进来的。”
聂玄收回手,笑着挤进门:“是我的错。”
宁行止道:“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聂玄道:“你都说了你是我夫君,那你我夫夫二人自当同眠。”聂玄虽未记起关于宁行止的事情,却总也忍不住想要亲近宁行止,他想,他定是极为喜欢宁行止的,否则绝不可能与人如此亲近。
宁行止见聂玄铁了心的不出去,扭头就走。
聂玄见状,从宁行止身后抱住宁行止,脱口喊道:“阿止。”
宁行止身子僵住,心里一阵酸涩。
他回身看着聂玄,聂玄依旧顶着那张普通的脸。
宁行止深吸了口气,问道:“你的脸呢?”
聂玄立刻把脸上的面具撕掉,露出那张无数次出现在宁行止梦里的脸。
宁行止背过身不去看聂玄。
聂玄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我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
宁行止不语。
聂玄绕到宁行止面前:“阿止,我是这么叫你的,对不对?”
“我累了。”宁行止说罢,翻身躺到床上去。
聂玄见状,上前去拉宁行止:“稍微梳洗一下吧,不然晚上睡得不舒服。”
宁行止侧目看着聂玄:“累,不想动。”
聂玄笑问:“阿止是让我伺候你吗?”
宁行止半眯着眼,昏暗烛光下,他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他懒懒问:“那你伺候吗?”
聂玄忽觉心跳加速,手足无措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聂玄出去喊小二送热水,就站在门口一直没进去,等小二送来热水,这才端了热水进去。
宁行止见聂玄进来,哼笑一声:“我以为你逃跑了。”
“怎会?”聂玄把水盆放到一边,浸湿了巾帕,却又不知该如何下手。
宁行止也不说,就这么看着他。
“阿止。”聂玄示弱地喊了宁行止一声,宁行止这才懒懒伸出一只手。
聂玄握住宁行止的手,感受着他手上的薄茧,忍不住去想宁行止的过去是什么样子,可是努力了很久,脑子依旧一片空白。
宁行止等了半晌不见聂玄动作,挑眉道:“你就是这么伺候人的?”
聂玄回过神来,轻轻擦拭宁行止的手,从手心到手指,擦的格外细致,擦完手,目光又转向了宁行止的脚。
“阿止,泡下脚吧,舒服些。”聂玄道。
宁行止扫了聂玄一眼,把脚泡进水中。
聂玄盯着那双莹白的脚,眼睛都错不开了,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宁行止缓缓抬起脚,踩在他的胸口,聂玄突然心口狂跳。
只见宁行止微抬着下巴,以睥睨的姿态看着他,语气更是轻慢:“擦啊。”
聂玄叹了口气,任劳任怨的服侍完宁行止,结果宁行止一翻身,整个人把床占满了,一点空隙都没有给聂玄留。
聂玄也不恼,他轻笑一声,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前,静静看着宁行止。
宁行止被聂玄这么盯着,哪里睡得着?他瞪着聂玄:“看什么?”
聂玄道:“想快些记起你。”
“忘这么彻底,又何必记起?”宁行止赌气道。
“那是一定要记起的。”聂玄道,“阿止,我一定是极为喜欢你的,否则为何只是再见你的第一眼,就动心了呢?”
宁行止冷哼道:“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聂玄忽地起身,双手撑在宁行止耳侧,细细看着宁行止的眉眼,宁行止皱眉:“你做什么?”
聂玄道:“阿止确实秀色可餐。”
宁行止抬脚就去踢聂玄,聂玄赶忙起身,他打趣儿道:“阿止是要谋杀亲夫吗?”
宁行止道:“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厚颜无耻!”
聂玄笑问:“那阿止喜欢我的厚颜无耻吗?”
宁行止翻身拉过被子,不想再理聂玄。
聂玄见宁行止没注意,在床边留了空隙,立刻翻身上床。
宁行止抬肘就要撞聂玄,只是还没来得及撞上去,就被聂玄从背后紧紧抱住。
“放手。”宁行止冷声道,“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聂玄埋首在宁行止的后颈处,深嗅着独属于宁行止的味道,他喃喃问:“阿止,我过去是不是待你不好?”段逸同他讲的,都是他和宁行止的美好时光,可是从宁行止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对他不好的。
宁行止身子一僵,道:“是啊,你当众羞辱我,打我,逼我上战场,还在我离开后左拥右抱,找了不知道多少男宠。”
“瞎说。”聂玄听着宁行止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打断,他怎么会那么对宁行止呢?
宁行止不说话了,他的沉默,让聂玄不由心慌,他问:“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宁行止道:“我编的。”宁行止向来不是把委屈宣之于口的人,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说了也是白说。
“对不起。”聂玄说,“虽然不知道我为何那般对你,但一定都是我的错。”
宁行止不语,他和聂玄之间太多误会,谁对谁错早就理不清了。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宁行止和聂玄二人的呼吸声。
宁行止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聂玄听着宁行止均匀的呼吸声,悄悄坐起身,细细看着宁行止的眉眼,忍不住俯下身亲吻他的眼睛。
聂玄睡着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他做了个梦,梦到了小时候参加的一场宴席,宴席上,一个小不点儿在他身后扯他袖子,见他回过头,立刻笑眯了眼,那孩子笑得可真好看,后来,那孩子逐渐长成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不知道多少少女倾慕于他,本该是高兴的事,聂玄心里却一阵阵的发堵,他想要把他的少年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可他知道,他的少年会发光,他藏不住。
聂玄缓缓睁开眼,他的怀里空空,宁行止不知道去哪儿了,可他梦里的悸动还在。
聂玄手背放到额头上,回想着梦里的画面,嘴角的笑就没有消失过。
宁行止又在洛阳玩了几日,便准备回西京了,聂玄自然要跟着宁行止,只是聂玄的身份却让人犯了难。
宁行止垂眼看着聂玄收拾好的行李,问道:“你这番回去,是要夺回皇位吗?”若聂玄有此目的,恐怕他将会站在聂玄的对立面了,聂麟若未登基,一切都还好说,可聂麟如今已经是一个帝王,一国岂能有二主?
聂玄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他相信,从他选择“死”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皇帝,不再是聂玄了。
聂玄道:“先皇已经去了,我去夺什么皇位?”
宁行止一听,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一下,他道:“那你此番以什么身份回去?”
聂玄拉过宁行止手:“自然是以你的夫君啊。”
宁行止缓缓把手抽出:“人人都知我为了先皇茶饭不思,我怎么可能再带一个‘夫君’回去呢?”
聂玄听到宁行止为他茶饭不思,顿时笑开,他凑近宁行止:“那阿止说怎么办便怎么办。”
宁行止道:“刚好我缺一个伺候我的仆从,不若你来做那仆从吧。”
“好。”聂玄凑近宁行止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朵上,“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