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人去追,你瞎操心些什么?”黑衣守卫凶狠地瞪了我一眼,“躲后面去。”
我登时明白他意思:要不是你管闲事跑出宫来,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我拖着伤腿往后挪了挪,躲在侍卫们形成的防护圈背后,虽然看起来比较没用,但是至少不必时时照看我之后,黑衣守卫行动灵活方便多了。
应该就快没事了,皇城司已有少说两三千人赶到了悬崖边上,马蹄震得地都在颤,马都能踩死这些山贼了。
刚这么一想完,忽然我耳朵捕捉到一声在刀剑声里不甚明显的,什么东西裂开了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看向脚下,又听“哗”一声,只见脚下地面竟然裂开了一道缝,正好在我脚尖前面一些,隔开了我和侍卫们。
???什么情况?太干燥了?
下一瞬,我脚下地面陡然朝后倾斜陷落,眼前景象旋转,由拼杀的战场变成了明净的星空,我整个人骤然失重,如同断翅的鸟一般朝后坠了下去,落下了悬崖。
“二宝!!!”悬崖上一声嘶吼,继而一个黑色身影决然地从悬崖上纵身跃了下来,又在峭壁上借了一脚力,急速追上,张开双臂把我抱在了怀里。
耳旁风声呼啸,四周景象飞速滑过,下方汹涌流水声越来越清晰,悬崖上杀戮声变得遥远而模糊。
黑衣守卫在我耳边道:“我就说收了你,我活不过三十。”
下一瞬,他抱着我一旋,以背部朝下,撞进了悬崖下湍急的河里。
水漫过头顶,呼出的气体化作成串的泡往上涌去,我慌张地扒拉,黑衣守卫紧紧搂着我,封住我嘴唇渡气过来,两人不受控制地被冰冷刺骨的河水裹挟着往下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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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河水里漂流了一会儿后,抓住了河边斜生的掠在河面上的粗树枝爬到了岸上来。
岸边是荒无人烟的深山,一时摸不清楚周围情况,但找到了个山洞,打算先凑合过这个夜晚。
黑衣守卫脸上的易容伪装全被水泡没了,露出原本俊美的扑克脸,山洞里烧着一堆火,没有火折子,是他用干草和枯木钻出来的火,方式几近原始。
大冬天的,湿衣服穿身上感觉像要结冰似的,是以我们俩都把身上衣服脱了,像两个野蛮没开化的原始野人般赤身裸体地坐在洞里深处烤着火。
赵煜风去外面找了点儿草药回来,嚼碎了敷在我大腿伤处,道:“就不能把亵裤脱了?湿湿嗒嗒穿在身上,也不怕把你那小雀儿给冻坏了?”
我小心地抱住腿,小声道:“本来就是坏的。”
赵煜风不再劝,眼里仿佛蒙着一层薄薄的阴霾,直接拿匕首把我身上最后一点儿布给划开扯了,然后给了我一片柔软的大叶子。
我看了看他脸色,把叶子抓在手里,转了个身,背朝着他坐。
赵煜风在背后静默片刻,忽然叹了口气,从后面抱住了我:“没事了,明天就去找出山的路,又或许周亭能找到我们,肚子饿么?我出去找点儿吃的。”
我脸埋在膝盖上,抹着眼泪道:“都怨我,我那天就不该一个人出宫来……”
赵煜风:“这不怨你,他们早有计划,这次没绑着你,也会有下一次,还记得围猎回程的时候那些刺客么?”
我点头。
“现在想想,那次刺杀的真正目的,也许是你。”赵煜风沉吟道。
“为什么?他们不是来刺杀你的吗?”我不太明白。
“不,他们是孙鸿光派来的,那老家伙只想吓唬我,并不会真的想杀了我。”他一边说话,一边用手包着我的手搓热,“若是我死了,赵瑾风继位,对他们更不利,因为赵瑾风无任何把柄可以让他们利用来牵制皇权。”
“那这次的这些人呢?”我问。
“应当也是他的人,把我身世透漏给小报坊主的肯定也是他,太后没理由这么做。”
“他怎么隔三差五地就生些事出来?是想当皇帝了吗?”
“不知道,但是这次要这么多钱,应该是要有些大动作。”他又问,“饿不饿?”
“不饿,别出去了,外边冷。”我说,“而且我一个人害怕。”
“害怕?”赵煜风忽然轻轻笑了,“我瞧你今日胆子挺大的,那么多人等着杀你,你还敢离开我去放箭杀人。”
“那个人……可能是虞泷礼。”我说,“我想在他身上留点儿伤,到时候好确认是不是他。”
赵煜风手指拈着我的下巴朝后撇,皱眉给我看:“朕的户部侍郎,朕都没认出来,你怎么认出来的?”
我把他们差点儿当着我的面直播的事告诉了他,道:“那个少年的表现和那时我们在南风馆偷看到的也很像,所以我才怀疑。”
赵煜风点点头,没说什么,起身去拿衣服,火大,最近火的一件深衣已经快干了。
他拿过来勉强盖住两人身体,胳膊让我枕着,互相抱着取暖,打算在铺着干草的地上就这么睡了。
我总觉得他哪里有些不对劲,好像在暗暗生气却藏着不想让我察觉,可惜他不怎么藏得住。
“你在不高兴吗?”我戳戳他,“我下次不会再这么擅自行动了,对不起。”
赵煜风又睁开眼,注视我片刻,道:“你那天出宫,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我:“去找到那些小报啊,我怕去得晚了,那些小报会卖得到处都是。”
“你怎么知道那天小报上的消息?”他又问。
我:“我一个在御厨的朋友,他出宫去采买,买了两份回来,我那天没去内书堂,早上的时候直接找他去了,在他那儿看到的。”
赵煜风怀疑地看着我,似乎不太相信。
我不解:“你以为我是出宫去干什么?玩儿?”
赵煜风移开视线,语气平静道:“我以为……你不喜欢上那么多课,想出宫回家去了。”
“一年还没到啊。”我就莫名其妙了,“你是想赶我回家了吗?”
“谁想赶你回家?”赵煜风瞬间严肃起来,“我恨不得你永远留在这儿!”
我愣了愣,道:“那永远留在这儿,那也是不行的……”
“知道,时间到了会让你回家的。”赵煜风一脸烦躁。
我抱着他,想到个事,道:“我也问你,从悬崖上跳下来的时候,你,你在想什么?”
“跟着你,和你在一起,还能想什么?”赵煜风没好气道。
这是生死相随的意思啊……我一定是昏了头了,生出了一种浪漫的感觉,尤其在这个山洞里,仿佛与世隔绝,世上只剩了我们两个人在这儿,像原始人似的裸露身体抱在一起。
“腿别乱动!”赵煜风凶了一声。
“蹭一蹭,暖和些。”我道,“我冷!”
赵煜风低头和我对视,我目光真诚,赵煜风却没感觉到我的真诚,冷漠道:“你疯了?起来了谁负责?”
我:“你早就起来了,和我没关系好吗?别甩锅给我!”
赵煜风脸瞬间红了,道:“怎么和你没关系,我又不是和尚,这样抱着怎么可能不……你别捉弄我了成吗?”
我沉默,想起那些梦里他把我折腾得惨兮兮的,这个仇是时候报了。
我伸手。
赵煜风浑身一震,僵直:“二宝,听话,别玩儿这个……”
他不说还好,本来只想随便折腾他一下,一说我逆反心理瞬间上来了。
就玩。
第95章 我非得让他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第二天,周亭根据赵煜风留在河边的记号找到了我们。
骑马出了山之后终于坐上了马车,我靠在赵煜风身上,一路闭目养神,周亭也在马车上,向赵煜风汇报昨晚后来的情况。
四十车黄金,追了三十九车回来,只有一车被那个疯批一般的山匪头子运走藏起来了。
等周亭下车了,我开口道:“一车黄金也有五千两,好多,他们会用来做什么?”
“招兵买马吧。”赵煜风道,“之前朕削减了他的军费,他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自己来抢军费。”
我沉默,心想不止军费一件事,赵煜风还杀过孙鸿光的两个族侄,下了他的面子,前不久又降了他亲侄女的位份。
这都是因为我,他之所以执着要杀我,估计也有这些原因在里面。
我想起昨天晚上,亲从兵牺牲了好些,还有两个见过几次面有些印象的御前侍卫倒在了我的面前。
“这不关你事,”赵煜风一手摸在我脸上,“在你没来之前,他也有过这样的行动,在我年少时,更是频繁,每每政见不合,便有杀手入宫刺杀,但每次都没能要了我的命,只是为了警告,让我老实些。”
他低声道:“这次他虽然想杀的是你,但冲的是我,我忍耐他已经够久,就算他不主动派人来刺杀,我也迟早会有所动作,这就是我们这个世界,权力争夺之间,流血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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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皇城司出兵明面上的名义是清除匪患,回宫之后赵煜风下旨抚恤牺牲官兵,而后又说我在剿匪过程中立了功,封了我做司礼监秉笔。
秉笔之职在司礼监地位仅次于掌印,从四品,此前由管公公兼任,现在单独分出来给了我,我瞬间就成了大雍第二大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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