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瞅这都说得什么话!
哪里还有半分女子、哥儿的腼腆与温婉,出口成章,与那地痞流氓又有何异!
一想到以后还要和这样的女子、哥儿同朝为官,反对党们痛心疾首,在心里认定许怀谦就是个祸害。
自他那届科举起,这朝堂就如脱缰的野马一偏就偏不回来了!
现在竟然连女子、哥儿都给整上了朝堂,这以后,天下还能安宁吗?!
反对党们在想什么许怀谦一点都不知道,他早早地进了宫,在大殿里站着等候。
他今天为了装病,身上拢了个黑色的氅衣,顶端围着一圈白色的兔毛,把他的脸显得苍白又纤细,配合他那常年病恹恹的身体,看上去真跟大病初愈的人没什么两样。
这会儿打量他的人不少,见他病还未好痊愈就又来上朝了,全都不由得摇了摇头,何必如此拼命,左右朝堂都已经答应商部进入朝堂,还怕他们把商部给吃了不成啊?
他们哪里知道,许怀谦等和陈烈酒一块上朝都已经等了十几年了都,这会儿他老婆终于可以和他站在一块了上朝了,他别说是没病,就算是有病,爬也得爬起来,见证这一天。
在大殿里等了好大一会儿,这才看到领着祝双双姗姗来迟的陈烈酒。
主要是祝双双第一次来这金銮殿,路上看什么都稀奇,耽误了一点时间。
以后她再来上朝就可以独自来,不用陈烈酒领着了。
“陈大人!”看到陈烈酒的许怀谦眼睛都亮了,朝他们招了招手:“这里!”
陈烈酒领着祝双双走到了许怀谦面前,挑了挑眉,正想问许怀谦,他们商部的站位在哪儿,就有人开口了:“许大人,这怕是不合规矩吧,商部只是一个五品衙署,不能与二品衙署站在一块吧。”
“怎么就不能了。”来得早的许怀谦早留意到了朝堂没有给商部预留站位,商部若是在开朝之前没有位置的话,就只能站到众臣身后去。
本来衙署的官位就不高,再站在后面去,以后商部在朝堂上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他反驳后面追进来的大臣:“商部行商,好多事情与我户部有关,户部也有很多政务要与商部商讨,两个部门站在一起,才能更好地处理政务,怎么就不能站在一起了?”
朝堂上的站位有讲究,但又不是那么讲究,比如文臣武臣不站在一块,这是铁律。
但是文臣和文臣怎么站却是没怎么分的,只要下属不站在上司面前,不以下犯上,怎么站都行。
商部一个新的衙门,站在户部边上怎么了,户部边上又没人。
只不过陈烈酒现在暂时还不能与许怀谦站在一块,因为他只有五品官,还没有达到二品官的级别,站在许怀谦身旁确实不妥。
他只能跟户部的五品官站在一块。
不过这不是还没有开朝么,还没有开朝,众人可以随意站在一块讨论问题,这个是没有问题的。
反对党们对许怀谦的维护气得牙痒痒,看到他那张苍白的脸,有心想要反驳他,又怕他没有好全,万一有刺激到了他怎么办?
“——咳咳咳。”他们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许怀谦不疾不徐地掏出帕子来咳嗽了一声,向礼部侍郎问询了一声,“是吧,何大人!”
何洪钟被许怀谦气抖冷,他明明都已经退了一步了,为何许怀谦还咄咄逼人,但他看了眼许怀谦咳嗽的帕子,一不小心看到他帕子内有一团颜色鲜艳似血之物。
挑了挑眉,想到许怀谦在太医院治病的这些日子,他家门前堆积如山的垃圾,以及市井百姓的咒骂,连请的医馆大夫一听是来给他看病,都推诿着不愿意来。
何洪钟实在是被这种日子给整怕了,许怀谦活不活死不死地跟他没有关系,有关系的,许怀谦绝对不能是他气死的。
前段时间许怀谦若是被他给气死了,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过了这个风头,许怀谦再死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何洪钟想着许怀谦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就算现在好了,身体可能也大有亏损。
说不得现在他就拖着一条病躯在给他家夫郎铺路呢,若是这个时候招惹他,说不得还要被他给赖上。
左右许怀谦这个样子,剩下也没有多少寿数可活了,何必与他硬碰硬,撞自己的满头包,还落不到一点好。
于是何洪钟咬紧了牙关就是不回答许怀谦的话,打定了主意不接许怀谦的话茬儿。
他不接话茬儿更好,许怀谦顺势就将陈烈酒他们安排在了户部边上。
何洪钟都不接话了,其他反对党们也没有什么话说了。
只得任由商部的两人站在了户部的边上。
朝堂六部,从来都只有户部和吏部权力最大,站在他们边上也是最容易被上头的人发现的。
眼见自己的计划落空,还让商部讨了个这么大的便宜,反对党们一个个磨牙切齿,怎么这个许怀谦就是阴魂不散呢。
没有他,朝堂定然还跟以前一样,有了他,这朝堂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乱糟糟的,叫人心烦。
有那与何洪钟一样刚注意到许怀谦咳嗽帕子上沾着血迹的人,拉住了这些脸上掩饰不住不耐烦神色的官员:“且先让他们得意去,那许怀谦大病初愈就赶着出来给他家夫郎铺路,说不得就快命不久矣了,这个时候去触他眉头做什么,万一被他咬上反沾惹一身腥。”
官员们这才注意到,这才刚入秋,许怀谦都把氅衣给披上了,整个人也苍白得不像样,还时不时地咳嗽两声,跟以前中气十足,面色红润的模样判若两人。
官员们眼皮子一跳,这许怀谦不会是快油尽灯枯了吧?
想想先前陈烈酒说许怀谦病入膏肓,整个人吊着就剩一口气了,这突然之间就好了,本就奇怪。
再加之,这好了也不好生在家养病,就这么巴巴地来上朝了。
众人想到,许怀谦和陈烈酒子嗣单薄,多年来膝下就只有一子,那孩子如此才五岁,离他顶立门户还有十几年之久。
而陈家除了陈烈酒又再没有旁人了,说不得许怀谦如此拼命就是为了在他死前给他家夫郎铺一条康庄大道——
这个时候,他可不就是逮谁咬谁嘛!
一众官员反应过来,霎时间全都收敛好了脸上的表情,变得像无事发生一样。
等到太子来上朝,看到的就是站在户部边上,没有被任何人欺负的商部,满朝一片和谐的模样。
挑了挑眉,见了鬼了,朝堂能够有这么听话?不给商部使任何绊子?
他怎么就不信呢,站在朝臣面前的桌子上,开口问了一声:“如今商部并入朝堂,孤想有些事情也该继续进行下去了。”
他唤了一声:“商部。”
陈烈酒拿着玉笏出列:“臣在。”
太子问:“在各地修建商场的事,你们商部是如何规划的?”
陈烈酒答:“以京城为中心点,以十三个承宣布政使司为边缘,从京城慢慢往其他承宣布政使司扩展。”
“但由于其他承宣布政使司还未达到修建商场的繁荣度。”陈烈酒慢条斯理道,“商部这边暂定了盛北、昌南两个承宣布政使司,待这两个商场修建起来,若是其余之地,也犹如这两处繁华之处,再行兴建商场之事。”
戚白楠和嵇湘南商部双楠去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如今缙朝发展得比较好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两个地方了。
其他承宣布政使司虽说也有长进,但跟这两个承宣布政使司比起来,还是有所差距。
“嗯。”太子听了听,觉得商部那边也不是盲目扩张,挺满意的,又向朝堂诸公问了问,“这商场,也有各位大人的股份在里面,各位大人可有何其他意见。”
这商部才进入朝堂第一天,他们不挑刺都得挑点刺出来吧?
正好也让他见识见识这商部的能力。
可是环视了一圈,竟然无人出列,太子一头雾水,不应该啊,为了不让商部的女子、哥儿进入朝堂,前些天他们都打出狗脑子来了,这会儿能有这么太平?
太子咳嗽了一声,向何洪钟问去:“何大人,你有什么高见?”
被太子点到的何洪钟整个人就一个大无语。
不能跟因为我为此事撞过柱子,你们一个个都逮着我来问吧?
我也累,我也有不想说话,只想当个透明人的时候!
求求你们车开问我了!
何洪钟在心里吐槽一阵子,出列道:“回太子殿下,这商部的事,臣一窍不通,并没有什么意见。”
这下别说太子意外了,许怀谦和陈烈酒都意外了一下,莫非,这些大臣们全都原地顿悟了,觉得商部大有前途,全都不打算折腾了,准备混吃等死?
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们既然不反对,这就是好事一桩啊。
太子等了等,没见有人跳出来反对,清了清嗓子道:“那孤就如此让商部进行下去了。”
“太子殿下英明。”全朝异口同声地说道。
太子看他们如此统一口径,就跟见了鬼一样,觉得今日的朝堂好不正常,好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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