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来自姑苏元氏,此族与浔阳蓝氏世代交好,蓝家擅长制毒,元家擅长解毒,两家在江湖有‘蓝鸩元灵’之称。不过本朝以来,元氏因为家族内斗,逐渐没落,在二十年前,元家最后一代只剩下嫡脉二女,姐姐叫元溪,妹妹便是元清。”郗风顿了顿,道,“因为人已经死了,很多事情无从考证,后面的内容都是从各方听说来的。”
李观镜道:“莫非很离奇?你且说说看。”
郗风便继续说道:“元家与蓝家素有联姻的传统,元家彼时没落了,但在这一代同样早就定下了娃娃亲。”
“蓝田和元清?”
郗风摇头:“是蓝田和元溪。”
李观镜一怔,心道此事果然离奇:“可是最后嫁给蓝田的是元清。”
“因为元溪在婚礼前一天失踪了,那时很多人都说她不愿嫁给蓝田,逃婚了,但是就在几年前,有人在钱塘见过她。”
李观镜联想到方笙曾说四年前在钱塘遇见过元也,登时心中将二者便联系了起来,可惜如今方笙已经离开,他也无从验证元溪是不是也在其中了。
郗风道:“当事之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若要继续往下查,还得看公子想知道什么。”
蓝家灭门之事才过去三四年,若真的去查,一定能查到结果,而且李观镜直觉此事与元也有关,因此他果断道:“分两拨,一批人去吴县姑苏查元家嫁女究竟有何隐情。另一批去浔阳,打听蓝家在四年前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郗风提醒道:“元溪在几年前去过钱塘,不去钱塘查一查么?”
李观镜摇了摇头,道:“元溪在江湖上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钱塘的消息多半是假的,不必多费人力。”
郗风没有多问,只应道:“好。”
李观镜见暮色渐深,让郗风先通知陈珂去朗府告知拜访一事。郗风叮嘱完陈珂,准备回兰柯院复命,经过后院池塘时,岸边一抹倩影落入眼帘,那人衣袂随晚风飘动,纤瘦的身子宛若飞仙,令人忍不住注目。
郗风看了一眼,立刻知道不妥,忙撇开目光,不料却看见树影下还有一人也在注视着美人,郗风稍稍靠近了些,此人竟然完全不曾察觉,而郗风却已认出他竟是尹望泉,直觉有些不妙,便退到角落里,捡起一枚石子,蓄力朝尹望泉扔去,正砸在他的后背上,而后石子落在草丛,寂静无声。
尹望泉被唬了一跳,连忙四顾查看,未看到是谁躲在暗处,一时心虚不已,匆匆离开了后院。
郗风等了会儿,确认尹望泉离开,也不多留,自往兰柯院去。
暗影里的一切都没有惊扰到谢韫书的思绪,她默然静立许久,渐渐地,察觉到了一丝凉意,便抱住手臂。也在这时,身后一人为她披上了披风。谢韫书没有回头,低头拢好披风,走向旁边一块青石,一块帕子先她一步铺了上去,谢韫书顿了顿,还是依照先前的打算,侧身坐在了青石上。
李照影半蹲到她的面前,轻声道:“秋夜寒凉,只坐会儿便回去罢,好么?”
谢韫书没有看他,只淡淡“嗯”了一声。
李照影叹道:“你是在怪我么?”
谢韫书目光怔然,缓缓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想,或许不该来长安。”
李照影急道:“你说这话,是要诛我的心么?!”
谢韫书这才看向李照影,似乎是有些惊讶于他的急躁,笑了笑,道:“不过也无妨,留在钱塘会被卖,来长安亦是如此,或可卖出个好价钱。”
李照影一面羞愧,一面又气谢韫书竟用这样的话作践她自己,登时面红耳赤,狠声道:“你放心!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不能动你!”
“她确实不会动我。”谢韫书冷冷道,“只是会用来我来要挟你罢了,她不卖我,也要卖了你。”
“那你要我如何?我身负血海深仇,又得她养育之恩,于情于理,我都无法脱开身去了!”
谢韫书默然看了李照影片刻,失望地闭了闭眼,然后站起身,将披风脱下,放到了李照影手中,轻声道:“你说得对,秋夜寒凉,我该回去了。”
李照影气道:“连你也不站在我这边了么?我向你承诺,等我能够主宰一切的时候,我一定会娶你为正……”
“若你还对我有半分尊重,以后都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谢韫书厉声道。
李照影垂首,捏紧手中的披风。
谢韫书看他背影颓废,缓和了语气,道:“既然已经决定,就别再左右摇摆,她是无辜的。”
“难道你就不无辜么?”李照影道。
谢韫书垂眸,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去。
翌日午后,李观镜依照计划,带着郗风来到朗府,刚进西园,便听到朗詹爽朗的笑声:“你这小子!一张拜帖晾了我足足一月!今日再不来,明日我可要去你家宴席上捉你了!”
话音未落,朗詹已经走到近前,李观镜忙迎上去,笑着赔罪:“该打该打,明日我先自罚三杯!”
朗詹道:“可不敢叫你喝酒,身子要紧,你既有心赔不是,老夫大人大量,便不与你计较。”
李观镜这一众小辈在儿时最爱寻朗詹玩,每每非要他挨个和几个奶娃娃过完招才能自由。这些年里,众人虽不会像儿时那般胡闹,但朗詹对他们的关爱却从不曾减少,因此今日李观镜虽然觉得朗詹格外热情了些,却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是自己多日不来的缘故。
朗詹寒暄完,目光落在李观镜的身后,李观镜笑着解释了一句,道:“这是郗风,阿耶新派给我的。”
“是该派的。”朗詹道,“老夫自诩年长,却不想还是在云落身上看走了眼——她竟是个不中用的,害得出了那档子事。”
李观镜这次过来并不是为了谈云落的事,不过朗詹既然说起,他便道:“此事防不胜防,倒也不怪云落,只是我看云落年岁见长,跟着我总归不合适,因此才将她送了回来。”
朗詹叹道:“当年见她心性坚韧,才破例收她入门,唉!”
李观镜道:“长安城贵女众多,或许跟着小娘子会好点。”
“且不提她了。”朗詹摆了摆手,揽着李观镜,道,“走,带你去看我新得的宝贝!”
朗詹带着李观镜直奔西园,郗风一路细细查看,在来往的仆从中未发现熟悉的身法,待进了西园训练区时,李观镜为了让郗风看仔细些,特地向朗詹道:“许久没来,将军这里添了不少新物件。”
朗詹感叹道:“如今比以前好太多了,这才是对的嘛!朝廷钱粮多,军营的装备自然就能跟上,军队养的好,朝廷也有底气。”
李观镜走近看了几处训练的人员,郗风跟着看了一圈后,趁着朗詹进屋,冲李观镜轻轻摇了摇头。
朗詹从屋里取出一张长弓,弓身赤红,连弦都是血红色,看起来颇重,待李观镜从朗詹手中接过来时,却发现一点都不觉得吃力,李观镜以手轻抚,发现弓身坚硬如铁。朗詹见李观镜面露惊奇,得意道:“昨日刚得的宝贝,可被你赶上了!试试?”
君子六艺,李观镜虽不是样样精通,但也是认真学过的,闻言便点了点头,站到射箭处,双手平肩举起,奋力之下,弓弦也不过拉开一小半,箭出之后,稳稳落在靶上,到中心还有些距离。
“姿势足以唬人,准头却是不够。”朗詹拿过弓,连发三箭,次次命中红心,他又颠了颠弓,向李观镜道,“这可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制成的,可开二石力,奈何你不能入军营,否则就送你了。”
李观镜笑道:“你又哄我,明日我让阿昕来,看看你还说不说得出送人的话来。”
朗詹道:“你是稀客,自然给你!小昕常常过来,还有什么稀奇的。”
两人正说笑间,下人报有客访,朗詹将弓塞到李观镜手中,拍了拍他的胳膊,道:“你先自己玩,我去去就来。”
李观镜笑着应了,等朗詹走后,垂头去看弓身,方才接过来时,他无意间摸到弓上刻字,此时借光细看,发现上面写着三个小字:毗沙门。
郗风见李观镜脸色微变,走近问道:“怎么?”
李观镜轻轻摇了摇头,向一边陪同的近卫道:“将军军务繁忙,劳你去转告一声,今日我便先回去了,改日再登门造访。”
第24章
余杭郡王府此番摆宴的决定来得仓促,因此只在小范围内下了帖子。受邀家主俱是公务在身,到了午后,客人才陆陆续续上门。
李观镜和李照影跟着郡王在前厅应酬,李观镜暗自提醒李照影认人,一面分出心思看自己的几位好友是否来了,等了好半天,不期然第一个见到的竟是朗思源。
朗詹自去与郡王寒暄,李观镜向朗思源和李照影介绍了彼此,朗思源向李照影笑道:“早闻二公子大名,今日可算是见着了。”
李照影亦是笑着客套一番。
李观镜见他俩生疏,便适时接过话题,问道:“何时回来的?”
“昨晚刚到。”
李观镜“啧”了一声,道:“如此匆忙,怎么不在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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