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闫安欣欣然一笑：“你真好。”
祁陌轻轻抚摸他半干的头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
“等下去医院吃饭，有件事想跟你先说一下。”
“好，你说吧。”
就在刚刚，易仙希把顾闫安跟叶婉宁的头发拿去做DNA鉴定，鉴定结果显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也就是他们两人在是母子关系。
顾闫安才是聂云城的亲弟弟，聂云安。
祁陌不紧不慢地把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中途会停下来查看顾闫安的反应。
结果就如同他早上说的一样，他很平淡的听完他说的话，只是点点头。
顾闫安看着祁陌手机上的照片，他想到跟聂阿姨的初次见面就有莫名的亲切感，想来是母子连心。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祁陌的意思是，他想认回或者不认都行。
他等到屏幕自动暗下，摸到祁陌的手掌，用手指捏他的掌心肉。
祁崎跟他说过，她们是因为车祸难产，两个孩子都不在了。祁陌的妈妈成为植物人，聂阿姨在这次事故中留下精神创伤。自然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也阴差阳错这么多年。
所以，他不是被抛弃的人，一直以来都不是。
内心那块潮湿昏暗禁地渐渐有了点光透进，有了新鲜的空气，都开始生长起来。
“祁陌，谢谢你。”顾闫安靠进他温暖的怀里，“我们去医院吧。”
祁陌和颜悦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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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玖家别墅。
深蓝遮光窗帘紧紧掩住光线，房间内漆黑一片，男人褪去上半身的衣物，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每晚他一闭眼，都是安安受伤的样子。
他没有保护好安安。
那天安安醒来第一句话，竟是问他怎么还不去上课的时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失忆也是好事，忘记他身份，过得更好。
他才会决定离开A市。
临夜翻个身，彻夜未眠让他眉心到太阳穴都在抽痛。
当他闭眸想歇息时，脑海里闪过的不再是安安在林玖背上奄奄一息画面，是林玖站在他跟前满身是血，就连微缩地瞳孔里都是血色。
一句对不起含着他多少委屈。
临夜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起身，套上衣服就往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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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生的通知下，林玖转入高级病房，全程左牧都在陪同。让他无语的是，临夜喊他快点买来的早餐，林玖一口都没吃。
病房安置完毕，林玖靠躺在病床上一语不吭，肚子却叫个不停。
“饿你倒是吃啊？装病弱给谁看呢？”左牧吐槽道，“给临夜看，他老早就回去休息了，你总不能盼他晚上还能来看你你才肯吃。”
林玖没胃口，说完那通话反而气饱了。
“别bb，病人需要安静。”
左牧搬来张椅子坐在他床边，把带来的水果里取出一颗还带着小水珠的雪梨来，放在他大腿上道：“吃吧，雪梨不用削皮。”
林玖朝他翻了个大白眼，还是拿起雪梨吃起来。
“临夜让我离开夜煞。”他发现自己说出这句话，鼻子就会发酸，语气里夹杂着不舍。
左牧其实有想过林玖会离开，没想到临夜这次回来下手这么快。
“你怎么说？”
林玖摇摇头道：“一句话没说，总不能求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已经触碰过他底线了。”
左牧不解：“这次任务并不是你的错，他没怪你，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他们说着话，临夜已经抵达病房门口，听到左牧问他：
“真的要离开？”
林玖悲凉的回答：“我别无选择。”
临夜推开门，目光直直的望向林玖，眼底里看不尽的深意。
两人仿佛见到鬼般的闭上嘴。
他带着寒意的眼神扫向左牧，齿缝中吐出三个字：“你回去。”
左牧摊开手满头问号，他表示他才来不到两个小时，又要被赶走了吗？
“好吧，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切勿动气。”左牧起身拍拍临夜的肩膀再对林玖道：“这几天我就帮你先帮你扛着炸鸡店，不会让你爸妈发现的。”
林玖应道：“谢了。”
左牧一走，原本不太沉闷的气氛在临夜的到来又压抑起来。
临夜在他床边坐下，眼尾余光看到桌面未动的早餐。
“受伤不要吃生冷的东西。”他把林玖吃到一半的雪梨拿过去，把早餐里还剩点温度的叉烧包拿出来放在他手里。
林玖被他这突然关怀吓到，但还是乖乖的吃起包子。
他边吃边道：“你想让我离开夜煞，我答应你了。”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临夜有些不悦的语调。
林玖噤声，默默地把叉烧包吃完。
吃完后，临夜依旧没有跟他说话，只是起身缓缓走到他病床另一半空位，淡定自若的脱下漆皮鞋躺上他的病床。
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林玖甚至屏住呼吸。
这样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想过很多次，他们就像真的恋人一起入睡的画面。
临夜清秀的五官在光线下格外诱人。
林玖顿时收回神，问道：“是不是睡眠片吃完了？我打电话让……”
“不是，吃了没用。”临夜打断他的话。
他躺下片刻，不知觉的困意油然而生，不是药物催眠作用，是在林玖身边才会有的困意。
林玖抽出床头的纸巾擦拭着手，也慢慢躺下来。他有些吃力地用手拉扯着被子想给临夜盖上，临夜似乎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睁开眼，抓住他手里的被子继续往上拉到两人的身上。
“不方便就说，你才是病人。”
“嗯。”
林玖把眼睛盯向天花板上的暖黄色灯管，紧张得他都能听见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额头冒出一层薄薄冷汗。
临夜蓦然侧身，身体朝他这边靠近着，鼻息忽地涌到他的脖子处。
许是他冷汗都聚成堆滑落进发间，临夜关心道：“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林玖僵硬的身体，吞了吞口水回答：“没……就算你太靠近了。”
没想到临夜却说出让他面红耳赤的话来。
“我在你体内的时候，你不觉得也很近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林玖惊呆了，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睡……睡吧。你一晚……没睡。”
他连话都开始结巴了，不能再被临夜顺拐走，他这是怎么了？去公园接他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前一秒还觉得他在生气，这一秒居然说起骚话来了。
临夜似乎也是真的累了，没有再回应他，很快便入睡了。
林玖用病号服袖口擦着脑门上的薄汗，悄悄地用眼角去瞄临夜睡得沉静的脸。
异样的悸动在他心口化开，是来之不易的短暂幸福。
“别看了。”临夜闭着眼提醒道。
“对不起……”
林玖身躯一颤，也闭上眼睛装睡，这种情况下谁TM睡得着。
良久，他又听见临夜淡淡道：“不用道歉，也不用离开夜煞了。”
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临夜的想法，林玖说不出话来，任由眼泪夺眶而出。
临夜微微抬起眼帘，就看到他满面泪水。
难忍与心疼刹那间涌上心头。
只见他伸手放在林玖的腹部，语气难得温柔道：“休息吧，我困了。”
一忙完就从餐厅过来的季城南还带了四五点就让厨房准备的十全大补汤，刚到高级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
林玖和临夜相依偎入睡的画面看得他露出老父亲般的笑容。
而且很显然是临夜更需要林玖。
“真好，守到铁树开花。”
季城南一边感叹，一边把手里的大补汤交给看护，等他们醒了再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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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中心医院——
顾闫安一路上的思绪都在等会儿见到聂阿姨聂叔叔的时候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该说点什么。易仙希说他们已经知道了，所以都很期待他的过去。
祁陌单手驾车，另一只手掌搭放在顾闫安的手心里，十指交扣，给足他安全感。
“到了。”
“哦，好。”顾闫安晃过神来，有些尴尬，“抱歉，我心情有点复杂。”
祁陌莞尔一笑，表示没事道：“别担心，有我在。”
顾闫安点点头，两人就下车往病房去了。
听医生说聂云城的伤势有所好转，因为是聂家大少爷的关系，所以才会在监护病房一直住下，以免有特殊情况。
他们刚下电梯，叶婉宁就已在这电梯口等待他们。
尽管腹中千言万语，见到人时，顾闫安还是一句话说不出。聂阿姨憔悴的面容，眼底下红红的。
“安安对不起，妈妈…妈妈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叶婉宁掩面哭了起来。
他咽哽在喉咙的那个字始终叫不出来，红了眼上前去轻轻地将她抱住。
“让您牵挂这么多年，对不起。”顾闫安抚着叶婉宁的背，任由她在自己怀里痛哭。
祁陌站在他的身后，从病房出来的张管家看到这一幕，也站在原处，不打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