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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帝阁 (临安教司)


  赵璜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起伏的心情,苦涩道:“儿臣又何不知北疆的战事紧急,可儿臣还是选择在最紧急的时候让父皇知道岑家私铜的这件事,就是为了让父皇知道岑家不是完全顺从于他的,就是让父皇在猜忌、忌惮之中下最狠的心,做最绝的事,将与岑家相关的所有一切都一次性地解决,让赵珩再无染指至高之位的可能!”
  “儿臣已经做了退让,做了曾经的自己最不屑的事,儿臣甚至做好了让宁愿战死沙场的将士死于儿臣这样的‘宵小之辈’的准备。儿臣已经破釜沉舟了,可这个时候母后却要儿臣放过岑家,为什么?”赵璜痛苦地质问道。
  赵璜自小听圣贤书,受正统的宽仁待人教导,再想做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还是像一个披着凶狠嘴脸的狼,每做一次与他柔善性子相悖的决定,赵珩就要否定一次他从小到大养成的精神壁垒,这无疑是一种煎熬。
  可是局势如此,他不进则退,若不能武装着尖牙,赵璜便会再一次面临着看着裴朔雪带着青痕从赵珩府上走出来的境遇,他的仁德和温和在没有绝对的权力前就是无力和软弱,今日是裴朔雪,明日可能就是整个章家,赵璜能做出的最折中的、最温和的决定便是快刀斩乱麻地结束这一切。
  听着他控诉完一切,章皇后的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她只是问道:“若是这次你能将整个岑家都连根挖起,你能将他们赶尽杀绝吗?”
  赵璜噎了一下,道:“如何判罪自有朝廷法度,儿臣会让他们无力再支持瑞王。”
  章皇后嘲讽地一笑:“可只要他们还活着,便依旧有忠于瑞王之心,同样地,若是让瑞王活着,依旧有新的臣子臣服于他,除非你能给母后保证,赶尽杀绝,一个不漏。”
  “为什么?”赵璜想了一下那个场面,受不了道:“若是全部,恐怕要搭上黎国的半壁朝堂。儿臣与瑞王之间尚且还能说此消彼长,就算争得你死我活也是常情。可是那些大臣不过是政敌,于黎国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何必要做得如此绝情。”
  “因为你若不这么做,死的便是你。”章皇后咬牙道:“璜儿,母后知你心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听母后的,放岑家一马。”
  赵璜挣扎了一下,还是道:“母后若是不说清缘由,恕儿臣难从命。”
  章皇后对上他坚定的眸子,叹了口气,道:“私铜一事,章家也牵扯其中。母后已经和你舅舅说了,这两日便先放岑慎回府养伤。”
  赵璜更加觉得此事另有隐情,章淮是一直知道自己在查私铜一案的,若是章家真的牵扯其中为何不早制止,就算章淮也是在查办过程中才发现族中子弟里有不争气的走了歪路,一可抹去他们在其中的记录,二则弃车保帅,这都是能有效解决的办法,唯独放过岑家是下下之策。
  赵璜见章皇后的态度坚决,甚至不惜编出这么个谎来哄骗自己,他也知道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心中憋着气嘴上应了,又略略待了一会,便出宫去了。
  赵璜走后,章皇后一直紧绷的身子一下放松下来,她目光幽幽地看着宫门那棵桂子树,轻声叹道:“就算是气着也不摆脸色,那样不安还记得自己说过要带桂子回去,这样好的脾气秉性也不知随了谁……”
  早在他们母子说话时宫人就退了个干净,此时也只有服侍了章皇后最久的嬷嬷近身伺候,她听着章皇后的感叹,跟着轻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向来不爱口腹之欲,哪里像皇后娘娘少时活泼好动……”
  章皇后身子一僵,而后飞了个眼刀过去,那嬷嬷顿时噤声。
  章皇后也未苛责,只是默了两秒,自己轻声道:“我知道,你向来不是多话的,你这是在点我呢。”
  藏在袖口里半日的信笺又重现天日,章皇后盯着信中末尾的“柏燕华”三个字,眼中略过一丝嫌恶。
  “去回他,岑家的事不会牵连到他,他的那个儿子本宫也会替他处理掉。告诉他,这最后的一点恩情,本宫也算报完了。”


第90章 老将死
  岑析是闯进来的,踏入赵珩的房门时胸膛还在微微起伏。
  赵珩看着一身狼狈的岑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时恍然。
  岑析瘦了许多,衣裳微乱,却没有颓唐的色彩。
  岑析比赵珩大两岁,可他总是喜欢含着笑看人,说出的话也带着调侃的意味,行不端正,坐也风。流,因此赵珩从未感受他比自己大两岁的成熟。
  直到现在。
  不过是时隔两个多月,倒好像是隔着十几年般,赵珩清楚地在岑析的身上看到了成长的痕迹。
  “爷爷要见你。”岑析板正道。
  莫名地,赵珩对如今沉稳又冷静的岑析生了些陌生感,他回过神来,连缘由都来不及问,便起身道:“好。”
  赵珩以为岑析是从偏门偷偷进来的,可见到岑析在前往正门走,心中忽地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
  自杨世端来过之后,赵焕特意派了人手守着瑞王府,光是正门到赵珩的院子便安排了好几个禁军,岑析如果是从正门正大光明地进来的,那些禁军……
  一路走来,果然一个禁军都没有,岑析走得急,赵珩跟着,没有时间停下来查看,直到走到府门前,赵珩才瞥见府门两边的灌木丛中各自躺着几个黑底银纹盔甲的禁军。
  岑析飞速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边引着赵珩上了马车,边淡淡道:“来不及,这样快些。”
  赵珩心突地一下,忽地涌上极大的恐惧感。
  “什么来不及?”他问道。
  “爷爷可能撑不过今日。”岑析嘴角扬起一个轻蔑的嘲笑,这是见到赵珩后露出的第一抹情绪。
  “他……是在兵部,还是伤……”赵珩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瞬间连声音都低哑了几分。
  “都有吧。”岑析疲倦地揉了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他的年纪,昭狱和战场都不是他能承受得住的。”
  “这儿。”岑析指指自己心口下几寸,道:“中了一刀,本来是冲脖子去的,金德昌替他挡了一下,断了条胳膊,才捡回他一条命来。昭狱里倒没有多为难,只是爷爷的精神本就不好,在那样的地方病情也得不到修养,便愈发重了。直到前几日,陛下忽地传旨,放爷爷和我回府。”
  “起先我还以为是陛下良心发现,不想把事情做绝,后来听杨大人说,是太子那处忽地松了口,杨大人他们这才找到机会施压,将爷爷保了回来。”
  岑析的声音在马车车轮声中轻轻地响着。
  赵珩没有心思去追问赵璜为什么突然变了手段,他满心都是赶快赶到岑府。
  他掀起帘子催道:“再快些。”
  “为什么不杀了裴朔雪?”
  他们的声音错了一个音节,正好在同时结束。
  没有人再重复,马车内一时寂静无声。
  没有逼问,没有愤懑,只是用一双平静如镜的眼睛注视着他,赵珩却不敢对视。
  赵珩垂了眸子,看向自己放在膝上收紧的拳头,没有应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因为……”
  “到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车便停了,车夫的声音比他率先打破了沉寂。
  赵珩还没有反应过来,岑析已经率先下了马车,就像是他从未期待过赵珩的答案一样。
  赵珩跟着下了马车,随岑析进了府。
  同样的景色布局,岑府却平白带了些萧瑟的气息,一路走上,赵珩甚至都没有见到一个家仆,直到了岑慎的门口,他才看见岑府的管家守在那里。
  管家的眼睛红了一圈,见到赵珩时掩饰性地撇了一下头,赵珩登时心中一紧。
  屋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岑慎躺在床上,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见赵珩来了,岑慎挣扎了一下想要起身,赵珩忙上前几步,握住岑慎的肩膀将他轻轻按了回去,而后顺势坐在了床边。
  “殿下来了。”岑慎转头看了一眼岑析:“析儿去把门关上。”
  岑析关了门,回来拖了个椅子坐在床边,听岑慎的声音缓缓而沉闷地响起。
  “私铜的事,是我做的。”岑慎直接承认了这点:“当初若不是有了私铜这条门路,岑家数万将士或私死于寒冬,或死于战场,所以这件事我并不后悔。这件事我没有告诉殿下,也没有告诉析儿,因为我知道此事一出,必定会有大祸,我已经是个垂暮老人,能苟活到如今的年岁已经是在向上天借寿。行军打仗之人看着健壮,实则内里早就千疮百孔,我最后是死于战事上,这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结局。但我希望这不是岑家军的结局。”
  “我在军中多年,不夸口地说一句,军中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我认识他们,认识他们死去的父亲、兄长,我一直对不起他们,囿于私情,在私铜一事上,我无法多加管束,因此未曾告诉殿下此事,我也是存了些私心的。私铜一事的所有罪责我会一力承担,希望殿下能帮我揽下所有罪责,之后如何整肃这支军队,全靠殿下和析儿了。”岑慎勉强地露出一个笑来:“我死后,殿下和岑家的日子都会艰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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