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蒙上眼睛上药多有不便,只怕碰伤了谢公公,若只是上药,其实不一定非要微臣亲自动手,陛下若介怀此事,可使个宫女或内官替谢公公上药,也是一样的。”
赵煜风默然片刻,道:“那把药留下,院首回去吧。”
院首给了药,说了如何上药包扎,却并不立时走,而是担忧道:“陛下脸色通红,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微臣替陛下把把……”
赵煜风瞬间怒道:“周亭!把人送回去!”
外间登时进来两个侍卫,由周亭带着,把院首架走了。
屋里再次没人,灯也没熄,赵煜风绕过屏风进了里间来,手上拿着一个药瓶和一卷纱布,长身玉立地站在床边静静看着我。
我坐起身来,靠着床头,警惕地看着他:“……想干嘛?”
赵煜风坐上床来,一脸君子坦荡:“替你上药。”
“为什么不让院首上?”
赵煜风立时不大高兴,皱眉道:“那个老匹夫……已经看过两次了,朕在你身上下了多少工夫?朕还没瞧过一次,他倒看了两次去,他凭什么?”
什么鬼?人家是大夫啊,我他妈就是个太监,太监的鸡儿有什么好看的,搞得像是什么稀世藏品似的,他自己变态想看,就把别人都想成变态?
还没等我开口说点儿什么,赵煜风突然抽风了:“越想越来火,现在都想砍了他!来人!”
外间门登时打开了,进来个太监:“陛下有何吩咐?”
赵煜风:“派几个人去把太医院那老东西抓了……”
我大惊,连忙道:“等会儿!先别去!”
又抓住赵煜风袖子低声道:“皇上,奴才疼,您、您替奴才上药吧……别让人去抓张院首成吗?”人家好好给我治伤,摊上这么个疯皇帝真是命不好。
门口那人还在等命令:“陛下?”
赵煜风便冷静了:“先留着他的命,退下吧。”
我仍想挣扎一下:“我们太监那儿,与你们寻常男子不同……”
赵煜风凑近,看着我眼睛板着脸道:“快脱,再不脱那老匹夫今夜便睡不了安稳觉了。”
“凶巴巴的……”
我埋怨道,动手脱起裤子来,倒也不是完全因为他的威胁,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九五之尊,却愿意帮一个太监吹那儿,只为缓解我的一点儿疼痛,这令我多少有些感动。
看就看吧,也许他并不会觉得我奇怪,并不会因此而嫌弃我。
“就是,就是长这样的……”我视线闪避,尽量语气轻松,“是和你的有些不同吧……少了点儿配件哈哈。”
赵煜风仔细地看了两眼,脸上登时通红,一路红到耳根、脖颈,而后一语不发地拧开瓷瓶,手指沾了药膏,小心翼翼托着给我上药。
这场面实在是怪异,莫名比院首给我上药时多出来一种诡异气氛,令我紧张得手心发汗,甚至想把裤子提上来。
而下一瞬,赵煜风忽然开口道:“要害处动刀子,想必很疼,你如此怕疼,当初在净身房……如何熬过去的?”
我听他声音不对,抬眼一看,只见他眼眶发红湿润,沉着脸,死死盯着我那两三道刀疤:“朕竟无能至此,让你好生生的……这儿又挨了一刀。”
说着,忽然一滴泪从他眼底落下,“啪嗒”掉在了我大腿上,赵煜风脸霎时更红了,随即伸手把我腿上泪滴抹去,倔强地抿着唇板着张脸,强装无事发生。
我心里滋味一时复杂,没说话,看着他动手包扎,包得仔仔细细整整齐齐的,最后以一个轻柔的蝴蝶结收尾,替我小心地把裤子拉上。
帐里气氛同之前他给我吹吹的时候不同了,暧昧散了个净,只剩下沉重。
赵煜风在我身侧躺下,眉间紧锁,聚着戾气,自责道:“是我错了,我把你强留下来,却又保护不好你。”
我看他这样,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起来,道:“我也有错,我,我以后不去御花园玩儿了,我就待在含章殿不出去,老老实实过完这一年。”
赵煜风眼神稍有变化,继而道:“朕须得从长打算,再不能让你出半点儿差池,可惜孙家手握重兵,朕还动不得孙贵妃,或许可以使人给她饭菜里下点儿慢性毒,还有后宫那些女人……”
“算了吧,”我侧着身拉住他衣裳,“从贵妃降为昭仪已经是让她受了很大的折辱了,她们,她们都是你的妻妾,是你纳进宫来的,大好年华都给了你,可你老不去看她们,换了谁都难免有怨气,你以后,多往后宫去走动走动?雨露均沾不就能熄了她们的怨气,后宫和睦了?”
“朕不想去看她们。”赵煜风眉毛登时皱得能打结,语气不高兴,“朕就想看看你这个小太监,可你老躲着朕,不给朕看。”
怨妇又开始了,我听着听着,甚至开始感觉自己渣起来,干笑道:“眼下奴才这不是正躺在您的龙床上让您随便看么?”
我又开解他道:“每天对着我一个,看得也厌,您多去后宫走动走动,后宫佳丽那么多,说不定会发现哪个娘娘很对您的胃口,她们都是你的妻妾,却连您的面也见不着,她们也怪可怜的……”
赵煜风脸色一变,自从上次挨了一箭之后头一次冲我说重话:“你疯了?她们有什么可怜的?是朕强逼她们进宫的么?这些人里头,一半是太后塞进来的,一半是为了家里父兄挣前程进宫来的,她们都不喜欢朕,何况你想想,哪个女人会喜欢一个不举的男人?”
他很生气,生气中还带着一点儿不被理解的孤独和委屈,我愣住了,下意识嗫嚅道:“可是我也不喜欢你啊……”
赵煜风静了片刻,继而面色如常道:“无妨,朕这性格,向来无人喜欢,至少在你心里,朕不是一把龙椅,而是个人,这就行了,朕不是什么好人,心里清楚你不会喜欢上朕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好像说错话了,又听他继续道:“朕也没有多喜欢你,不过是看你有趣,像养只猫儿雀儿,朕年纪大你许多,养点儿小东西,难免宠溺些,你别就把自己很当回事,觉着朕喜欢你喜欢得要死要活了。”
说完了,他翻了下身,背对了我。
他说这难听的话,让我心里难受得很,可是很奇怪的,却不是为自己难受,是为他。
以前我是信他没多喜欢我的,但现在我不信,就算信,还是觉得心里发软,他太可怜了,说话做事这么讨人厌肯定也交不到朋友,孤零零一个人娘不亲爹不爱地长大,坐在龙椅上,却也有诸多牵制,如同半个傀儡,生活无聊到以至于每天伪装成自己的男宠去冷宫里找个小太监玩。
以前读幼儿园的时候,班上有个小朋友孤僻不合群,没人和他玩耍,我回家去告诉我妈,我妈就让我主动带着他玩,我妈说小朋友都是想要小伙伴的,只是有些小朋友脸皮子太薄了,总是心口不一,久而久之越发拉不下脸,越发没朋友。
但如果有那性格活泼的小朋友去带一带,也许孤僻小朋友就会也变得容易和人相处些。
“皇上。”我拉拉他中衣。
“做什么?”赵煜风不耐烦。
我想了想,硬着头皮说了句腻歪死自己的话:“您的猫儿觉着冷……能抱着睡不?”
赵煜风脊背瞬间绷紧了,像是也被腻歪到了,我也觉得腻得很,打了个哆嗦,扫了扫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想把刚说出的那句话拿回来吃了。
妈的好尴尬,一个太监撒什么娇啊?假装无事发生吧,我翻了个身,背朝了他,闭眼要睡。
不想下一瞬,背后响起翻身的悉索动静,一副温暖的胸膛,一双结实的手臂从背后靠近了,搂住我的腰,将我轻轻地抱在怀里。
“事多。”赵煜风冷漠道。
我心里却莫名一乐,故意找事道:“疼,我又开始疼了。”
“上了药还疼?”赵煜风疑惑道。
我:“能给再吹吹不?吹吹兴许就不那么疼了。”
我本意是为难他一下,不想他二话没说便拽我裤子,显得尤为积极。
“算了算了!突然间又不疼了!”我吓得连忙抓住裤腰。
“一会儿说疼一会儿又不疼了?撒谎,欺君?”赵煜风沉声威胁,“砍了你的头!”
这久违的砍头杀。
我回头,因距离太近鼻梁碰在一起,黑暗中他脸的轮廓仍然俊朗,身后纱帐因两人动作而微微晃动,温热的呼吸交错着,忽然间我心脏一阵快速跳动,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数次亲吻时他嘴唇带给我的那种柔软的棉花糖般的感觉。
可千万不能让他砍了我的头,我这是为了保命。
我这么想着,侧头吻住他嘴唇,好好尝了口棉花糖,继而退开,问:“这能换块免死金牌不?”
赵煜风呼吸一窒,硬邦邦道:“……那便留着你的脑袋。”
我放下心来,心想一个吻换回我的命可太划算了,我真机灵我真聪明。
不想接着赵煜风又道:“一个不够换。”
而后手指小心地托住我下巴,使我再次偏过头去,在黑暗中又吻住了我的嘴唇。
我吞咽着口水,揪着赵煜风的衣襟,心想确实,免死金牌这么稀罕的东西,一个吻怎么够换的呢?嗯,他说的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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