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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 (元灵宇)


  “那必然要问了,他若果真叫瞳子,我即刻拜倒。”
  两人玩笑一阵,话题回到徐孺子身上,杜浮筠问道:“你是不是觉得那场刺杀是徐不明所为?”
  李观镜笑意淡去,他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关于凶手的身份,我已经跟我阿耶问了许多次了,但是他都不肯告诉我是谁,最近那次勉强透露了点消息,只道凶手已死,但是我心里总是不大相信,感觉他是哄我别去查。”
  “你这么说,想必心中有怀疑的对象了。”
  李观镜看向杜浮筠,暗想李未央是杜浮筠的仇人,自己这个推测倒也不必瞒他,便道:“我怀疑徐不明是受赵王之命,可是看赵王后来的表现,却又不像他。”
  杜浮筠淡淡道:“人的想法是会变的。”
  “你也觉得是赵王么?”李观镜怕杜浮筠在李未央的事情做不到公允,忍不住加了一句,“可是他为何要害我?只为了报复我阿耶对付隐太子么?那他需要报复的人也太多了,何况那时候距离隐太子过世已经七八年了,林姑姑也在我家,他即便看在林姑姑的面上,也不应该动手才是。”
  “若他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保护呢?”
  李观镜不解。
  杜浮筠皱了皱眉头,看向李观镜的目光带了丝探寻,没有再开口。
  李观镜感觉到熟悉的味道,每每他去问郡王,后者也会露出这样的犹豫来,他忍不住急道:“保护谁?你快说啊!”
  杜浮筠沉默了片刻,伸手将李观镜拉到面前,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李照影。”
  李观镜瞪大眼睛,惊疑地看向杜浮筠,暗道他莫非也知道李照影其实并非自己的亲弟弟?若杜浮筠也知道,那长安城还有多少人知晓?若是李照影是罪臣之子的身份被捅破,余杭郡王是否能够承受这样的罪名?
  “他是隐太子的孩子。”
  李观镜这厢正在思考这罪名削个爵位够不够,听到这句话后,自觉将削爵位变成削脑袋。
  这下问题大了。
  

第50章
  李观镜早该想到的。
  若李照影亲生父母只是被隐太子所牵连的人,太妃应该更多的是迁怒于已经倒台的人,而不是对郡王夫妇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更何况李照影能活下来都是因为郡王一时心善。但如果说李照影是隐太子的孩子,李婵曾经是隐太子的正妃,那么如今的胜利者就不仅仅是害死他们这么简单了,毕竟隐太子没有倒台的话,现在李婵是皇后,太妃该是国太,而李照影,他或许早已被封为太子!
  这是天到地的差别,太妃又怎么能甘心?
  一直到离开徐氏义庄,李观镜还是处在脑袋即将搬家的焦虑之中,他魂不守舍地与徐家族长告别时,瞥见徐不明在人群里冲自己郑重地点了点头,总算想起眼前还有很多事要去做,与其一味地担心,不如早早准备好退路。思及至此,李观镜重新振奋起精神,跟着车队,往颍州城去。
  傍晚时分,郗风带着阎惜跟上了众人,道是在附近一座破庙中寻到了人。阎惜被掳走后,一直被蒙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因此对郗风的说法是深信不疑,阎登找到人后,心中满是庆幸感动,自然也不疑有他。令李观镜奇怪的是,杜浮筠见到阎惜回来后,却没有露出多少欣喜的神色来。
  众人回城后,暂歇在阎府,阎登为表谢意,特地摆了个简单的宴席,参宴者除了阎登与李观镜一行三人,还有阎登刚满十七岁的长子阎恪。李观镜先前匆匆见过阎惜一眼,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面上还有浓浓的稚气,不过从眉眼轮廓中依旧能够看出她与秦子裕的亲缘关系,但阎恪与阎惜在相貌上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这让李观镜不由得多留了几分心,然后他便发现少年人虽眉目如画,凤眼中却是与年纪不相符的冷情。
  “恪儿,快给几位恩人斟酒。”阎登将杜浮筠迎入主位后,回头见阎恪还杵着不动,便提醒了一句。
  阎恪拿着酒壶来到杜浮筠身旁,李观镜连忙挡住,道:“他受伤了,便以水代酒罢。”
  壶嘴便又伸向李观镜的杯子,杜浮筠伸手挡住,道:“他要吃药,也不喝酒的,阎刺史莫要客气。”
  郗风适时起身道:“便由我来敬刺史一杯罢。”
  阎恪淡淡地看了郗风一眼,将酒壶放下,自顾自回到阎登身边。
  阎登面上有些尴尬。
  郗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自己将酒斟满,阎登不愿怠慢恩人,在郗风举起酒杯之前,便一饮而尽,先敬一杯。除了开头这小小插曲,整个宴席氛围甚是融洽,宾主尽欢之后,李观镜与杜浮筠携手往客院走,两人身前是引路侍女,一时不好多说话,待到进了院子后,李观镜便以换药的由头,留在了杜浮筠的屋里。
  李观镜有正事要向杜浮筠说,因此进屋之后,便去关门,再转过身来,竟见杜浮筠垂头在解腰带,李观镜忙道:“你做什么?”
  杜浮筠抬起头,有些不解:“嗯?”
  李观镜这才看见桌子上摆着药筐,忍不住拍了拍额头,道:“对了对了,换药!”
  杜浮筠背过身,嘴角微微扬起,没让李观镜看见。
  李观镜见杜浮筠解得辛苦,心道对方心无旁骛,自己也不应该心动神移,于是上前帮忙,等到帮着杜浮筠褪下上衣后,李观镜不由皱起眉头,看着眼前满是伤痕的身体,他哪里还有什么旖旎的念头,满心唯有心疼而已,不自主地开口问道:“还疼么?”
  杜浮筠顺着李观镜的目光看去,发现后者只注意到自己的伤口了,一时心中轻叹,只得道:“你问过好几遍了,怎么还会疼?”
  “我的嘴莫非是灵丹妙药么?若是问问就好了,我即刻就去药王谷挂牌出诊。”李观镜示意杜浮筠坐下,他一边在药筐里翻翻捡捡,一边问道,“方才宴席,你有没有觉得阎恪那孩子有些不对劲?”
  杜浮筠失笑道:“你比他大多少,就叫他孩子了?”
  “那可大不少。”李观镜指了指心口,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里也比你大不少。”
  杜浮筠自然不信,笑着敷衍:“是么?”
  李观镜略想了想,发现自己比杜浮筠多活的十几年还真是无效活命,因而可见光拼活得长可不行,还得效率高才是。他这厢正反思,忽然见杜浮筠打了个寒噤,连忙加快速度,找到了金疮药后,便开始给杜浮筠拆起包扎来。
  杜浮筠侧头看了片刻,回答了先前的问题,道:“其实不难理解。”
  “嗯?怎么说?”
  “阎小娘子是阎恪唯一的妹妹,她被掳走已然对声名不利,如今又当众与一个男子共骑而回,我们知道内情,知情有可原,但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小娘子怕是很难为自己辩白,这种影响可能会十分深远,阎恪因此对郗风冷淡,也就说的过去了。”
  李观镜呆了一呆,不由懊恼道:“我真是昏了头,怎么将此事给忽略了!怪不得我当时看你似乎不大高兴。”
  “也未到不高兴的地步,只是为小娘子担忧而已。”
  李观镜闻言,手不由一顿,杜浮筠抬起头,有些好奇地看向他,李观镜连忙回神,用湿布擦拭伤口周围,又小心地上药包扎。
  杜浮筠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
  李观镜是为杜浮筠的细心而感叹,但是若将这等小事说出,总感觉会显得自己矫情,他便掩饰道:“我在想该做点什么去帮阎小娘子。”
  杜浮筠笑道:“其实此事真要说起来,倒也不难解决。”
  “是么?那你说说看呢。”
  杜浮筠一边借李观镜的帮助将衣服穿上,一边说道:“不如你认阎小娘子作义妹,郗风是你的下属,听命去救你的义妹,无论是你还是郗风,都是师出有名。”
  李观镜挑了挑眉,坐到杜浮筠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杜浮筠抬起头,看明白了李观镜的怀疑,一时怔然,问道:“你担心我坑害你?”
  李观镜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不至于坑害我。”
  杜浮筠沉默了片刻,承认道:“我确实有其他考虑。”
  “洗耳恭听。”李观镜虽如此说,但模样却是不听到原因不罢休。
  杜浮筠本不愿将此事挑明,但当下李观镜显然不肯被轻易敷衍,便斟酌着开了口,道:“徐氏义庄一案背后的黄雀,你我都知是谁。”
  李观镜脸色一变,没想到杜浮筠忽然说起此事,他待要开口,杜浮筠却抬手止住他,道:“我已经说过了,党派之争,我无意参加,所以你放心,此事我不会告诉太子。”
  “我……”李观镜迟疑了一瞬,认真道,“我不是存心瞒你,但是你也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不成功便成仁,我不能让出卖他。”
  “嗯,我明白。”杜浮筠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转而控制住心绪,淡淡道,“只是我让你认阎小娘子的事与他有些关系。”
  李观镜担心杜浮筠谈起阎姬,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阎姬和阎登到底是什么关系,到时恐怕不好应对,只得支吾道:“怎……怎么会呢?他们又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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